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匮盟》正文卷第三百一十三章毛驴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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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讨北汉的计划已经定下来了。
    大的军事会议就开了三次。
    这三次会议，徐咏之都被召去参加了会议。
    说起来可笑，他能来，还得说是李连翘的建议。
    “官家，徐咏之若是筹备战役，还是个可用之人，在杀他之前，还是可以用他的能耐的。”
    这话说出来，赵光义才终于决定让徐咏之参与征讨太原的计划。
    徐咏之看完这个计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是什么狗屎计划！
    其实有合适的人，曹彬可以，北路的郭进，也是熟悉太原情况的名将，再不然，都交给潘美，也一定比现在这个计划强。
    现在看，这是一个码人头的计划，把所有北路的名将攒在一起，在纸面上充满了一支强大的军队。
    “如果只打太原，六万人的一支军队就够了，加上辎重民夫，也有十几万的大军，东路河北做这么大规模的动员是怎么回事？”
    别看是赵光义做的方案，赵光义肯定不会搭理他，就是潘美来回答。
    “防止契丹的入侵。”潘美说。
    “现在是冬天，契丹人至少也三月才能动兵。”徐咏之看了看潘美。
    “有时候，要站在全局考虑问题，徐大人。”潘美看了看徐咏之。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你别瞎说了，这是皇上的意思。
    “如果契丹人进军，肯定是要走石岭关，而不是从东线南下，太原命悬一线，围魏救赵的计策不管用，就算他们能打过拒马河，太原一完，契丹人的计划就失败了，所以东线没有必要动员那么多人，除非……”
    “除非什么？”赵光义低沉着声音发问。
    “除非陛下准备攻克太原之后，立刻收服燕云十六州。”徐咏之说。
    这一下就猜透了赵光义的计划。
    “大胆！”张洎叫道。
    两个人都是参知政事，都是副相，张洎拜相早，但徐咏之资格老得多，那时候张洎还是南唐的伪官，他出来骂这么一嘴，其实是失礼了。
    “你，”徐咏之看了看张洎，“懂个屁！”
    “官家你看他！”张洎对赵光义告状。
    赵光义看了看徐咏之。
    “咏之啊，朕确实有这个意思，有问题吗？”
    这句话问得对，开疆拓土打击敌人，能有什么问题？
    “粮秣无处补给啊。”徐咏之说。
    “等到攻克了太原，自然有刘继元的库房可以供给大军！”
    赵光义现在就是在跟徐咏之抬杠了。
    就地取粮，确实是古代战争常见的情况。
    但是战争结束的时候，大概就是三月四月。
    青黄不接春三月，麦子还没有熟，秋粮也吃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围困太原本身也会造成太原城内的粮草消耗，能留给宋军的粮草，只怕是少之又少。
    按说徐咏之这个时候就应该说一句“陛下圣明”，不再说话。
    但是他偏偏忍不住，他对赵二没有忠诚，但是他对大宋有义务。
    “根据小儿宗谱的情报，太原非常贫瘠，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财富。”徐咏之说。
    自从徐宗谱进了太原，又被招了驸马，太原的情报就源源不断地回到汴梁，这是赵光义重要的底气。
    “是吗？根据朕的女儿的情报，太原还是很丰饶的。”
    北汉皇帝赏驸马只给三千缗，这怎么可能是有钱人？徐咏之想道。
    “莫非驸马有什么独门情报，只跟徐大人说了，没有告诉官家吗？”张洎说。
    这话就是不怀好意。
    “天网司回来的情报，今天在座的各位相公都是看得到的，大家都会有自己的判断。”徐咏之说。
    “好了，”赵光义一甩袖子，“朕久在禁军，岂不知兵？不用再说，就按照这个计划去施行吧。”
    “徐矜！”赵光义看着徐咏之。
    “陛下。”徐咏之说。
    “你打头阵。”赵光义说。
    “是。”
    徐咏之从宫门出来，赵廷美紧赶几步，追上了徐咏之。
    “恭喜徐大哥了。”
    “殿下，为什么这么说？”
    “陛下允许哥哥你掌军立功，这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啊。”赵廷美说。
    徐咏之看看赵廷美。
    自从李煜死后，赵廷美真的是郁郁寡欢，他越来越瘦，陈小幻一度请了山字堂的几个老医生给他诊脉，但都说是忧思所致。
    他不愿意动，也不愿意出门，陈小幻去看他，还能跟他说说话，勉强能去上朝、理事，万幸大多数事情，其实有下面的人在打理。
    “殿下，这事情不妙，回头看看给我那支兵就明白了。”徐咏之说。
    果然不出徐咏之所料，赵光义给了徐咏之一支山西、河北的厢军，五千人上下，而且命令禁军各部，不许调人给徐咏之，这个禁令一来，就算是李守节费阳谷这样的旧部，也没有办法帮忙了。
    “这是炮灰！”赵廷美来找徐咏之，在徐家的客厅里就是一通暴躁。
    “殿下，没有别的办法。”徐咏之幽幽地说。
    “我去找二哥！”赵廷美转身要走。
    “请殿下不要去，为了我。”徐咏之说。
    “殿下还不明白吗？你说话早就没用了，如果你说话有用，违命侯怎么会死？”段美美说。
    “我说徐家嫂子，你说话未免也太扎人了吧。”赵廷美看看段美美。
    “我不说这么明白，男人们都容易心存幻想，觉得自己还有面子，其实我们有什么面子呢？金匮之盟上有名字的人，都是鱼肉……”段美美说。
    “别说了。”徐咏之喝住了段美美。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赵廷美抱着头难过地说。
    “没那么坏，别忘了宗谱还在太原，在敌人的内部。”徐咏之说。
    “对呀，能刺杀刘继元不能？”赵廷美问。
    “那个没有意义，我所期待的，还是让太原城开城。”徐咏之说。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赵廷美一脸的诚恳。
    “你帮我盯好张洎，这个人，现在是最想坏我事的人！”徐咏之说。
    “好，这事儿交给我！”赵廷美说。
    开封府最近几个月也没有闲着，徐咏之从过去复员的老兵、丐帮弟子当中，帮赵廷美挑选了一批人充实开封府的三班，又央求张悲师伯的弟子李道然来做剑术指南，加上赵虎的悉心调教，开封府的情报和缉捕能力正在逐渐恢复，不听话、有二心的人都被贬斥或者清退，至少不会像过去一样，被武德司穿成筛子一样了。
    徐咏之和段美美、小贵三个人，马不停蹄到了山西前线，去看了看分拨给自己的部队。
    老弱士卒和伤病员的大合集。
    看看这帮人都觉得惨得慌。
    万幸徐咏之早就有心理准备，给这些人治病的治病、营养不良的，给他们杀猪宰羊，休息了半个月，这些人的身体才算缓过来。
    训练什么的，就不要指望了。
    军器上跟朝廷申请神臂弓，但张洎就是百般刁难，一回推说预算紧张，二次推说要优先供给禁军。
    万幸徐家不差钱，送去图纸，请托山字堂各地的掌柜找当地工匠打造神臂弓，一气送到前线，只有军马匮乏，买了许多的驮马、乘用马，送到前线去。
    “这有用吗？”段美美问。
    “总比没有强。”徐咏之说。
    弩手本身没办法骑马作战，不过如果有马，他们就能去更远的地方，这就是徐咏之的计划。
    当然，他没有说另外一件事就是，有马的人，逃得会比较快。
    安国县山字堂一直都是山字堂的大店，那家店的掌柜的最是别出心裁，送了一千头驴过来。
    “河北缺军马，长期征用民间马，我们拉车都是用驴，送上太行毛驴一千头，可以拉车、骑乘，还可以吃肉。”书信当中这样写道。
    这支军队成了友军的笑柄，前线的虎捷军，和徐咏之的旧部最不和睦，这下看见毛驴军，更是刻薄话说了好几车。
    “毛驴大军啊！”
    “逃命的时候，骑驴能跑得过契丹人吗？”
    也有士卒不忿，要和对方去争吵斗殴，都被段美美带着人赶了回去。
    “去跟敌人打，这些货色，理他们作甚！”
    对面的虎捷军看见是诰命夫人，都知道她的厉害，也不敢说刻薄话，怕挨揍，乖乖道了歉走人。
    “相公，这行吗？”小贵其实非常担心。
    “不是行不行的问题，我们带这批人，赵二就想让他们伤亡惨重，然后查办于我，那我就让他们少伤亡几个，也是好的。”徐咏之说。
    小贵叹了口气，知道这件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同时她也一直在用鹦鹉和太原城联系，希望能够尽早促进太原开城。
    潘美被确认为征讨北汉的主将，徐咏之被配属在他的麾下。
    潘美的命令是，正月初九展开攻击。
    那一天，徐咏之带着五千毛驴军出发了。
    他还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统率大宋的军队，而大宋的军队，很快就会经历一次恐怖的大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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