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胆》正文卷第179章大宋孤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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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等这帮子人走近了才发现,这哪是来上殿议事的?
    只见:文天祥夹着铺盖卷,谢叠山一手抱着一摞书,一手擎着一套茶具。张简之左手食盒子,右手酒坛子。
    赵与芮更狠,身后跟了几个仆从,什么脸盆、面巾、笔墨纸砚,还有熬汤药的小灶。
    更过分的是,所有人清清楚楚看着有一个仆从拎着一件事物。
    那是...恭桶!?
    这是搬家呢?往大庆殿里搬家呢?
    而且,恭桶到底是什么鬼?你们还想到大庆殿里出个恭?撒个香香不成?
    陆秀夫和陈宜中,还有刚过来的江钲,突然感觉很不好,非常的不好,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慌张。
    至于苏刘义、张世杰和杨镇,哥仨儿往那一站,看着大包小馕的相公们,还有食盒点心、出恭的马桶
    哥仨儿两手空空,都不知道放哪儿好了,就像全裸站在大街上似的。
    苏刘义也很慌,颤抖着声音,“这...这是要议个啥呀!?”
    正迷糊着,大监李旬季带着人从大庆殿后面绕了过来。
    三人一见,赶紧迎了上去。
    张世杰也不“隐晦”了,“李大官,到底什么情况?”
    不想,李旬季没答,反而咧嘴一笑打着招呼,说出来的话也是特别的很。
    “后殿的门轴是死的,劳烦几位相公借个过。”
    把苏刘义三人又弄懵了,“后殿的门轴?”
    宫殿都是前后开门,臣子从前门进殿上朝,官家跑后殿正门朝见,这是谁都知道的。
    可是,这关门轴什么事?谁还关心后殿的门轴是不是死的?
    结果,往李旬季身后一看,“!!!”活见鬼了真是。
    一群太监崽子把福宁宫的龙床搬出来了,正冒汗往过抬呢!
    终于明白为啥说门轴是死的了,那后门进不去,只能走前门,还得拆门板。
    “不是”苏刘义都快哭了,“啥情况啊?”
    这怎么还把龙床搬进来了?
    他哪知道,这是杨太后突发奇想,一听赵维说,要在大庆殿过夜,还得想念福宁宫的龙床。
    太后心说,那有什么可想的?咱直接把床搬过去不就得了?
    却是吓坏了一众人等。
    苍天啊,大地啊,谁能告诉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
    另一边,赵维和亲爹回了趟成王府,美美的洗了个澡,吃了顿热饭,又跑到茅房,把五脏庙里的污秽之物清了个干净。
    这才带上铺盖,骑上马往皇宫走。
    一路上,赵维感觉赵与珞似乎憋着什么心事,也不说话,闷头驭马。
    赵维莞尔一笑,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爹啊,咱们父子有话直说呗。”
    赵与珞一怔,随之回魂,“没什么,就是...就是觉得你刚刚在养心殿上说的话有些欠妥。”
    赵维一听,果然是因为这个。
    “爹觉得哪里不妥?”
    “不知道。”
    赵与珞皱着眉头,“为父来回想了一路,吃饭时也在想,你那话听着似乎没有毛病。可就是隐隐觉得不妥,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赵与珞确实一路都在想那些话,什么英雄不英雄的,什么刻在墓志铭上。简单来说,都是肺腑之言。
    但是,总让赵与珞觉得怪怪的,却又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呼”却是赵维那边长出了一口气,“爹是不是感觉,那些话说的有点过了,没有退路了?”
    “嗯!?”赵与珞一惊,对,没错!
    之前,他还没有明确的判断,因为这里面的弯弯绕太多了,也太远了,一时想不到那么多,那么远。
    可是,混蛋儿子这么一提醒,赵与珞一下就想通了。
    赵维把那些话说的太绝了,什么他不会篡位,什么他还要继续掌权。
    这些话是死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将赵维置身一个上不去,也下不来的尴尬境地。
    可是,真的上不去了吗?说不准的啊!
    当初立赵维和赵晔为亲王的目的是什么?正是万一之下的储君啊!
    如今赵氏人才凋敝,赵昺也尚未立后,更别说子嗣。
    万一有个意外呢?
    说句不好听的,赵昺要是不在了,谁来接这个皇位?
    赵维把这话说出去,等于自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到时,他要是把赵晔比下去,登上那个位置,会有人借此来做文章的。
    那下去呢?也下不去了。
    赵维当太后和官家的面说,他要继续专权。
    此为国难之时,一切从权,却还好说。那有一天四海承平了呢?怎么办?你宁王想卸甲归田?
    可能吗?放权之日,就是人头落地之时!
    这样的话,是一个合格的政客不可能说出来的。
    把自己逼上绝路,是何道理?
    赵与珞心急皱眉,“你知道你说的有问题?那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如果你不想上,那可以只说不篡位,且把实情禀报便是。”
    “如果你不想下,那就直说需要专权便是。你有这个实力,无需解释。”
    “可你偏偏两样都说了,为什么?傻吗!?”
    赵与珞急了,这是他的混蛋儿子,不管官家、太后多亲近,也没亲儿子亲近。
    说白了,如果哪天赵维大逆不道,赵与珞身为臣子,会大棒子削他。但出了府门,他将是儿子的第一个拥趸。
    “你到底搞什么鬼!?”
    “嘿嘿!”赵维咧嘴一乐,“我是故意的。”
    赵与珞:“????”
    “为什么?”
    “因为皇嫂先跟我使了个心眼儿。”
    “什么心眼?”
    “爹不觉得,太后最开始说的那句‘不管我将来是何打算,都不能动昺儿分毫,不然她做鬼也不放过我’也有点过了吗?”
    “过吗?”赵与珞细细斟酌,“还好吧?”
    杨太后就是那个性格,妇人之见,没什么能力。这话放在别人口中可能问题很大,把臣子往死里逼呢。可是在她嘴里说出来,赵与珞一点都不奇怪。
    却闻赵维道:“我那个嫂子啊,没什么能力是真的,但却一点不傻。她当然知道那句话说的不妥,可她也知道,那句话唯独对我有用。”
    “因为这些年我是变了不少,不是原来的那个粗枝大叶的赵维了。可是有一点没变,也变不了,那就是本性!”
    “她最了解我,知道我本性如何。这句话说出来,我会往心里去,不会想别的,所以她才会毫不顾忌地说了出来。”
    “而且,她也知道,这句一说出来,就是逼我和她说真心话。”
    赵与珞:“”
    赵维继续道:“所以,我就顺着她想的,说了真心话。但也多了个心眼,故意那么说的。”
    赵与珞“!!!”
    “为什么?你既然都看的通透,为什么还不留后路!?”
    赵维目光一冷,“因为,皇嫂不能再垂帘听政了,我要把她送回后宫去!”
    赵与珞:“”
    见赵与珞一脸错愕,有如见鬼,赵维一笑,“爹,你别怕!我不会对皇嫂不利,更不是害她,反而是帮她。”
    “皇嫂是个好人,也是个再好不过的后宫之主。但是她不适合主理国事,太容易被朝臣左右了,更没有任何主见。”
    “而我们又是赶上了这么一个大争之世,进则国兴、退则家亡。一个优柔寡断的好人,是没法在这样的世道里执掌这么大的国家的。晚早会出事!”
    “与其等出事了再补救,不如现在就果断点,让皇嫂回后宫养着就是了。朝堂上的事,还是让有能力的人来吧!”
    “所以我那么说,等于是给皇嫂挖了一个坑。她把有功的宁王逼到这个份上,传出去,朝臣不会没有意见。”
    “而让赵昺一同议事,也是为了把大庆殿即将成就的功劳算到他身上。”
    “到时,皇帝有了独挡一面的能力,再加上太后过失,她就只能还政于帝了。”
    “我也不想把算计用在皇嫂身上,可是,与其让她坏了国事,不如现在就断了这个隐患。”
    赵维满眼真诚,看着亲爹,“爹,你可能觉得,我是不是太狠了,对皇嫂不公平?
    “可我当时说的都是实话,真的是实话,字字肺腑。我做过混蛋,就像赵孟禧也做过混蛋,可在大都出来的时候,他一心求死,只想做一天的好儿郎一样纯粹。”
    “我现在也只想做英雄,而我的英雄真的没有一丝杂念!”
    “所以我那么说了,把自己逼到绝路,也把皇嫂逼到绝路。我可以不上不下,她也必须回后宫。”
    “为了这条英雄之路,孩儿可以不择手段!为了大宋能有明天,孩儿更可以不择手段!!”
    赵与珞:“”
    赵与珞凝视着赵维的眼睛,那眼神之中,尽是决然。
    良久,赵与珞笑了。
    “我的儿子啊,你知道不知道,你可能永远都成不了那个英雄了。”
    赵维一怔,“为什么?”
    赵与珞笑了,却不明说,“不为什么。”
    打马向前,扔下一句,“儿子,爹今天把话撂在这儿,无论你将来做什么决定,走到哪一步,爹都支持你!”
    “爹也想为大宋,不择手段一回。”
    “驾!!”
    骤然暴喝,赵与珞急射而出,一人一马肆意由缰,心中说不出的豪情万丈。
    这是我儿子...我儿子!
    有上上之谋,有磐石之心,有能说动他老子倒转乾坤之魅力,也有举目万里,山海尽收之胸怀。
    他不救宋,谁救宋?
    他不成大业,谁人又可执天下!?
    赵维看着亲爹撒开欢的儿的跑了,马屁股上的铺盖卷儿都颠散了也没当回事儿。
    心说,这老头儿,疯了吧?
    “驾!”也是打马而出,赶紧跟上。
    别忘了,大庆殿前还一帮子人等着他们爷俩儿呢!
    况且,再等一会儿,别人不好说,可陆秀夫、陈宜中就得疯。
    啥情况啊?怎么有种进孤儿院的感脚呢?
    头天晚上还宰执天下,朝堂首座呢?怎么高兴了一会儿就...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了呢?
    搬家也不带我们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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