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庶氓》第二卷第卅六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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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我心领了,就这几个人,我还不放在眼里,你坐在那边好好瞧热闹就行!”
    双方摆开了架势,一场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一直在蒙头大睡的那人忽然坐了起来,想必是被打斗的声音给吵醒了。一睁开眼,那人便嚷嚷道:“谁呀?怎么这么吵!”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等那人看仔细了,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走到石柱和那一浪人中间,说道:“这是干嘛呢?都吃饱了撑的?咱是来当兵的,大家都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上了战场指不定谁能帮到谁,现在就开始窝里斗了?赶紧各忙各的去吧!”
    听了这话,周围看热闹的人倒有些抱怨,好不容易见着个热闹,竟半路冒出个程咬金来搅局!不过他们又确信,单凭这人的几句话,根本改变不了局势。但令众人意外的是,那位“大哥”朝着半路冒出的程咬金看了看,竟双手作揖,爽快地答应道:“好!今天我卞某人就给你这个面子!”说罢,他便招呼弟兄们继续去玩押宝。
    没了热闹可看,众人随即也都失落地各自娱乐去了。
    这时石柱对旁边的这位“程咬金”作揖道:“多谢这位兄台相助!我叫石柱,他是彭小四,唔俩是谷圩村的,还没请教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我叫卫五四,住在下车街。”卫五四裹了裹衣服,“石兄弟,你客气了,我正才只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
    石柱知道下车姓卫的不多,便问道:“兄台你姓卫,那板浦教育局的卫局副是你什么人?”
    “那是唔小爷!怎么,石兄弟,你认识他?”
    “我在板浦待过几年,知道卫局副是下车人,但只见过几次,没打过交道,估计他未必认得我。”石柱笑了笑,而后又问道:“刚刚那些是什么人?想必兄台认识他们吧!”
    “哦,刚刚那几个小青年原来都是赤脚帮的,上车村人,领头的那个叫卞关行,都是些游手好闲的小混混,经常到下车街来。我跟他们照过几次面,但也不熟。他刚刚之所以卖给我个面子,是因为抗战那会,我曾经救过他爹一命!”
    “原来是这样!”石柱停顿了片刻,“不过,卫兄台,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有啥事你只管问吧!”那卫五四倒也爽快。
    “你看,你小爷是板浦教育局的副局长,孬好也认识不少当官的,怎么,你还挨抓来当兵的?鲜许找点关系,不就能回去了么,何必去当兵冒险?”
    提到这事,卫五四唉声叹气地说:“兄弟,这事啊,嫑提了,一提就来气!唔小爷可是一心为国民党效力的。我以前参加过国军、打过鬼子,小鬼子投降后我就想呆在家,这次来这,还是拜唔小爷所赐,是他专门托人把我带来的,说什么要让我为党国做贡献唉!”
    说话之间,已是深夜十二点,正是辞旧迎新之时,海州城里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不知过了几时才停下来,唯剩零零散散的声响,忽远忽近。
    石柱躺在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仅是这鞭炮之声扰了他,更是因为“每逢佳节倍思亲”-长这么大了,他还是头一回没在家过年,睁眼闭眼都是家里人,也不知她们此刻怎么样了。直到天蒙蒙亮时,石柱才迷迷糊糊眯了阵,刚梦到一家人聚到一起,就被清晨的鞭炮声给惊醒。
    大年初一的早晨显得格外热闹,即便困意犹在,即便不用给谁去拜年,大伙还是早早就起来了,到院子里溜达溜达-今天上头破格,所有人可以在院子里自由活动。但偌大的招待所竟不见一副春联,就连个“福”字都未贴,少了许多新年气息。
    难得今天可以在院子里活动,又遇到了好天气,石柱、彭小四便和同村的瞿大虎、扬晋、代长河、谈三民、柳福、姜立同、夏冬至几个人聚到一起喳呱、晒太阳。
    过了一会,卫五四正好从旁边走过,石柱便招呼道:“卫兄弟,今天怎么没睡觉的?来来,正好,一块堆喳喳呱!”
    “石兄弟,让你见笑了!我昨天睡一天,还是打鬼子时候落下的毛病。有一年,跟小鬼子打仗时膀子挨子弹咬了一口,疼得我当时就昏死过去,幸亏下了大雨,把我激醒了,不过人也发高烧了。打那后,一到阴天下雨,我就浑身没劲,发困!”卫五四一面说着,一面把衣领往下扒一扒,给大伙瞧瞧他膀子上的枪伤。把钮扣扣好后,卫五四问石柱道:“石兄弟,他们和你都是一个村的?这次来了不少人啊!”
    “嗨,别提了!谁想来当这鸟国民党的兵啊,还不是挨那帮狗日的大半夜给抓来的!我们现在就希望能从这逃出去才好呢!”
    卫五四也深有同感,唉声叹气道:“哪个说不是啊!要是去打小鬼子,我二话不说,可现在国军挑起内战,要打自己人,谁想来啊!”
    听了这话,众人皆点头同意,但也无奈,他们知道明天就要奔赴军营了,从此生死难料。
    第二天天还没亮,几百号人便被叫醒,到院子里集合,他们将向山东省滨海行署进发,兵营就在行署辖下的赣榆县墩尚镇。
    姓李的长官今天起得倒挺早,板着脸对众人说道“今天你们就要前往山东,到了部队,希望你们都能为党国增光。今次,由冯连长负责带你们过去,路上都得听他的!”
    随后,冯连长便走到了众人跟前,他双手紧握挂在胸前的冲锋枪,说话铿锵有力,不拖泥带水,“弟兄们,军营离此四十余里,你们务必在下午前赶到,凡有违令者,严惩不贷,有逃跑者,就地枪决!现在你们准备下,二十分钟后出发!”
    这时有胆大的人喊道:“冯长官,我们这是要去山东哪里的兵营啊?”
    “你们只管跟着我走,到了自然就晓得。解散!”话音刚落,几百号人便一哄而散,各自收拾去了。
    出发前,冯连长命令队伍成四列纵队前进,为防有人逃走,边上两排人都要抓在一条长绳子上,但凡有走到绳子外面去者,一律按逃兵处理-比起用绳子将他们绑住或是让他们提着裤子走路,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冯连长和两个警卫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头开路,队伍两侧各有十二个士兵押送,最后头还有两个士兵殿后,这些士兵皆手握冲锋枪,将几百号壮丁看得死死。
    这与老百姓参加共产党队伍时的情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原本的欢送在国军这却变成了全副武装的押送-但这并不奇怪,在很多地方,被国军抓来的这些壮丁们在前往军营甚至是行军过程中,皆会有许多人逃走。
    队伍走走停停,大伙累得够呛,到下午两点来钟总算到了墩尚兵营,队伍立马又嘈杂起来。这时不知谁说了句话:“这里不是山东竹庭县么?就挨着我们海州!”
    声音虽不大,还是被前头的冯连长听到了,他随即跳下马来,面对众人说道:“弟兄们,这里是山东赣榆县,刚刚有人说是山东‘竹庭县’,那是共匪的叫法,以后但凡有此叫法者,一律按通共论处!”
    从海州灌云抓来的这几百号壮丁,编成了一个加强营,营长姓李,训练时以排为单位。说来也巧,石柱、卫五四和卞关行竟同分在了一连三班里。
    刚换上军装时,李营长便规定:所有人除了生活用品和贴身之物外,其余物品一律没收。石柱穿的那件厚棉袄自然难逃被没收的命运,好在脖子上挂的玉坠可以留下来。
    “叫你不给我穿,现在挨收掉了吧!活该!”卞关行颇有些幸灾乐祸地对石柱说,嘴角挂满了微笑。石柱不屑于理会这样的人,他现在最在乎、最希望的是如何能从这里活着跑出去。
    训练开始前,李营长便对新兵营进行了一番训话,无非就是要士兵刻苦训练,服从指挥,如若不然,军法处置之类的话。及至最后,李营长又说道:“所有人听令,有上过学、识字的人站到这边。当过兵、会打枪,或者有两下子的人站到这边。文武都会的,站到这边。”
    李营长话音刚落,便有一些人陆陆续续站到了他手指的地方。
    石柱也想上前,刚一抬脚,却被旁边的卫五四悄悄拉住了,低声对他说道:“石兄弟,想回家,就不要上前!”石柱不知卫五四为何要拦住他,但他知道卫五四以前在国军里干过,打过鬼子,此刻却未上前,必定是有原因的,因此他便将抬起的脚又给收了回来。
    到了休息时候,石柱便问卫五四方才为何将自己拦住。
    “石兄弟,你有所不知,这些有学问的,以后可能会留在营部做文职;有些本事的,则会编到营部的直属排里。他们都要在长官的眼皮子底下做事,很难有机会离开。咱们要想逃出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上前线打仗,胡乱放几枪,等着共军过来就直接投降。共军优待俘虏,还会发路费给我们回家!”
    石柱听这话倒有几分道理。
    “还有,”卫五四这次声音压得更低:“在国军队伍里,咱得装傻充愣,不当出头鸟,越普通越好。除非,你想死心塌地跟着国军干,或者,等你官当大了,能带着手底下人全部投靠解放军”
    石柱老早之前就学过射击,卫五四以前当过兵,两人枪法皆很优秀,但他们并不想让长官知道,遂故意将自己当成新兵来练枪。
    在赣榆的兵营里,他们皆认为会在此地训练三、五个月,之后才会让他们去协防城市或者上前线,然只过了十几天,他们便接到命令:新兵营随四十四师一五〇旅北上青岛,立刻出发,不得有误。
    听了李营长的命令后,石柱有些疑惑,对卫五四说:“这才训练了十几天,就要让我们去前线了?”
    没等卫五四开口,卞关行抢先道:“去哪还不都一样啊!早些结束训练,早些不用受这鸟苦!反正练也白练,上了前线,咱就是瞎打几枪,保命要紧,说不定还能早点回家!”
    “吆,你小子还能有这觉悟啊?不错!”卫五四听卞关行能说出这样的话,感觉有些诧异。他又对石柱说:“石兄弟,我还是有些疑惑,这个时候让咱去青岛,恐怕没那么简单”
    “何以见得?”
    “四十四师隶属徐州‘剿总’,驻地在第九绥靖区,也就才成立一个多月。按理说,咱应当北进临沂,现在,却让我们去青岛,我估计是让我们从那坐军舰去东北,也有可能把我们空运过去。这个时候国军在东北非常吃紧,需要兵源。”
    听卫五四这么一说,卞关行又抢先道:“临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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