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庶氓》第二卷第三十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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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远就能看见那里!”
    “是的!那想必你也知道,日本人将里头原先的防空洞改成地牢了吧?据说里面还设了几间水牢,专门关押抓去的抗战人士和无辜的老百姓。”
    “周大哥,秋园地牢我知道,旁边还有个刑场,很多人都死在那里。地牢现在是宪兵队一个小队看守,我送货时常经过,偶尔还会跟他们喝回酒。只是地牢里面具体什么情况,我就不晓得了!”
    “你要是跟他们打过交道就太好了!”周祥说这话时眼睛里明显看到了希望,“我们板浦的一个同志被日本人抓了,就关在秋园地牢里,可我们对情况不熟悉,所以来找你,看能不能摸摸里头情况,我们再设法救人!”
    石柱这次沉思了许久,抿着嘴巴,皱着眉头,手指不住地在桌面上轻敲,而后他猛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说道:“周大哥,打听消息很容易,但要想进到地牢里,恐怕只能智取-得想法弄到钥匙”
    周祥道:“这个交给我了,板浦有同志干这行的,我去找些软陶泥,你把我带进去,设法印钥匙模!”
    石柱道:“带你去恐怕不行!你不在醋厂,去了反而显眼,可能会适得其反!我去就行!”
    “可是,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放心吧,那边我也去过几回,他们不会怀疑我的。我会见机行事,不会贸然行动!不过这事一定要快,今天就有货要送去,我想办法拖到下午,然后晚上就留在那喝酒。”
    周祥想了片刻,又说道:“那好,我现在就去找陶泥,弄好了马上交给你!那这事就拜托你了!”
    “周大哥,你言重了,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石柱说罢,便和周祥分头行事。
    下午时分,周祥便到约定地点和石柱会面,给了石柱一个细长的盒子,里面放着软陶泥。此外,他还带来两大坛酒,“石兄弟,这两坛是难得的桂花酒,酒劲大,你喝的时候要留神,别把自己喝醉了!”
    “放心吧,周大哥,我心里有数!”
    石柱回醋厂后,掐准了时间,这才和龚棒槌一起到秋园送货。待货送完后,已近日落,正是饭菜飘香时,石柱让龚棒槌赶着马车回去,自己则抱着两坛酒,去了守地牢的宪兵小队那。看守地牢的几个人见石柱来了,马上招呼道:“柱子,今晚咋有空来的?你看你,来就来呗,又带这么两大坛酒!”
    石柱说道:“过两天不就是八月半了么,正好得了两坛桂花酒,一块堆尝尝!”
    这时老雷正端着一盘菜出来,看到石柱来了,满脸堆笑:“柱子,你来得正好,下午刚逮的几条大鱽鱼,新鲜,正好也一块堆尝尝!”
    石柱顺着老雷的话,开玩笑地说:“雷大叔,我今晚就是闻着鱽鱼的香味来的!”说罢,几个人皆哈哈大笑起来。
    待菜全部上桌后,石柱便打开了一坛子酒,众人闻后皆说真香!喝了一小碗后,石柱故意说道:“各位,这桂花酒是香,不过劲大,可不要喝多啊,就怕你们醉得找不着床了!”
    “柱子,你太小瞧我们了,劲再大的酒咱都喝过!这么香的桂花酒,今晚咱就一醉方休!”说罢,众人又干了一小碗。
    周祥给石柱的这两坛桂花酒着实劲大,两小碗下肚后,石柱便感觉到头脑发冲,已经有些许晕乎,他赶紧趁着刚开始的这股热乎劲,接过几人的话头说道:“哎--,这酒还是少喝点为好,不然耽误了你们看牢房,放跑了里面的人,那事可就大了!”
    这时坐在老雷旁边的项四说道:“不妨事,钥匙都在我们身上了!”说罢,他竟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提拎在眼面前晃了晃,摸了摸嘴上的小胡子,显摆似的说道:“这是牢门的总钥匙!里头各个牢房的钥匙在小马身上,必须我们两人在场,这牢门才能打开!你就放心好了!”
    坐在对面的马宿何接过项四的话说道:“俺师傅说的对,你看,牢房门的钥匙都在俺这里呢!”说罢,他朝腰间拍了拍,便传来哗啦啦的钥匙碰撞声,石柱听得清清楚楚。喝了口酒后,马宿何继续说:“况且,牢房里面晚上黑不溜秋的,自己的五根手指头都看不见,想偷偷溜进去,不一定能摸得出来!”
    几轮过后,石柱见几人话皆多了起来,便知他们酒已喝多,于是他又故意问道:“这钥匙是在你们身上,可是就不怕日本人查岗,看到你们喝酒?那就麻烦了!”
    “日本人?去他妈的日本人!除了来提审或者把人抓出去杀了,对巧才能来查一回岗。他们吃香的喝辣的,让我们在这看牢房,我们呀,连汤都喝不到,还把我们当狗一样使唤!”
    另一人也说道:“说实在的,我们哪个不骂那些个狗日日本人!但是,帮日本人看牢门,最起码还能有顿饱饭吃,要不然,谁愿意当二狗子呀,挨人家在后面戳脊梁骨!”
    渐渐的,酒桌上愈发嘈杂起来,石柱耳边有些嗡嗡声,眼睛看得也有些花,甚至感觉周边都有些旋转起来,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数,尚有重要之事未完成,便借口出去撒泡尿。到了偏僻地方,石柱使出了最难受的一招-将手指头伸进喉咙里,不住地抠,刚才吃的菜、喝的酒哇啦啦吐了一地!石柱好像还看见吐出来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蚂蚱,在地上跳来跳去。
    这一招虽伤身体,但石柱也是不得已才为之,当然,它确实有效果!回到了酒桌,石柱整个人又精神起来,见其他几人才喝得晃晃悠悠,他便打算再添一把柴,将他们全部放倒。
    酒喝到这个份上,除了量极大的,早已晕头转向,甚至于主动要酒喝。石柱又将众人碗中倒满酒,略一劝,便都一饮而尽,而他自己则乘着旁人晕晕乎乎之际,将酒往后一撒,泼到地上,或者将酒含在嘴里,而后假装趴在桌子上,嘴巴露空,一张开,那酒也就吐到了地上。
    又是几轮过后,看牢房的便东倒西歪,不省人事,只剩下项四端着酒对着一把空椅子煞有其事地聊了起来,良久之后,他方才趴到桌子上呼呼大睡。
    石柱伸手挨个推了推,无人应答,他便知时机成熟,赶紧把项四身上的钥匙印了下来,又把马宿何身上的钥匙随便印了几把,直至盒子印满。随后,他把钥匙在身上擦了擦,以防有人注意到上面粘着的陶泥,这才把钥匙放回原处。
    得手后,石柱曾一度想着自己直接去地牢救人,但他不知道要救之人为何,况且一旦有人越狱,自己晚上不但带了酒来,还将众人灌醉,断然逃不了干系。于是他不敢耽搁,立刻往回走,脚步明显有些踉跄。路上,石柱遇到了等自己的周祥,便把陶泥交给了他,又把了解到的信息细细说了一遍,这才回宿舍呼呼大睡。周祥拿了东西,连夜到同志那,把几把钥匙赶制出来。
    第二天中午,石柱和周祥在板浦街碰面,周祥说:“石兄弟,水牢条件恶劣,恐被关的同志熬不了多久,我和上级请示过了,决定尽快将其营救出来!”
    石柱说:“嗯,明白!今天刚好是八月十四,每年这个时候晚上,板浦的一些商家会在秋园摆个戏台子,邀请灌云各界人士和日本人来看戏,你们正好可以乘着人多混乱,潜入水牢救人!但是看戏时我恐怕只能离开片刻,帮你吸引看守人员的注意,不然会被怀疑!”
    说罢,石柱又指着周祥身上的钥匙说:“周大哥,这把大的是水牢大门钥匙,几把小的,是里面牢房的钥匙,陶泥太少,没能全印出来,我也不知道关押你们同志的牢房钥匙在不在里头,只能看运气了!”
    “好!石兄弟,不管怎样,晚上我都要进水牢一试!有几个同志在埋伏在河边柴莨地里接应我们。看牢房的宪兵小队那边,就麻烦你支应一番了!”
    到了晚上,秋园内便热闹起来,虽第二天才是中秋,但十四的月亮已分外皎洁。
    戏台子就搭在秋园中间的空地上,离鬼子的碉堡和水牢皆不甚远,台下整整齐齐设了许多张桌子,摆上茶水、瓜果干货及些许点心。离得稍远的地方看得虽有些模糊,听得却清清楚楚,这也让不能到场观看的人过足了戏瘾。
    晚上的重头戏乃是京剧《大闹天宫》,伴着刚劲、激昂的伴奏,只见齐天大圣或紧皱眉头,或满脸舒展,露出清脆的笑声,及至与二郎神打斗起来,更是获得了台下阵阵掌声。
    今晚醋厂受邀的是汪老爷和汪夫人、汪大少爷、时总管,再一个就是石柱。石柱趁人不备,将桌上的干果点心装了满满两大兜,随后看了看时辰,便同汪大少爷讲要去趟茅厕,离了观众席,径直往看守牢房的宪兵小队走去。
    只见马宿何一人守在牢房入口旁,其余几人皆站在外面,远远地“看”戏。
    从入口处到地牢大门需下几级台阶,要想进入地牢,必然要经过马宿何守着的地方。石柱知道此时周祥已经埋伏在了旁边,只等机会潜入地牢,他必须想法将马宿何引开一阵。
    “吆,今晚这么热闹,你们怎么没喝酒的?”石柱一上来就问道。
    “别提了,日本人说晚上园子里要唱戏,恐有人混进来,让我们看紧牢房,不让喝酒!”老雷跟石柱说着,眼睛却一刻也不离远处的戏台子。
    “也对,是得把牢门看好了!”随即,石柱把兜里带来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招呼大伙来吃,并对着马宿何说道:“马大哥,来来,尝一尝,歇一歇,就这会功夫,谅也没人敢乱来的!”
    马宿何见别人都在那看戏,只有自己一人守着牢房入口,本就有些不悦,经石柱这么一招呼,立马过来,抓起糖果就吃。队长项四见是石柱招呼马宿何过来,也不好剥了石柱的面子,便没有责备他。
    这时石柱背对着地牢入口,右手故意指着前面的戏台子,慢悠悠地说:“这戏台子离得那么远,你们能看清么?不如朝前面去一去,反正日本人也不知道,看完了回来不就行了!”左手则背在身后朝水牢入口方向摆了摆,示意周祥溜进去。
    就在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前头戏台子时,周祥赶紧下了台阶,打开地牢大门,又从里面把大门照原样锁起,这才进去。石柱用余光瞥见周祥过了入口,又寒暄了几句,这才返回了观众台座位。
    地牢里的确像石柱转述的那样伸手不见五指,唯有水牢墙壁上方八寸见方、往里放水的小窗户还能略透进些月光。起先里面还有人叽叽喳喳说着话,可能是见大门有声响了,便都静了下来,不知道又有谁要被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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