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匮盟》正文卷第三十一章滑水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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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一尊、徐咏之、段梓守和阿脆下了山,看见镇上倒是一片太平,李连翘没有带军马过来,那十六个南唐甲兵,应该就是所有的兵力了。
    毕竟汉中是蜀的地盘,李连翘再胆大包天,也不可能主动挑起两国的战争。
    霍一尊到药站时,老匡已经睡下了,赶紧穿衣服起来。
    “老匡,我要出趟远门,去鄂州店,可能半年,可能一年,你在家把店看好。”霍一尊嘱咐道。
    “掌柜放心。”
    “阿脆,你是跟我走?还是跟阿守他们一路?”
    人形的阿脆还有点扭捏。
    “哈哈哈,我懂了,你跟阿守一路保护徐公子吧。”
    霍一尊安排徐咏之段梓守和阿脆在镇上住下,明早出发,自己开了传送门,直奔鄂州分店,防止李连翘的报复。
    老匡安排阿脆住一间屋,嘴里还不住地嘀咕“原来掌柜的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啊”。
    一边安排徐咏之和段梓守睡另一间屋,这让段梓守很不高兴。
    “阿守,”徐咏之说,“别闹情绪,阿脆是女孩子,嫁给你之前,跟你不能睡在一起。”
    “那你还去睡在着色园……”
    “住口……”
    徐咏之想想,觉得自己可能严厉了一点。
    “睡觉吧。”
    段梓守倒头就睡,留下徐咏之在床上辗转反侧。
    徐咏之虽然年纪不大,但行走江湖这些年,也是手上有很多坏人性命的厉害角色,但是他今天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我们真的可以代表正义惩罚别人吗?
    我杀的每个人,真的都罪有应得吗?
    欺凌小贵的那四十七个马贼,真的人人都该死吗?有没有人可能是被胁迫入伙,可以被拯救,或者被宽恕的呢?
    一个人犯了错,需要付出无限的代价吗?
    自己也曾经是一个执法者,但最终成为被惩罚者的时候,他才理解了自己的脆弱,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当他把那个死灵役击倒的时候,他压抑的暴力之血终于得到了释放。
    他可以尽情击打这个敌人,因为他没有生命。
    “我也可以击败死灵役,我可以像师父一样强大,小贵,你看见了吗?”
    他把他残损的手掌伸进夜色里,无声地呐喊着。
    第二天早晨三个人吃过了早饭,带好了盘缠上路。
    田大榜家住在渝州,长江边上的一座山城,这里也是巴蜀的重镇,但楚人居多,所以也称为楚州,和成都平原上的慢节奏略有不同,渝州人的嗓门大、脾气急,和潭州的人倒是有些相似。
    过去的路途倒是很顺,从利州买船南下,经过阆州,嘉陵江走到头,就是渝州了。
    上了船,徐咏之倒头就睡,只有段梓守和阿脆两个人,叽叽嘎嘎说个不停,当然主要是阿脆在说,长篇大段,然后段梓守回答:“啊!”“真的啊!”“是嘛?”“哈哈哈!”“好厉害。”
    每天都听这种一头沉的相声,徐咏之的脑袋就大了一圈。
    有时候真的很想让这两个小朋友闭嘴,但是看见他们俩天真愚蠢的样子,又觉得是自己太油腻事故不忍心。
    有时候船到了镇店,大家上岸吃饭或者休息,这俩人又要大放异彩。
    “阿脆,我想吃这个!”
    “那我喂你!”
    “阿守,那个蘑菇我够不着。”手太短,徐咏之想。)
    “我来给你呀。”
    好烦!
    偏偏这种新谈恋爱的主儿,还喜欢跟人分享心得。
    “大姐夫,我觉得好开心呀。”
    “嗯,好好享受吧。”
    “你有过这么开心的经历吗?”
    “没有!”
    “那你真可怜。”
    这五个字可是戳到心里了。
    别的少年恋爱的时候,都是开开心心的。
    怎么你一开始,就是噩梦连连的?
    你好好检讨一下你自己。
    叫过来店家,“拿瓶酒来!”
    “阿守你是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我喝了会变成本相,也不行。”阿脆也不喝。
    拿酒自己喝,吨吨吨吨,一瓶喝下去,进屋睡觉。
    第二天上船,还带上一瓶。
    “大姐夫,你心情不好吗?”
    “这叫借酒消愁。”阿脆在一边补刀。
    “你别难过,等我们回去见我姐,让姐跟你谈恋爱,谈恋爱可开心了。”段梓守说。
    “阿守你说得不对,姐夫和姐本来就是两口子,两口子了还谈什么恋爱,就得是咱俩这种没结婚的才能谈恋爱。”阿脆也不知道是半懂不懂,还是永远冷言真相。
    “我姐和姐夫也没有结婚。”段梓守说。
    “没有结婚,他就不是你姐夫!”阿脆反驳道。
    “可是他就是我姐夫,不是我姐夫,难道是你姐夫!”段梓守生气地说。
    “咱俩结了婚,你姐夫就是我姐夫!”阿脆说。
    “但是咱俩还没有结婚!”段梓守说。
    “你是不想和我结婚吗?”阿脆说。
    “如果结婚了就不能谈恋爱了,那我宁愿不结婚!”段梓守说。
    “你要不跟我结婚,我就不跟你谈恋爱了!”
    “你要是打算结婚后不谈恋爱,我就不跟你结婚!”
    “别吵了!”徐咏之把他俩打断了。
    “大姐夫,你说结婚后还能恋爱吗?”段梓守问。
    “不能了。”
    “啊……”
    “但是,你们可以恩爱。”
    “什么叫恩爱?”
    “恩,就是对别人好,照顾别人,救别人。”
    “哦。”
    “恩爱,就是你们两个照顾彼此,拯救彼此,保护彼此。这个感情,比恋爱,还要宝贵,还要深。”
    “明白了,我姐对你就是恩爱。”
    “别乱说。”
    “那小贵姐对你应该是恋爱。”
    “越发胡说了!”
    “不管怎么样,姐夫说了,你就得好好跟我谈恋爱,结婚之后,你还得对我恩爱!”阿脆把段梓守拉走了。
    “你亲我一下。”
    “你今天没吃虫子吧。”
    “没有。”
    “老鼠也没有?”
    “当然没有。”
    “那可以。”
    两个人嘀嘀咕咕进了后舱。
    终于消停一点了,简直吵得脑仁疼。
    徐咏之走出船舱透透气,突然看见水面上有个身穿紧身短衫的少女,踩着一块船板,在江上飞驰。
    还有人能在水上走路吗?
    徐咏之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姑娘。
    那个姑娘看见她,挥挥手。
    白白的胳膊白白的腿。
    渝州这个地方,难得晴日。
    但是今天确实晴得很美。
    姑娘眼镜上戴着一副金属框架,好像眼罩的东西,但是细看,应该是墨色水晶磨制的。
    哦哦哦,看来能挡太阳。
    她能够乘风破浪,是因为前面有两只江豚,用纤绳拉着她前进。
    “谢谢啦,你们休息吧。”
    她跟江豚挥挥手,那两只江豚好像听懂了,各自散去了。
    她扶着船板,在水里休息。
    “上来休息一会儿吧,”徐咏之招呼着,“我这里有热茶。”
    姑娘划着水过来,徐咏之拿着木浆的柄伸向姑娘。
    姑娘一笑,没有接,而是直接把手伸给了他。
    “这姑娘好奔放。”
    “谢啦。”
    “借你船舱用一下,换个衣服。”她笑着进了船舱,然后段梓守就被轰了出来。
    一会儿,姑娘换上一件白色长衣出来。
    “你是怎么随身带衣服的。”徐咏之好奇地问。
    “把衣服和鞋袜装在油布包里就可以呀。”
    “哦,我们的船,朝天门码头就靠岸了。”
    “正好,我家也住那附近。”
    阿脆从船舱里钻出来。
    “姐姐,你真的太酷了,能教我划水吗?”
    “好好学跳舞吧,别随便在团队里划水!你又不是全村的希望。”
    “不是啦,我说你刚才练的那个,我在窗户里看见了。”
    “哦,你说的是那个冲浪板呀。”
    “对对对!”
    “那个不行,得江豚喜欢你,他们才肯拉你。你是猫吧,鱼不会喜欢猫的。”
    “这也被你看出来了!”
    “你们两个是哪里来的?”姑娘打量一下徐咏之和段梓守。
    “跟熊猫混在一起,不是巫师就是道士,说吧,是不是来找我家的?”
    姑娘嚼着丁香味道的阿拉伯树胶,没等徐咏之回答,就吹出了一个大泡泡。
    “我姐夫来找他舅舅。”
    “你姐夫?”姑娘打量一下段梓守,“熊猫是你姐?”
    “熊猫是我女朋友!”
    “哦,失敬失敬。”
    “姑娘,”徐咏之说,“我这个弟弟说乱了,我是山字堂的徐矜,我来渝州,是为了找我舅舅的,我舅舅姓田双名大榜,我娘叫田小芊,是他的妹妹。”
    “啊!”姑娘吃了一惊。
    “你就是咏之表哥啊。”
    “……”
    “我是蔻蔻,总听我爸提你,我还以为你很老了呢,还行,挺帅的呀。”
    “……”
    “来吧,靠岸了都跟我走。”
    田蔻蔻一挥手,“小弟弟帮我把船板背上,还有绳子,我看你好像很有劲的样子。”
    “好嘞!”
    奇怪,段梓守就听她的。
    就连阿脆也一点意见都没有。
    “她让阿守搬东西,你不觉得阿守太累吗?”
    “你不知道哎大姐夫。”
    “别叫大姐夫!”
    “好的,你不知道徐大哥,这个姐姐身材好好的,我看着都动心,她下命令,我都愿意搬的。”阿脆说。
    走了几里路,在山坡上有一棵大树,蔻蔻一挥手,大树的形态消失了,却是一个宅院。
    “好厉害!”阿脆惊讶地说,“这个障眼法比阿脆厉害多了。”
    “这不是障眼法啊傻孩子,这是标准的屏蔽术,”蔻蔻说,“它能让这座宅子对所有无关的人都无法显示、无法访问。”
    蔻蔻推开大门,门里是一座清雅的庭院。白灰配色的墙,一丛丛绿竹从墙后探出头来。
    “对了,我家多的是竹子,你想吃零食,随便取!”
    “太棒了!”阿脆欢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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