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逆当道》第一卷:太平局(上部)第九十一章、后手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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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夜酩之前那式劈风入玄门带给人的感觉是震撼,那这最后一刀所彰显出来的无疑是霸气。
    一刀过后,整个擂场死寂一片,再无波澜,唯剩夜酩的脚步声。
    当夜酩拿回战利品,从定境中醒来,冯铁炉满脸兴奋,跟喝了鸡血一般,一个箭步冲到禅床前,抓住他的双肩,就是一阵摇晃,那样子就像是恨不得要把夜酩吃了,激动到难以言表。
    赵甲也瞪着铜铃般的眼珠子,哇呀呀怪叫着张开双臂,一个飞身将两人都扑倒在床上。
    两人都太兴奋了,这场仗打得险象环生,赢得极为不易,可以说是一雪前耻。
    三人一阵大呼小叫,开心得不得了。
    清风在旁看着,无奈摇头一笑。
    有时候,他觉得能看透夜酩,比如在佛国紫竹林里的几次试探交锋。
    但另一些时候,他又会觉得迷惑。
    夜酩给他的感觉很矛盾。
    一会像个奸诈油滑的老贼,一会又幼稚得像个孩童。
    这样的人只能用“怪物”来形容。
    清风在心中给夜酩下了定义,很识趣的没再打扰三人,转身化风而去。
    ……
    而另一边的豪华包间内,气氛却已降到了冰点。
    赵承乾、韩四和刘祛病全都像是刚被人从冰窟里捞出来一般,一个个面无血色。
    尤其是赵承乾,脑海中还在不断闪过夜酩刚刚那转头一瞥。
    从夜酩的眼神中,他看到了难以形容的杀气。
    比他在雾屏山中见过的最凶猛的魔兽还要恐怖,绝不是耍狠装出来的。
    在他的记忆中,只有他幼时误入赵氏禁地,撞见他家老祖与女婢行功,才偶然见过一次。
    赵承乾强压心头恐惧,怎么想都觉得蹊跷,低声嘀咕道:“下场的绝不是夜酩,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刘祛病抻着脖子,偷溜了眼一直坐在椅子上发愣的范焱,又对赵承乾道:“会不会是他用圜梦草预先梦占到了一切?”
    韩四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耷拉着脑袋,道:“一定是,这就是个圈套”
    刘祛病眼珠微转:“那我们现在堵他们去,人赃并获,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赵承乾一听,觉得这是个主意,但还没等他开口,范焱已经发飙。
    “蠢货!全都给我滚!”
    范焱怒火攻心,忽然一掌将身旁几案拍得粉碎,将三人全都撵了出去。
    没人比他更清楚,刚刚那就是夜酩,绝不可能是旁人。
    可世人都有自欺欺人的心理。
    他其实也很不愿承认这一点,又不得不承认。
    而且他很害怕刚刚场上那个闪念是真的。
    现在不单是夜酩修为远在他之上这一件事,还有夜酩所拥有的护道金铭由何而来的问题。
    颠倒乾坤乃是魔僧槐安的护道法门。
    他在还是活饲时就领教过。
    而夜酩现在是琉璃天的掌灯人。
    假如那夜古城巨变另有隐情,槐安并没与槐根同归于尽,而是被眼前这个少年杀死的,又或者他是槐安的衣钵传人。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不是他能去招惹的人。
    他现在最想不通的是,当初怎么就突然萌生要在夜酩身上捞些好处的想法,他明明知道夜酩是铁骨剑圣张凌寒的儿子,修为必然不俗,还亲眼见到过他击败辜凤仙那老顽固,却还一直觉得这想法可行。
    在将与夜酩相识的整个过程反复回想数遍后,范焱越想越感觉蹊跷。
    他做事一向谨慎,绝少会出现这样明显的纰漏。
    但今日却昏头胀脑的铸成大错,一下输掉了三颗蕴含问天三式剑道领悟的金珠,而他刚刚才如梦初醒,觉察到这其中的问题。
    范焱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
    无极宫外。
    不是冤家不聚头。
    夜酩、冯铁炉、赵甲刚从门口出来,就碰到了赵承乾仨人。
    但心态和情势却已然彻底对调。
    早先还志得意满、胸有成竹的赵承乾三人已彻底没了底气,都是强撑着腰杆,故意装出一副输仗不输人的架势。
    夜酩三人相视一眼,都是一阵冷笑。
    冯铁炉小时候在学堂没少遭这些趾高气扬的富家子弟白眼和欺负,这次终于抓到机会,故意提高嗓门,嚷道:“哎,赵甲,早上是谁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来着?”
    赵甲摇头:“不是我”
    夜酩也耸耸肩:“也不是我”
    冯铁炉敲敲脑袋:“怪事,难道是我听错了?”
    对面的韩四第一个沉不住气,怒道:“你们耍诈,有胆就在这过招,看看到底谁熊”
    冯铁炉嘴角微勾:“来啊,但你们有本事赌吗?”
    赵承乾狠拍了下韩四,眼神阴冷扫过三人:“别得意,这笔帐我早晚会讨回,咱们走着瞧”
    说完,转身便走。
    冯铁炉嘿嘿一笑,“杂碎”
    刘祛病刚要转身,忽又顿住,怒道:“你说什么?”
    冯铁炉翻了个白眼:“管你什么事,我肚子饿,想喝杂碎汤,咋地,你也好这口?”
    刘祛病暗咬牙关,气得脸色发青,如果是早上,他说不得就要动手了,但眼下看夜酩在旁,终究没敢尝试。
    三人就这样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冯铁炉哈哈大笑:“赵甲,你看前面,好像有三条狗啊”
    赵甲道:“哪有,都是两条腿的”
    冯铁炉微啧:“那仨货装人,你没看出来吗?”
    赵甲恍然:“哎呦,还真是,怪不得一个个人模狗样的”
    ……
    一场有心算无心的“横祸”,在三个少年齐心协力下,终于以大快人心的方式收场。
    在冯猴子的倡议下,三人离开化乐赌坊,又来到东城醉仙居搓了一顿。
    席间自然免不了要谈比斗中的得失。
    夜酩可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给二人仔细分析了他们各自对手的功法路数,破敌之法。
    听得冯、赵二人如醍醐灌顶,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而当夜酩说出赵承乾背后的帮凶时,两人都吃惊得半晌没言语。
    冯铁炉气得捏爆一只酒杯,将姓赵的祖宗十八代都数落一遍。
    但他们也都搞不清赵承乾是如何请动的范焱。
    夜酩让两人将这事记在心里,千万小心提防范焱这号人物,还有近期尽量不要出城,免得被赵承乾暗中算计。
    冯铁炉和赵甲都不是白丁,也知晓其中利害,纷纷点头。
    最后,夜酩提到需要几根寄魂香,当然没说真实用途,只说是要去做一趟私活。
    冯铁炉二话没说,直接从挎包里拿出一个香盒递给他,让夜酩尽管拿去用。
    夜酩从陈瞎子那里得知寄魂香燃时极长,一根通常能燃两个月左右,看到盒子里有三根,估计怎么也够用了。
    三人一直聊到傍晚,才从醉仙居出来,各自回转家中。
    ……
    夜酩估计经此一战,赵承乾能消停一阵,却有些拿不准横插一脚的范焱会怎么做。
    好在昨日为预防赵承乾耍诈,他已将佛灯从琉璃天取回,留备后手。
    若不然眼下回转塔牢,他还真有点心里犯憷。
    现在,他的脱逃大计离成功只差一步,比他预想的要快,只要能弄到振灵丸,他就可以展开行动,而一切都要看范焱这地头蛇在吃了闷亏后是否会来找他。
    无论是来唱文戏,还是耍武行,只要他敢来,夜酩都有对策,怕就怕他不来,那这事就要从长计议。
    不过,很快夜酩就发现担心有些多余。
    他刚回到顶楼,便看到范焱已等在牢室门口。
    见其神情凝重,身边并没带任何帮手,夜酩心里便已大致了然。
    牢室内。
    夜酩点燃油灯,请范焱坐下,又到了一杯茶给他。
    这一次,他没有再故意装成一副懵懂模样,也没有拿腔作势,摆出什么世外高人派头,只是眼神平和地看着范焱,想知道他会开口说什么。
    只是这样的表现落在范焱眼中却被误读成另一番含义,让这位平素已习惯高高在上的塔牢贼头有种被羞辱的感觉,脸上又蒙了层阴沉之色,就像是风雪欲来时的天空。
    对话没有含蓄的客套,一切都是开门见山。
    范焱冷道:“我们有仇?”
    夜酩摇摇头。
    “那为何算计我?”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范焱皱眉,一时沉默。
    夜酩看他脸色狐疑,有些不明所以。
    范焱眉间的川字文不由变得更深了一些,话锋忽转:“你赢了我三颗金珠,那里面有我半数家底,我要拿回来,你可以提条件”
    “三颗振灵丸”
    范焱一愕,没想到夜酩回答如此快,他冷笑一声:“早有预谋?”
    夜酩摇头:“临时起意”
    范焱忽然嗤笑一声:“换个条件,振灵丸乃太平城秘药,每一颗都有编档,私贩者,杀无赦,我若帮了你,就再无活路,再说你现在是要犯,就算给你也没用,逃不出去的”
    夜酩又缓慢的摇摇头。
    范焱一双如刀般的眼眸中忽闪过一丝寒芒,将右手按在桌上,冷森森道:“别逼我,在这样近的距离,就算你是七境宗师,也未必能躲开我的剑”
    “没错,但我敢保证你也会死”
    夜酩不徐不缓回答,神色泰然自若,拿起桌上的茶杯,自顾自仰头喝了口茶。
    范焱看着眼前这个内外反差极大的少年,眼中寒意愈盛,周身气息陡然变得无比锋锐,便像是一把出匣三寸的宝剑,隐含霹雳电光。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夜酩忽然反问了他一句话,让范焱一下僵在那里。
    “范家三指之仇不报了吗?”
    范焱脸色一阵阴晴变幻。
    他不得不承认,他没有把握一击杀死夜酩,而面对修为在他之上的少年,他不会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而他并不是塔牢里那些为了能见到一天阳光,就敢和人搏命的死囚。
    他有弱点,有放不下的执念。
    夜酩的话正切中要害。
    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
    夜酩见他起身,冷淡道:“给你三天时间”
    范焱嘴角颤了一下,第一次在自家地盘上吃瘪,默默转身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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