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匮盟》正文卷第十七章潭州法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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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连翘住在潭州米商的花园里,徐咏之是他亲自看管的犯人,就在她的隔壁。
    她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进去看看徐咏之,刺激刺激他,看他的各种反应,为他的愤怒、懊恼而感到开心。
    更多的时候,她在房间的大床上,睡觉、吸曼陀罗、饮酒、玩猫。
    操纵着别人的性命,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人兴奋了。
    行刑前一天晚上,她把余知让,周卓成和李嗣归叫到自己的卧房里开了一个会。
    李连翘刚洗了一个澡,屋子里香得惊人,李嗣归进屋的时候,眉头皱了皱,显然是不太适应。
    “这个老货。”李连翘心中一阵嫌弃。
    她穿着藕荷色的衫子,薄薄的纱裤,在大床上坐着,腰以下的线条清清楚楚,这使得周卓成和余知让都显得特别开心。
    白白的一双裸足,就这么亮亮地给三个男人看着,她关注他们的每一个反应。
    不过李嗣归是最忧心忡忡的一个人。
    “长公主,这徐知训的罪名……”
    “我会让周将军来宣布他的罪名,你只要负责杀他就好了。”
    “长公主,三法司的回文还没有到。”
    “嗣归,你也是我李唐的宗室吧。”
    “不敢当,长公主,下官虽然是国姓,但是远支,乃是高祖堂弟一支。”
    “那就是自家人,我是长公主,皇上的妹妹,姓徐的把妹子欺负得这么惨,你帮我要他的命,皇上哥哥不怪的呀。”李连翘巧目盼兮,拿眼儿去夹李嗣归。
    “长公主,但是这个程序……”
    “我回头去跟皇上哥哥说,你要做的,两件事,一是安排人手,把街头的秩序维护好;二是安排监狱和刽子手,明天这两个环节不出问题。”
    “长公主明天,可要对百姓说点什么不?”
    “说点什么?那不是太普通了吗?我要给他们一场浓墨重彩的大戏!”她一下子跪坐起来,满脸兴奋。
    “长公主明示!”余知让和周卓成说。
    “明天的安排是这样,嗣归你做你的监斩官,周将军负责宣布徐知训的罪状,宣布之后,先打小的,让他的爷娘心疼一下,再杀老的,让这个小的肉疼心疼一起疼。”
    “妙呀!”余知让说道。
    “余师兄,你要带着死灵役防备好,徐知训还有几个巫师和道士的朋友,可能会想要救他。”
    “这个交给我!”余知让摩拳擦掌。
    “监斩官宣布了斩首之后,周将军要让刽子手用这把剑。”李连翘拿出徐咏之的剑来。
    “让儿子的剑砍老子的头,长公主果然是个艺术家!”周卓成满脸钦佩。
    “哪里呀,过奖啦,我只是见过太多的痛苦,所以对怎么复仇特别精通罢了,”李连翘笑嘻嘻地说,“地上你给我铺上草席和白练,别让腔子上站了泥土,就不好看了。”
    “公主的计划是……”
    “等人头落地,我就要出来,我要亲吻他新死的嘴唇,我要抱起这人头带走,让大家知道,徐知训虽然负我,但本公主,对他可还是真心爱过的。”
    李连翘满脸通红,脸上全是期待。
    “太过瘾了!等不及要看这场戏了。”周、余二人一脸的谄媚奉承。
    李嗣归一脑子的乱麻:“我怎么和这么一帮疯男女同殿称臣的,我特么造了什么孽呀!”
    一阵嬉笑之后,李连翘突然变脸。
    “我倦了,你们都下去吧。”
    三人忙不迭告退。
    李连翘平躺在大床上,听得他们走远,翻身趴在床上,轻声哭了起来。
    “我把哀痛和不甘埋葬在自己的复仇心下面,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去扒拉扒拉,看看那份深情还在不在呀。”
    她猛然想起隔壁还有一个徐咏之来。
    她穿了亵衣,掌了蜡烛,轻轻踱到隔壁,把蜡烛放下,关好门。
    徐咏之被她禁咒,光着身子侧卧在床上。
    她把手指放在徐咏之的后背上。
    “啊,再好好摸摸这光滑的皮肤吧,”李连翘从后面搂住徐咏之的腰,“明天之后,它就没有这么滑了。”
    李连翘把灯吹灭了。
    四更将尽,断头饭送来了。
    有的人大吃大喝,也有的人不屑一顾,还有的人只喝酒,其实到了这个份上,怎么表现没有太大的意义。
    就是一碗肉、一碗酒和一碗白米饭,徐知训没有动。
    五更天明,提人的士兵来了,徐知训挂着手铐,戴着项枷、趟着脚镣,走过监狱的走廊。
    两边大号子里,有从林泉镇被抓来的商人,因为有亲友愿意赎他们,才被周卓成的士兵抓来了这里,这些人都认识徐知训。
    “徐兄”“徐掌柜”“徐先生”“徐大夫”,各种称呼不绝,有的帮他喊冤,有的送上祝福。
    徐知训缓缓向前,两个狱卒搀着他前进,监号外,门外已经有一辆囚车等他。
    其实潭州大牢和火宫殿就隔着一条街,但是自古的规矩,就是要先游城,再回到闹市的法场,这就是所谓的“以儆效尤”。
    杀死了坏人,告慰了好人,吓唬了潜在的坏人,世道从此就太平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每冤杀一个坏人,都会撼动统治者宫殿的基石。
    木笼车吱吱呀呀地在青石路面上走过,就要作别这个世界的人,姿态各不相同。
    山贼土匪会豪言壮语,放声狂笑;作奸犯科的人可能会体如筛糠,唉声叹气;徐知训只是看,他看着这座城、这个国家、这个世界。
    这座城里的大多数人都同情他,他们有的用过他家的药,有的看过他家的郎中,但是谁也不敢替他说话,他们害怕南唐的铁甲兵和弓箭手,他们看到了林泉镇的命运——在林泉屠城之后,发声是如此奢侈。
    最勇敢的人往往是弱者。
    一个住在贫民区的老太太,看见徐大夫的囚车来了,带着小孙子跪在路边,在小香炉里烧了一炷香,这个孩子是个遗腹子,爸爸当年被抓去当兵,死于南唐和马楚的战争。
    孩子的妈妈死于难产,是徐知训当年及时赶到,剖开死去母亲的肚子救出了孩子。
    老太太还记得这个医生救出孩子的第一句话,不是夸耀,而是道歉:
    “对不起,我没法救活孩子的母亲了。”
    周卓成看见老太太跪地磕头,用鞭子一指,一个南唐兵过去,一脚踢翻香炉,又一脚把老太太踢倒在地上,小孙子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下,潭州人都不干了。
    你们已经大获全胜了呀。
    杀人不过头点地。
    还要糟蹋人,欺负人,那要干什么呢?
    江东人做事,未免也太绝了。
    这个念头一旦盘踞在了脑子里,大家就瞬间忽略了武力的差距。
    如果你把对方看做是朝廷的代表、王法的化身,你就会心生畏惧。
    但对方一个入侵本乡、欺负老弱妇孺的外乡人,就算脑袋上套着一个铁罐头、铁碗,也不会收获你的尊敬和畏惧。
    乡亲们纷纷涌入队伍,押送队伍大乱。
    负责维持秩序的是潭州府的三班衙役、本乡不良人,今早得了太爷一个奇怪的指示:
    “只拉架,别打人。”
    看见南唐士兵被老乡们绊倒压上去,费阳谷完美地带着大家贯彻了这个方针:
    “老乡们,不要打啦!这都是抚州、洪州、和金陵府来的军爷呀!”
    “老乡们,千万不要掀掉军爷的头盔,会打伤人的呀!”
    “老乡们,要相信朝廷、相信法律!”
    老乡们也很配合:
    专揍穿铠甲的,扒光了铠甲动手。
    凡是潭州本地的班头,捕快,全都忽略过,穿甲的南唐士兵,都揪进人群里胖揍。
    几个青年人在街头用货车、货摊构筑了路障,徐知训抬眼看时,里面有参加过弓箭社的成员,他的弟兄们。
    周卓成挥舞马鞭劈头盖脑地在人群中乱打,有人抓住了他的剑鞘,他根本看不清是谁。
    有人跳上囚车就要砸木笼,砸了好几下才被一只弩箭射在了喉咙上,倒在地下死了。
    周卓成拿起火铳,对着天上开了一枪。
    好像晴天响了一个炸雷一样。
    大家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周卓成夺回剑,宝剑出鞘。
    “现在收手,我就不追究了,都回到家里去!不然烧光你们这条街!”
    人们慢慢后退,退进自己的领地,那几个堆路障的年轻人,被几个弓箭手射倒了。
    周卓成叫来一个将校,吩咐几句,那个军官点了点头,下马就把火把扔在了烧香老太太的房子上。
    潭州最怕的就是火,它的房子都是砖木竹,而且离得太近了。
    大家赶紧找水、铁锤、扫把和铁锹,开始打火、拆房,哈哈大笑的南唐士兵催着车队继续前进。
    到了火宫殿,殿前的空地上已经围满了人。
    愁眉苦脸的监斩官李嗣归坐在正位席篷里,远处有一个白布扎的平篷,围得严严实实,大家都看不到里面是谁。
    费阳谷看了看,昨天见到的那两个不人不鬼的武士,押着徐夫人和徐咏之也到了法场。
    这到底是准备杀一个人还是一家人?
    看看时间差不多,周卓成拿着一份文书,走到了台上。
    “徐知训这个人,是本地的一个恶霸,这个人假装好人,蒙蔽世人的眼睛,控制人们的思想,建立自己的武装,他勾结官员,手眼通天,杀害良民,纵子行奸。幸有奉旨钦差太宁长公主到此,调洪州军节度使周卓成,也就是我,来替大家除害……”
    台下的人高声欢呼,手上的标语挥舞得此起彼伏:
    “打倒大饿爸徐知训”(原文如此)
    “感谢朝廷派来的亲差”(原文如此)
    “长公主千岁”
    后排的潭州百姓听得清清楚楚,这些人洪州、抚州和江淮的口音居多,分明是穿了便衣的南唐士兵。
    “我宣布,徐知训之子徐咏之,犯奸罪,杖四十,流配江宁府。”
    “徐知训妻徐田氏,着教坊司官卖。”
    “徐知训罪无可恕,本当凌迟处死,但念他行医多年,于地方也有贡献,判斩立决。”
    周卓成念完这篇全无逻辑的文书,吩咐:“先打。”
    几个公差把徐咏之脱去上衣,按在条凳上。
    可怜了那白生生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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