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匮盟》正文卷第二百五十八章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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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我留在军中听用，不走了，希望能够找机会说服李煜开城。”赵光美给赵匡胤写了一封信。
    收到这封信的赵匡胤，有点喜忧参半。
    喜的是赵光美不再张嘴闭口冲锋杀阵，而是希望金陵和平开城，忧的是这个弟弟还是这么冲动，担心他会吃亏。
    “准了，保护好自己，什么时候去，听咏之的。”赵匡胤回信道。
    “你看怎么样？”赵匡胤问赵普。
    “什么怎么样？”赵普问。
    “魏王怎么样？”赵匡胤说。
    “是个想要提升自己的年轻人。”赵普说。
    “能越过晋王，把事情交给他么？”赵匡胤直言不讳。
    “官家，您这是怎么了？”赵普说。
    “那个金匮之盟，我是一直在担心啊。”赵匡胤说，“晋王做事手段辣，还容易被女人影响。”
    “直接传给皇子，不要认那份太后的乱命，”赵普说，“又要执行金匮盟，又要越过晋王，那您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赵普轻轻地做了一个手刀的动作。
    “别说这事儿了，这不是当哥哥的人能做出来的。”赵匡胤说。
    “那就赶紧提升日新殿下的地位吧。”
    赵光美拿到了官家的回信，兴高采烈地去找陈小幻。
    “我能留在这里了。”赵光美说。
    “挺好的，安心立功吧。”陈小幻说。
    “等我立了功，就跟官家说娶你的事儿。”赵光美说。
    “别这么乐观，我没有要你做这事儿。”陈小幻说。
    “是我想……”赵光美把陈小幻紧紧抱住。
    赵光美的计策交到徐咏之这里的时候，徐咏之差点疯了。
    “怎么了，大人？”曹彬问道。
    “魏王要孤身进城去说服李煜。”徐咏之说。
    “这可不行，万一被人抓了做人质怎么办？”曹彬也是特别惊讶。
    “我们得抓紧攻城。”徐咏之说。
    这时的喳喳灰扑棱着翅膀从外面飞了进来。
    徐咏之解下脚筒上的消息，是费阳谷的消息。
    “我们的水军击溃了敌人的援军。”徐咏之读完了说。
    “恭喜大人，这下全无后顾之忧了。”曹彬说。
    这是李煜能调动的最后一支队伍，主将叫朱令赟，虽然拥有十五万人的庞大军势，但战船严重不足，许多人还在用木筏渡江，他们走到皖水入江口的时候，被费阳谷率领船队拦腰截断。
    唐宋两军都使用了“猛火油柜”攻击，不过，风势站在宋军一边。
    费阳谷一开战就抢占了上风口，很快唐军就都纷纷跳船——死的死，逃的逃。
    “可以攻城了。”徐咏之对曹彬说。
    开宝十一月十二开始，徐咏之开始三面攻打金陵。
    李煜最后一次请求缓兵的使者，也被赵匡胤赶了回来。
    面对一心想要吃掉你的对手，叫爹是没用的。
    七王爷李从善建议李煜，干脆组织一支突击队，夜袭对手。
    李煜拼凑了五千人，给了他们赏赐和酒，让他们一决胜负。
    听见半夜有人鼓噪而来，徐咏之甚至都有点惊讶。
    “夜袭！”李守节来报。
    “打退他们！”徐咏之眼皮都没抬。
    夜袭是应对那种立足未稳，附近地势都没有摸清楚的对手用的。
    宋军在金陵城外从正月驻扎到十一月，对自己营地和周围环境的熟悉程度，根本就没法夜袭的。
    很快南唐军就被击退了，空气中传来哭喊和惨叫的声音。
    “推回去！”
    李守节指挥休息的士兵们武装起来列队，这场反击夜袭的行动很快就变成了一场夜战。
    徐咏之来到前线，看见宋军把金陵城下照得灯火通明。
    “大人，城门开了！”有眼尖的士兵叫道。
    “是我的安排。”徐咏之说。
    打开金陵城的是丐帮弟子，金九公送走小贵和李仲寓之后，把骨干都留在了城里，让他们趁机起事，今夜看见兵马调动，他们才知道机会来了。
    “门开了，进攻！”徐咏之下令道。
    宋军攻破了金陵城。
    李煜的士兵还在街头进行了抵抗。
    李守节的兵围住了皇宫。
    “不要多杀人，不要抢劫。”徐咏之传下将令。
    “让李煜出来！”李守节可是毫不客气。
    宫墙上射来一支箭，射在李守节的脚边。
    “让我去说服李煜！”赵光美说着就要上前。
    “殿下，你在我军中，也得听我的！”徐咏之把眼睛一瞪。
    李煜把白绫已经挂好了。
    关于怎么死这件事，他想得很明白。
    毒酒不行，酒这么好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应在里面加毒药；
    用剑不行，自己容易手抖，一时死不成，太受罪；
    撞柱子死得太难看，脑浆子崩裂不行；
    想来想去，还是来个风摆荷叶，算是个风流鬼。
    挂上之后才发现，这白凌子离地面太高，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凳子，待要叫人，哪里还有人！
    树倒猢狲散，个人顾个人！
    嚷了半天，才有严公公跑了过来。
    “陛下，您这是……”
    “朕准备殉国。”李煜说。
    “那皇后怎么办？”严公公说。
    这话问得对。
    古时候的帝王兵败深死，都是先把家里的女人、女儿都杀一个遍，免得她们受辱。
    娇滴滴的小周后，敌人怎么可能放过她！
    李煜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了，想死？把事情想简单了！
    他想了想，拿出了一把匕首给严公公。
    “你去让皇后自己解决。”
    “奴才手里不摸杀娘娘的刀。”严公公拒绝地很彻底。
    “朕下不了手。”李煜说。
    “奴才也一样。”严公公说。
    “你做完了，朕封你做中书令。”李煜说。
    “陛下还不明白吗？您封的官职，已经没有意义了。”严公公说。
    “先是贵妃，然后是长公主，然后是太子，一一消失，现在……”李煜哭了起来。
    “陛下，投降吧。”严公公趁机建议。
    “啊？”李煜说。
    “赵官家那里派徐大人来，就是想要你投降的。”严公公说。
    “朕可和他有仇。”李煜说。
    “但你也和他有亲，”严公公说，“还有贵妃呢，贵妃会帮您求情的。”李煜说。
    “小贵？她没死？”李煜说。
    “没死，太子也是她救的，只要您现在打开门出去，一家人就能团聚了。”严公公说。
    “你早就知道？”李煜说。
    “老奴是效忠于文献太子妃的人，也就是徐大人的母亲。”严公公说。
    “你……徐矜从来没有想过让你害朕么？”李煜问。
    “徐大人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他杀了周卓成，斩首示众。”李煜说。
    “陛下，那个人难道不该死么？他是用官法判的罪，纵兵屠杀百姓，本来可以剐，他改了斩，徐大人不是那种想要自己痛快，就滥用暴力之人。”严公公说。
    “但是朕总担心……”
    “陛下，赵官家连柴荣的儿子都没有杀，现在做先锋的李守节，是叛将李筠的儿子，蜀、南汉和荆南的几个国主，一个死的都没有，也不曾听说有人受辱，陛下放心跟老奴出去吧。”严公公说。
    “朕怕皇后她……”李煜还在担心小周后。
    “他是天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不会从降服的国主那里抢女人的，”严公公说，“但是您要是真的寻了短见，那皇后可就是没有丈夫的女子，就要任人宰割了。”
    “老严，你跟那边怎么联系？”
    “陛下拿上玉玺就好，老奴带您出去。”
    “等等，我穿上罪服吧。”
    皇宫的门开了。
    一个宦官模样的老人从门里出来：“江南国主出降了，请诸军不要射箭，国主要见徐大人！”
    李守节下令停住弓箭，李煜身穿白色的罪服，脖子上挂着国玺，一步一步地走出来。
    这是臣服者的礼仪。
    他看了看远处的徐咏之，一脸沮丧。
    徐咏之看着李煜，百感交集。
    这一刻，大仇得报！
    徐咏之待要催马上前，被李嗣归轻轻拉了拉衣袖。
    “大人，这个茬，不能接。”
    受降是极度的荣耀，为什么不能接？徐咏之刚要开口相问，突然就明白了李嗣归的用意。
    “明白了，多谢李大人。”
    江南国主穿罪囚服、行跪拜礼，拿上玉玺，这是天子才能接受的受降，你作为一个节度使，一个统帅，受他这个礼，回去就会有言官弹劾的。
    这个时候，远处的赵光美倒是急不可待了，跳下马直奔李煜。
    他抢在李煜跪下之前就把李煜搀起来了。
    “国主，我是魏王赵光美，你放心，我一定会保全你的家人。”
    一句话就是给生命安堵，这事儿不对。
    李煜是抵抗最厉害的国主，他的下场，应该由官家来定，而不是你赵光美。
    “魏王替你挡了这一下也好，他是亲兄弟，言官们不会拿他怎么样。”李嗣归低声说。
    “哎，这个家伙。”徐咏之叹了口气。
    赵光美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了瑟瑟发抖的李煜身上。
    严公公走到了徐咏之马前。
    “大人。”
    他作揖的手势和别人不同，手上有暗号。
    这是山字堂的暗号。
    徐咏之知道他就是自己父母安排进来的暗桩严公公了。
    “严公公，辛苦了。”
    “不敢当，大人，老奴劝了国主出降，还希望大人尽力周全他。”
    “放心吧，我在这世界上没有太多亲人了，我会让他好好活着的。”
    这时徐咏之皱起了眉头。
    赵光美已经把自己的马牵给李煜了。
    一个藩王和降王走得这么近，真的会特别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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