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日月》第一卷初来乍到第二十四章摧城(下超大碗,求订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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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人的宽恕。
    “别折腾了,赶紧,赶紧让你的人朝城下放箭!唐军的草车已经快顶到城墙上了!”达干佘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硝烟中冒了出来,冲到苏勒德身边,挥舞着手臂高喊,“快,快,趁着城外的投石车正在装填。张潜无缘无故弄好几百车青草来,肯定没安好心!”
    “草车?”苏勒德楞了楞,这才想起,走在唐军投石车前方的,还有大量的草车和铁翅车。他到现在为止,也没弄清楚这两种独轮车,到底有什么用。然而,一股不祥的预感,却在下一个刹那,直接笼罩了他的全身。
    “所有人,返回城墙,射箭,射箭,阻止草车靠近!”猛地将弯刀举起,他用全身的力气高喊。随即,带头扑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垛口。
    “所有人,返回城墙,射箭,射箭,阻止草车靠近!”苏勒德的亲信们高声重复,随即,用兵器驱赶周围的粟特将士各就各位。
    周围的粟特将士们,大部分都选择了侧身闪避。但是,仍旧有一小部分人,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返回垛口之后。
    城墙下,硝烟还没有完全散去,他们的视野非常模糊。但是,依旧有人,看到上百车绿色的半干野草,被唐军连同独轮车车一起,紧紧贴在了怛罗斯的东侧城墙之下。
    “用滚石檑木砸!”苏勒德再度高声大喊,俯身抄起一段檑木,丢向城外。“砰!”沉重的檑木将一只草车当场砸翻,黄褐色的马粪从杂草下溅起,刹那间,骚臭之气弥漫。
    “砰!”“砰”“砰!”“砰!”更多的滚石檑木,被粟特将士丢向城下,将唐军好不容易推过来的草车挨个砸翻。而城外的唐军,却快速后退,对城头的反应视而不见。
    “唐军到底要干什么,用马粪能把城门熏开,还是使用什么妖法?”小伯克苏勒德越砸,心里越觉得紧张,扭过头,冲着达干佘拓高声请教。
    “不,不清楚。肯定没安好心!”作为粟特人中的智者,达干佘拓也想不明白,张潜到底准备玩什么花样,顶着一头密密麻麻的汗珠,高声回应。
    下一个瞬间,他和苏勒德两人的困惑,就消失不见。数量铁翅车迅速向城墙靠近,隔着十五六步远,猛然喷出数道黑黄色的水柱。
    那水柱,前头好像还带着一点火苗,看起来甚是诡异。更为诡异的是,当火苗落在了草车之上,刹那间,就有大团的火焰拔地而起。
    “呼啦啦……”贴在城墙根部的上百辆草车,无论已经被砸翻在地的,还是没被砸翻的,都燃烧了来。黄色的火焰,夹着滚滚浓烟,迅速上升。紧跟着,一股骚臭且甜腻的味道,被东风送上了城头,直接钻入了苏勒德的鼻孔。
    “呕——”饶是身经百战,苏勒德也被熏得胃肠一阵翻滚。转过头,将昨天的宵夜都给吐了出来。
    再看他身边的亲信们,一个个手捂鼻孔,踉跄后退,鼻涕,眼泪,涎水,不受控制地向外流淌。
    正在向下砸滚石檑木的其他粟特将士们,也被熏得头晕脑胀。一个个站起身,仓皇逃命。而城外的唐军,则将更多的草车推向城门和城墙,然后用铁翅车(火龙车)喷上那种黑黄色的液体,点成一团团火炬。
    “呼——”东风吹着浓烟,掠过城头和马脸。浓烈的湿马粪和毒草燃烧味道,钻进城头和马脸上所有人的鼻孔,将他们熏得或者口鼻流涎,或者大吐特吐。
    小伯克苏勒德和达干佘拓,顾不上再约束麾下弟兄,带头踉跄着退向马道。而很快,马道上也被毒烟笼罩,二人无法呼吸,只能继续踉跄后退,一路退回了城内。
    城墙上的粟特将士,原本就士气低糜。失去了上司的威胁之后,更无心坚守在原地挨毒烟熏,成群结队地冲向马道,冲回城内。
    而被逼着留在城墙和马道上充当肉盾,和刚刚被押上城头充当肉盾的百姓们,则喜出望外,用衣袖捂住鼻子和嘴吧,紧跟在粟特将士身后逃下马道,逃入临近怛罗斯东门的宅院和小巷之中。
    “烧,继续烧。把毒草和马粪都给我堆到城墙根儿下去,一车都别浪费!”怛罗斯城外,亲眼看到敌军被毒烟逼退的骆怀祖,心花怒放。举起量天秤,用力前指。
    又学到一招,跟在用昭师侄身边,就是这点好处。随时随地,都能学到新的杀招!等到将来,自己召集起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江湖弟兄,带着这些杀招和利器前往天竺,墨家大兴于世,必将指日可待。
    “把毒草和马粪推过去!快点!”
    “这边,这边,这边堆的不够!”
    “那边,那边烟不够浓。”
    “用湿布捂住自己的鼻子,别把自己熏死!”
    ……
    张思安、逯得川等教导团的弟兄们,用湿布挡住口鼻,弧形提醒着,将更多的毒药车推进火堆。一车都不肯浪费。
    马粪是大伙亲手收集起来的,毒草也是大伙亲手采来的。为了炮制毒烟,很多弟兄已经被熏得连续两天吃不下饭。今天,大伙终于把毒烟送进了怛罗斯城中,怎么可能轻易断了原料的供应?
    “投石车准备,第一旅,负责左右马脸,第二旅,负责城门上方和敌楼残骸位置。第三旅,负责城墙,第一轮配重六十二斤半!然后各旅率自己调整。给我轰!”周去疾没兴趣看热闹,挥舞着令旗,以最快速度下达命令。
    “得令!”来自朔方军的大唐健儿们,轰然响应。随即,快速调整配重,装填火药弹,点燃引火线,推开机关。
    “嗖嗖嗖嗖——”四十几枚火药弹,拖着青灰色的尾痕,掠向城头。在城门上方,城墙上方,马脸上方,相继炸开。弹片横飞,硝烟翻滚,粟特人留在城头和马脸各处的防御设施,被炸得粉身碎骨。
    怛罗斯城内,苏勒德和佘拓两个,气得直跳脚,却无计可施。想要逼着“唐人”去充当肉盾,他们就得派出士卒们押送。而想要让士卒们冒着被毒死的危险押送“唐人”等城,他们自己就得跟在士兵身后督战。
    他们忍受不了毒烟,就无法督战。他们无法督战,就没有士卒肯冒险。没有士卒肯冒险,就无法驱赶“唐人”……
    与焦头烂额的苏勒德完全不同,怛罗斯城外,唐军的反应却从容不迫。
    看看城头上的防御设施,已经被朔方应用火药蛋清理干净。带着弟兄们恭候多时校尉任五,忽然举起了一面红色的令旗,高声呼喊。“火龙车和火柜车,向城门附近集中。”
    一百余辆带着铁板火龙车,快速向他身边汇集。
    紧跟着,是一百多辆比火龙车庞大,却没有任何防护设施的火柜车。长长的竹筒在火柜前方翘起,就像一只只优雅的天鹅。
    “整队,十车一排,对准城门!”任五的目光迅速从弟兄们脸上扫过,随即,纵身跳上一辆火龙车,将红旗向自家中军挥舞。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中军处,有画角声快速做出回应,宛若虎啸龙吟。
    任五深吸一口气,随即,将红旗指向怛罗斯的东门,“全体都有,列队上前,十车一排,对准怛罗斯的东门和东门两侧城墙,轮番喷火,喷到猛火油耗尽为止!”
    “诺!”站在第一排的弟兄们答应着,推动火龙车,涌向城门。隔着十五步的距离,喷出十股黄黑色的液柱。
    那液柱落在火堆上,火堆上的烈焰立刻腾空而起。
    那液柱落在封堵城门的碎石乱瓦上,碎石乱瓦瞬间也化作了干柴,表面腾起一团团火苗。
    那液柱落在城墙上,城墙瞬间也被点燃,火焰贴着城墙表面扶摇而上。
    没等第一排火龙车将车厢内的液体喷光,整个东门连同临近东门两侧五尺内的城墙,就已经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火球。
    第一排火龙车喷光车厢内的液体,快速后退。第二排火龙车上去补位,继续喷射。
    第二排火龙车喷射完毕,让出位置,第三排火龙车上前接力。
    ……
    城门顶端的敌楼残骸,也迅速被火焰卷入,破碎的楼梯,房梁,椽子,连同摆在宽阔处的檑木,钉拍等物,全都变成了助燃的干柴。
    而那任五,却不肯善罢甘休。仿佛跟怛罗斯的城门有仇一般,指挥着火龙车,一队接一队,将简单提炼过又加了料的猛火油,向“火球”喷去,让火球变得越来越大,火焰涌起得越来越高。
    一轮又一轮。
    所有火龙车喷射完毕,还有火柜车上前,继续补位。
    ……
    不需要投石车再投掷火药弹保护了,也不再需要浓烟。任五指挥着火柜车,如醉如痴。一道道猛火油柱起起落落,红色火焰精灵,在城头翩翩起舞。
    南城墙,北城墙,还有怛罗斯城内,无数守军尖叫着试图冲向东侧城门附近的城墙和马脸,阻止唐军继续喷射“魔水”。然而,还没等冲到距离目的地,他们就被烈焰烤得焦头烂额,不得不踉跄后退。
    怛罗斯城的东侧,足足有五十步长的城墙,都被火焰烧成了红色。越靠近城门位置,红色越为明亮。
    而整座城门,早已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火炉,从里岛外,红光四射。城门附近,明明是夯土而筑的城墙,居然开始融化,从上到下,有红色液体不停地下落,落到何处,何处就火星乱溅。
    城门外,火星更多,更浓。
    无数红色的火星,顺着东风,摇摇晃晃溅向城内,落在守军身上,烧得守军将士抱头鼠窜。落在战马背上,烧得战马大声悲鸣着东躲西藏。落在临近的屋顶上,烧得茅草浓烟滚滚,不多时,又跳起一团团明亮的火焰!
    城门失火了,殃及的,却不是池鱼。而是,半座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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