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古》正文卷10、持重的龙，健谈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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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发号施令的中年古人名叫“龙”。
    史料有载，这位龙是唐尧部落中的得力骨干人员，后来还接续辅佐过大舜。
    这批部落族人迁徙，便是由龙来带领大家。现在唐尧身在平阳，大部分族人也已在那里定居建造家园，这是后几批迁徙队伍之一。
    与之前不同，曾经，唐尧率领部落离开早先生活过的家园——今河北省唐县、望都一带，迁徙到山西太原汾河中游平原地带——晋阳，筑城定居。
    其一是因为唐县、望都一带，地处太行山西坡与华北平原衔接地带，北有洋河、南有滹沱河、西有唐河，地域河网密布，水患多发。其二则是因为东夷部落联盟势力逐渐强大，为免部落受到侵扰伤害、族人被迫卷入野蛮战争，故而决定迁都。
    而现在，唐尧又从晋阳（山西太原西部）迁都到平阳（山西临汾），主要原因则是因为：晋水常闹水患。（经诸多专家结合史料、考古学与实地考证后，认为远古时期的晋水应是山西汾河支流——浍交诸水。）
    有地质学者推断，彼时地壳运动远比后世频繁，极易引发地形地貌改变。故此，极有可能是唐尧定居晋阳在先，晋水生患在后。毕竟在4000多年前的尧舜禹时期，正是华夏先辈们从对大自然的被动适应生活，转变为改造、改良自然环境生活的人类文明进步阶段。
    远古时期晋水的水量之大，水域范围之广，与今天的浍河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它对华夏先民们的生产与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与威胁。故而，唐尧选择了一个地形地貌更为理想的平阳，带领部落族人重新开辟家园。
    眼下处于旱季，对于在基本可说是完全没有“交通”二字的远古自然生活环境中，唐尧选择在这时迁徙，无疑是明智之举。这可以确保让更多的族人能够存活下来……
    “刚刚你们为什么不说话？”龙那双目光犀利的眼睛看着三人问道。
    阿狼再次展示出她那堪称专业级的演技，抱着落落、撅起小嘴、泪眼汪汪哭腔叫道：“人家怕怕～”
    落落也不知是真怕还是演戏，居然跟阿狼一种反应。她明明已经知道这些华夏先辈们很纯朴、很友善……
    「啊西吧～有事全都推给我，你又不是我老婆，还得连你一起管。」卫华盾心里在小肚鸡肠，面上的真诚表情却还是那么老实，回道三字：“我……晕血～”
    “晕血？”龙皱眉不假思索着。
    “呃……”卫华盾急忙解释：“就是一看到血特别紧张，话都说不出来那种～”
    “……”这回龙听懂了，但是眼神中却多了一种鄙视的意味，「小伙长得这么结实，胆子却这么小？……」
    茹毛饮血的年代虽然已去久远，但是在这个人人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的环境里，你说你怕血？那你一辈子啃草皮得了～
    龙半信半疑又问：“你们是哪个部落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我爸爸部落的好孩子～”卫华盾卖起萌来看上去要多呆有多钝～“我们来这里要见尧。”
    「‘我爸爸部落’……？？？」龙两眼微眯，又添三分警觉，问道：“你们找尧有什么事？”
    “父命难违，我要见到尊敬的首领尧才能说（继）出（续）来（编），请龙前辈见谅。”
    龙思索片刻，指着落落与阿狼，又问：“她们是你什么人？”
    卫华盾一把将落落拉进怀里，“她是我老婆～叫落落。”阿狼抱落落抱得太紧，被一起拖了过来，这时却被卫华盾推脑袋搡到一旁，“这个是我们夫妻俩路上拣的～”「你自己解释去吧～」
    阿狼趴在地上斜眼瞪着卫华盾……她现在脑中甚至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反坑卫华盾，她在考虑要用哪种。
    “妹妹！”卫华盾似乎察觉到一朵“霉云”飘在头顶，立刻改口挽救道：“我们看到她光着身子，白天（衤果）奔、晚上（衤果）睡、吃烂果子、喝泥巴水……实在太～～可怜了，所以就把她收做妹妹了～”
    “！！！”阿狼的两只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龙转问阿狼：“那么你是哪个部落的人？”
    阿狼头也不回、指着卫华盾的鼻子，对龙回道：“我是他妈妈部落的～我叫阿狼。”
    「？？？」龙。
    “……”卫华盾，落落。
    ～～～
    交谈过后，三人才明白，为什么刚刚龙命人将卫华盾和落落、阿狼分开。
    原来他是怀疑卫华盾掳劫了落落和阿狼。
    毕竟在这个时期确实会出现这种事情：被逐出部落的叛族者，时常会袭击落单的弱小人群，专门掳劫女人强做老婆。
    尽管这种被放逐者，绝大多数都会葬身于弱肉强食的残酷自然法则中，但却有一小部分人会生存下去，甚至能够渐渐繁衍增多，继而武力侵袭、强行吞并弱小族群，最终甚至能够逐渐融合出一支新部落……
    这是在人类文明出现以前，旧石器时代至新石器时代，远古人的其中一种可谓野蛮的生存方式。或许，人类的这种生存方式，在本质上从未改变过……掠夺、强占、伤害、贪婪……
    但华夏文明的起源即将开始出现。尽管文明无法将全世界变为人间乐土，但却在很大程度上造福了人类，它存在的意义与价值，影响之深广久远，直至后世的今天……
    “你老婆真漂亮。”这句夸赞出自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之口。
    卫华盾并不喜欢这种称赞，确切的说，他很不高兴。大概没有哪个男人会希望其他男人盯着自己的女人流口水，哪怕那个男人并没有真的流口水。
    “你说得对，我老婆！我——老婆！”卫华盾一边推车，一边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胸口回道。
    龙已经同意允许卫华盾三人同行回平阳见唐尧，尽管他并没有相信三人说的话。
    龙为三人安排了一辆板车，受伤的阿狼和脚已经走肿的落落坐在堆满物品的车上，卫华盾和另一名青年一起推这辆板车。
    青年急忙愧笑着解释道：“抱歉，我没有什么歪想法，你别生气。”
    “哼～”卫华盾并不想多说话，他需要尽最大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那位青年却比较健谈。
    “你叫盾，是吧？我叫牙。听说你是从‘我爸爸部落’过来的？你妹妹狼，她是从‘你妈妈部落’来的？那你们到底是什么部落呀？有扈氏？有虞氏？有易氏？有鬲氏？有穷氏？有仍氏？有莘氏？……”
    卫华盾没有理他。
    “看你们也不像是【东夷联盟】的人……你们该不会是【三苗联盟】的人吧？！”牙说得有些胆战心惊。
    因为以陶唐氏·尧所率领【夏部落】为首的联盟方国集团内，其他诸多方国时常受到三苗联盟的侵害，导致大小争战常年不休，是为劲敌。
    卫华盾无奈的翻了个大白眼，被迫解释回道：“我们不是三苗人！也不是东夷人。我爸爸部落就是你爸爸部落，她妈妈部落也是你妈妈部落，听懂了吗？”
    牙嘟嘟囔囔好一会儿，转过脸来摇摇头说：“没听懂。”
    “没听懂没关系，你闭上嘴巴慢慢想。”
    牙又认真琢磨了好一会儿，扭过头来又说：“没想通。”
    “没想通你还不接着想？”
    “我就是想不通所以才想问……”
    “问什么问，有什么好问，想不通可以不想嘛～”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请你闭上嘴巴不要再跟我说话了好不好？”
    “好。”牙终于把头转了回去，开始专心推车。
    呼——卫华盾刚刚舒了一口气……
    牙又把头转了过来，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不想跟我说话呀！”
    卫华盾气得一个趔趄～险些没摔倒，直起腰来瞪着眼珠恨声道：“你知道就好！”
    “早说嘛。”牙又开始专心推车，沉默了一会儿，再次转过头来，“但我还是想跟你说说话。”
    噗——空喷一口，卫华盾差点没气吐血～
    “牙，你累不累？”落落开口接过话题，主动替卫华盾分忧解烦。
    一开始，卫华盾还在担心落落会引起古人注意，制造出不必要的后续麻烦。然而到后来，就连阿狼也不再觉得落落一无是处了。
    落落是职业记者，健谈的牙在她面前完全是最佳采访对象，真可谓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落落用她那非常机巧的交谈方式，非但没有暴露出任何有关三人的信息，反而还让牙讲了个滔滔不绝又开心，这让卫华盾和阿狼或多或少掌握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情报。
    大至如今华夏、东夷、三苗这三大方国联盟集团，各氏族部落的地区、势力、相互关系、繁荣程度等；小至夏部落里这家那户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尽管其中绝大部分内容，尤其是与外族相关的内容，牙也基本都是道听途说只有耳闻。
    毕竟在通讯极度落后的古代，即便是此后数千年的明清时期，信息传递的速度相对而言也是非常缓慢的，甚至在不少特殊情况的时候可谓是封锁、滞涩状态。
    「太夸张了吧。」这是卫华盾三人通有的心里回应。他们认为牙说的许多事情，可信度非常低，不免微微高姿态的暗暗嘲笑一番：「古人真单纯……古人好朴实……古人太迷信……」
    什么能喷水又能吐火的怪兽，什么盘起来比山还高的大蛇，什么这个神、那个灵、哪位巫祝能通天……牙说得绘声绘色，就好像他真的见过、确有其事一样。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在吹牛，牙还告诉三人，前不久他遇到一头比大象还要大几倍的野猪！牙说他被那头大野猪的獠牙顶穿了胸口，差点儿没死，幸亏有莘氏的“大巫祝”通天行奇迹，把他救活了，可惜没能救活他父亲和兄长……
    卫华盾三人全当童话故事听，牙激动得差点儿脱衣服要展示一下伤疤，后来说什么：“已经好了，不看也罢，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们信～”「才怪～」卫华盾觉得，只有牙说他是制陶匠这件事情可信度最高，毕竟他这满满一车工具、陶泥和成品陶器在这摆着呢。
    在牙的口若悬河陪伴下，辛苦的迁徙旅途变得轻松许多，不知不觉已至平阳。
    “终于到了！”其实卫华盾更想说：「总算不用听他叭叭了～」
    “记得需要陶器的话一定来找我啊！”牙扶着推车停在远处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