《三国纵横之凉州辞》第四卷明枪暗箭实难防57、父死子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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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
    徐他手持短刃再次扑了上来,眼看着曹操身躯被军士陈五死命抓住,避无可避,就要毙命于刺客的刀下。
    可没想到扑上来的徐他一声大叫,刺过来的短刃竟然软绵绵毫无力道,仅仅是在曹操身上又增添了一道刀伤,就自己痛苦地倒在了堂上。
    曹操定神一看,原来是校尉丁斐已经带兵斩杀徐他的同谋,匆忙赶到堂门,眼见援助不及,慌忙投剑相救,这一剑凌厉无比,力贯徐他后背,直接将他刺死在当场。
    死里逢生的曹操精神抖擞,奋力挣脱了力气用尽的军士陈五,丁斐等甲士也纷纷上前,将尚存一丝气息的陈五乱刀砍死,继而七手八脚地扶起脱力跌倒在地的曹操。
    “明公,快叫疡医来,快叫疡医来!”
    丁斐脸色焦躁,他一边慌忙地撕下布条想要帮曹操包扎止血,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孤无事,呵,一二奸人还害不了孤的性命。”
    惊魂甫定、身负多道刀伤的曹操心知要将此事的负面影响降到最小,因此他强忍着剧痛露出了一丝笑容,示意丁斐不要大惊小怪,自己只是受了几处皮外伤而已。
    可是平日里诙谐的丁斐此时却如丧考妣,他牙关打颤,看着曹操伤口流出的鲜血战战兢兢说道:
    “明公,这刀刃上——”
    曹操此时也终于注意到了自己伤口处流出的鲜血正慢慢从鲜红色变成黑褐色,他心头一跳,已经明白了丁斐的恐惧,但瞬间反应过来的曹操反而死死抓住丁斐的手掌,哂然说道:
    “孤无事,这只是些许小伤而已。”
    “是,,,斐知道了。。。”
    丁斐感受到曹操掐住了自己的手掌的力道,当即明白过来,连忙改口说道,曹操这才满意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此事不可让军中将士得知,有泄者斩!让子廉——”
    曹操本还想传令曹洪来见,可后面的话却越来越低,丁斐想抵近耳朵听清楚,却发现一直在强撑的曹操已经昏迷过去。
    ···
    曹操的遇刺尽管再曹军之中严密封锁消息,可还是不可避免地在高层文武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随军征战的曹丕得到急报,也匆匆赶来。
    自从同父异母的兄长曹昂在南阳战死、丁夫人与曹操大吵一通返回娘家后,卞夫人就成功上位,接掌了司空府后院的大小事务,而年已十六的曹丕也得到了嫡长子的特殊待遇,被曹操带在身边亲自教授,俨然已经是作为曹家的继承人来培养。
    曹休、曹真、夏侯尚等在军中崭露头角的曹家年轻子侄也谨遵父辈之命,对曹丕的态度愈发恭敬,先后请命到曹丕麾下效力,悉心辅佐,与曹丕相交甚笃。
    曹丕知道,这一切本来都与自己无关,是自家那个兄长才能够享受到的,可现在,通通都是自己的了。
    怀着一份窃喜、一份惶恐、一份茫然的曹丕来到了军中,他谨记着母亲临行前的叮嘱,事父以孝,对待曹操麾下文武恭敬有礼,对待曹家同辈宽容大度,每日勤奋地修学经书兵法、骑射剑术,从来不敢有一日懈怠延误。
    但十六岁的肩膀终究还支撑不起这偌大的重担,当听到自家父亲遇刺伤重的消息后,曹丕眼前一黑,直觉得天都要塌了,惊惶不安的他六神无主,只知道亦步亦趋地跟着丁斐来到了自家父亲在城中的寝室外。
    “明公,长公子来了。”
    看到丁斐将曹丕护送进来后,躬身退了出去,跪在在榻前的郭嘉连忙向榻上的曹操低声说道。
    脸无血色、气若游丝的曹操闻声睁开了眼睛,他转动眼睛看向曹丕,虚弱地抬了抬手,示意他近前听命。
    曹丕眼中含泪,先是朝榻前跪坐的曹洪、郭嘉行了一礼,才连忙膝行到曹操的榻前,恭声说道:
    “大人,孩儿在此。”
    “嗯。”曹操微微颔首,转动目光说道:“子廉、奉孝,孤此子恭顺贤良,孤甚爱之,汝等以为他能够继孤之业?”
    曹洪和郭嘉两人心中早有预料,虽然语气悲怆,可还是连忙顿首下拜说道:
    “长公子天纵英才,有明主之资,定能恢弘明公之业。”
    “好,好。”曹操停顿了一下,努力露出笑容,“孤此番遇刺伤势甚重,若是退军途中出现不测,就由此子继承孤之名爵,子桓年纪尚轻,今后就有赖二君悉心辅佐了。”
    “洪(嘉)深受明公厚遇,必肝脑涂地,报之于公子。”
    “好。”曹操点了点头,又说道:“此番奸人窃发,孤深受重伤,已难再攻取青州,撤军之事就交由二君主持,切记,需大军退回北岸后,才能够遣使告知臧霸等泰山诸部兵马退兵,在此之前,务必对外封锁消息,不可泄露出去。”
    “诺,诺!”
    郭嘉、曹洪对视一眼,连忙应道。臧霸的泰山各部兵马虽然为曹操效力,可实质上仍然是臧霸、孙观等人的私兵,此番撤军事关重大,若是意外泄露出去,或者南面的泰山各部兵马提前撤退,那紧急北撤的曹军大队就有被袁谭追兵半渡而击的危险,因此必须舍车保帅,利用南线的泰山各部兵马来确保曹军大队的安然撤退。
    况且,若是曹操伤重不治,朝野必定有一番震动,这个时候身为旁枝的泰山兵实力受损,对于中枢的稳定而言,未必不是一桩好事。
    “第二桩事情,孤若有不测,只恐天子听信谗言,又要为奸凶小人操纵,造出朝中不小的动乱来。此事可由都中卢洪、赵达领校事与汝等密切配合,一旦发现奸宄之事,务必要将祸端扼杀于萌芽之时,但,万万不可伤害到天子。”
    “诺,诺。”曹丕、曹洪、郭嘉再次领命。
    汉室天子是他们手中的一杆大旗,有了他,曹军对外征伐作战,就有了大义的优势,若是曹军之中失了用兵如神的统帅曹操,那不管接下来是夏侯惇还是曹洪领兵,都会更加依仗王师征伐这一名义上的利器。
    “第三桩事情。。。”曹操的气息愈发虚弱,他缓了缓,才又再次说道:“袁尚色厉内荏,才能远逊其父,孤料其必定不是关西阎艳的对手,邺城若失,北岸的黎阳、顿丘等城邑必须派兵夺取,万不可使其落入关西兵马之手,否则关西步骑渡河南下,则新都鄄城危矣。”
    “诺,诺。”
    “关西势大,今后必成众矢之的,若欲保全中原之地,需得跨连荆、益,成连横之势,方能与之抗衡,河北之地,兵多粮广、士民殷富,日后亦当徐徐图之。”
    “诺,诺。”
    曹丕、曹洪和郭嘉强忍着心中的悲楚,恭敬地颔首领命。而曹操说到了这里,也叹了一口气,不愿再说下去了。
    两人有些奇怪,抬眼见到曹操正注视着曹丕,顿时明白,曹操这是另外有话要与曹丕说,曹洪、郭嘉两人连忙行礼拜退,将空间留给了曹操、曹丕这父子二人。
    “汝肖汝母。”
    曹操静静看了曹丕流泪的面容一会,突然开口温柔地说道,但还不等曹丕回话,他又变了语气,严厉地说道:
    “孺子,你可知道,你虽然能够继承孤的名位,可却继承不了孤的威望和人心。日后你虽身居高位,但兵事皆需仰仗叔父辈,民政、伐谋等事则有荀令君、仲德公等人在,更有臧霸、昌豨这类骄兵悍将需要制衡,你名义上是诸人之主,但实际上却犹如傀儡,难以施展手脚,只能在高位上听任麾下诸多文武用事。”
    曹丕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父亲的难题。
    “身为人主,却事事只能交由臣子决断,很屈辱是吧。”曹操一声苦笑,继续说道:
    “但哪怕有天大的屈辱,你也必须咬牙忍受。为父当年寄人篱下,曲意逢迎董卓、袁绍,何尝不是要忍受诸多屈辱,你还年轻,忍得住这些屈辱,方才能够有成大事的机会。接下来,这一族乃至一国的兴亡可能就全系于你一人身上,你只能默默忍受,文烈、子丹等小辈可为你臂助,至于为父,恐怕是见不到你成大器的那一日了。”
    “大人!”曹丕的泪水再次涌出,但这一次他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不断擦拭去脸上那些不争气的泪水。
    “做得很对,好孩子,你先退到室外去吧,让为父独自一人呆一会。”
    “诺。”曹丕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可旋即反应过来,站起身来的他愕然说道:
    “大人!”
    “去吧,让你子廉叔父进来见为父。”
    曹操摇了摇头,此时的形势容不得他儿女情长,他必须在撒手人寰之前,再尽力为曹家的基业做一番努力。
    曹丕见状,只能够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而也在这个时候,背后曹操的声音再次响起。
    “子桓,人生一世,草长一春,为父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但曹家的气运绝不会就此断绝。你们的路还长着,莫要回顾,奋力前行就是了!”
    曹丕闻言,身形一顿,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但他强忍着回头的冲动,伸手擦干净的泪水。
    “孩儿知道了。”
    说完之后,这位十六岁的年轻人长呼一口气,昂首挺胸,迈开大步,再不回顾,径自走出了室外。
    “子廉叔父,大人有请。”
    站在室外的曹丕目光坚毅,曹洪、郭嘉见状颇为惊诧,他们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见证了一个年轻后生的成长。
    曹洪不敢怠慢,朝曹丕、郭嘉二人拱了拱手,就迈步往室内走去。
    房门在曹丕身后合闭,发出嘎的一声,宛如一层阴阳正将父子二人隔开,曹丕身形一动,他朝郭嘉行了一礼,就快步朝一旁的廊门走去。
    直到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曹丕的脚步这才停了下来,淅淅沥沥的细雨还在下着,雨水落到了他稚嫩的身躯上,寒冷透骨,但曹丕强忍着颤抖,仰面让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冲刷他的泪痕。
    自己一定会恢弘父亲的基业,曹家绝不会亡!
    ···
    建安八年的青州一战,出奇制胜、连连告捷的曹军眼看就要挥手攻克临淄城,可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军中统帅曹操竟意外遭受暗间死士徐他的行刺,刺客虽然都被杀死,但曹操本人却身负重伤,在紧急吩咐完诸多后事之后,一代乱世枭雄就此撒手人寰,领兵的曹洪、郭嘉等人临危受命,谨遵曹操遗令,封锁消息、秘不发丧,迅速放弃青州的城邑,北撤渡河,护卫者长公子曹丕兼程退回鄄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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