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儿晃》第28章宿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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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安则功夫了得,但读书不行。
    母亲阮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说自家小孩也是个姑娘家的,总不能做一介武夫吧,阮芍不敢多想,觉得任谁都不敢娶自己的女儿,毕竟哪个男人谁不喜欢精通琴棋书画的小家碧玉啊。
    阮芍虽然感到沮丧,但在教育孩子上绝不放弃,她一葳城绣娘,十二岁时便提着包袱,乘船离家拜师学艺,她年少时没念过书,现在虽然名扬天下,但也不免为这份幼时的缺失而感到遗憾。
    所以,她暗暗发誓绝不能让俞安则延续这份委屈!
    这时,她听说每个大家族的府上都有请一或两位先生来教导自家的苗子,阮芍得知消息后就坐不住了,她不能让俞安则输给别人!于是她上了马车,顶着高温烈日去了一趟应事府,准备给俞安则挑个教书先生回来。
    阮芍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应事府哪里有可供她挑选的余地?那些名望颇高的先生聘请一年的费用都够他们俞府吃上一年半了,她想起有些大家族的府上还请了两位教书先生,一时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额差距有时候真是形如天堑。
    阮芍和俞安则初来睿都,她们俞家仅是皇都新贵,自然称不上是什么名门望族,根基未稳,生活并不富裕,难免捉襟见肘。俞夫人在应事府东看西看地踌躇了好一会,拿在手里的册子甚是烫手,她开始纠结着到要不要请先生,请了的话,他们俞府无疑负担加重,可是要是就这么回去,作罢此时事,她的宝贝女儿俞安则就会被人越甩越后,一辈子都被别人踩在脚下。
    阮芍这么一想,心一狠眼睛都不眨地直接选择了后者。为了俞安则,她省吃俭用便是了,办法总是有的,她坚信天无绝人之路。
    应事府的管事见阮芍这副样子多少猜到了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他结束完手边的交易后,行至门口目送贵客离开,二人分别时他该不忘奉承几句好听的话。管事虽然势利,心里有些看不起俞氏,但他不傻,虽然活了七百余年也仅是个小小管事,拿着少得可怜的俸禄勉强能度日,但恰恰是他这种看似微不足道的人,见证了无数家族的兴盛衰败,他懂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人也圆滑,左右逢源,绝对不会得罪任何一个人。他进门与阮芍打了个招呼,见对方面露难色,他好心施助,说道:“俞夫人,我们府上有一位先生,不知道合不合夫人心意。”
    阮芍面露尴尬之色,可她又脸皮子薄,总不能说自己没钱请不起吧,虽然这是事实,但是太丢人了……
    管事命仆人把旧册子呈上来,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指着一位叫“宿臾”的人,好声好气地道:“夫人您看,这位先生如何。”
    阮芍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这位叫宿臾的人聘请费用这么低,她收起心里的小算盘,这么一看,阮芍还真是有点心动,脸上顿时愁容散开,如枯木逢春。管事大人看穿了她的心思,顺水推舟道:“要不我现在叫他过来,您看看满意否?”
    管事命仆人上了茶,备了点心,让阮芍在府上稍等片刻。阮芍等了半刻钟才等到宿臾,宿臾吃饭吃到一半被人叫过来,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一脸发臭,见到阮芍就像见到仇人一样。
    管事走过去将宿臾嘴边的饭黏子取下来,还暗暗瞪了他一眼,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得很!他了解这小子的做派,一定是像散步一样悠哉悠哉地走过来的!否则不可能用这么长的时间才来到这里。
    宿臾对管事视若无睹,他一身白衣,高挑纤瘦,皮肤白皙,眼眸澄澈,看上去虽然有几分落魄,举手投足间却不失文人墨客的风韵,仿佛这是生长在他骨子里的东西,由内而外发散出来,雅而不自知。可他却不爱笑,神色疏离,一副对世间万物漠不关心的样子。
    阮芍瞧了瞧,觉得这人有些年轻,不像是夫子,倒像是学生,她不禁狐疑,心想:这么年轻,真的会教吗?阮芍有些看不下去了,心里填满了疑虑,拐弯抹角地问了对方的年纪。
    宿臾习惯了,每个见到他的客人都会问这个问题,他有些懒散地道:“二十有二。”
    “额……”阮芍如遭雷劈,无话可说,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管事,她觉得宿臾太过年轻了,好像有些靠不住,在神界,像他这样二十有二的人还在念书呢,她实在无法接受一个“学生”来教俞安则。管事也觉得难办事,他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宿臾虚报年龄,不求他报个六七百岁,起码说个两三百岁也比二十二靠谱好听些吧,可这宿臾就是爱拆他的台,每次都把真实年龄抖出去,一句话硬生生地劝退前来聘请的客人!
    想到这些,管事差点气得昏厥,他怀疑宿臾就是想赖在应事府蹭吃蹭喝!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被这种厚颜无耻之人气死了不值得!他警惕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宿臾,像要做贼似的,把阮芍带到前面一点的地方私下交谈,他道:“俞夫人啊,你别看宿臾年轻,他可是二十一岁的时候就完成锻筑神骨。”
    管事说得神采飞扬,得意至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炫耀自己的儿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继续道:“而且啊,宿臾曾经与澹台翌切磋,可是把人家澹台翌直接比了下去呢!”管事激动得唾沫横飞,手指颤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阮芍闻言半信半疑,微微扬眉,道:“真的?”说着,她回首看了一眼坐在后面喝热茶的宿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对他有偏见,她总感觉宿臾比老人还要悠闲,真会享受。
    “真的真的,夫人放心,如果我骗你,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管事发着毒誓道,他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宿臾还赖在这儿不走!他感觉自己就像老父亲一样,操心着“闺女”是否嫁得出去!
    宿臾不知道管事到底对阮芍说了什么,使了什么阴谋诡计,反正他就这么云里雾里地就跟着对方回了俞府。
    应事府的神仆见车马远去,对管事道:“恭喜大人解决了个大麻烦。”
    管事闻言叹了口气,对于他来说,宿臾的确是个麻烦。虽然他刚刚吹牛把宿臾吹上天,但是他到底会不会教,能不能教这些他都一概不知。宿臾一天到晚因为太年轻了根本没人想聘用他,别的夫子在应事府留档两个月左右就被别人请走了,而宿臾都在应事府待了整整半年还赖在这儿,差点吃穷了他!他可没有通天之力,养不起这个大圣人。
    想到这些,管事一个机灵,脑子里的算盘噼啪作响,对着阮芍给他的那笔钱,他心里又暗暗算了算,忽然意识到自己亏了!
    他娘的!
    管事心里骂了一连串脏话!
    这个宿臾真是他的灾星!
    他无奈,耸拉着脸,哀声道:“我就从来没做过这种亏本生意!”
    ——
    散学后,俞安则和金大刚走在小道上,落日西沉,余晖耀目,温暖的光落在两位孩子身上,路边小草蓬蓬,有零星野花点缀,还能看见蜜蜂停在花蕊上。
    金大刚就是个淘气包,破坏狂,摘了路边的野花,边走边摘,花瓣落了一路,他觉得无聊,扔掉了可怜的花蕊,抬脚追上俞安则,开口道:“听说你们家请了夫子,怎么样啊?”
    俞安则摇了摇头,黑色的瞳孔里映着远方的连绵的山脉,她一脸天真,就好像是一块洁白无瑕的玉,她道:“我也不知道。”金大刚这么问她,俞安则一时感到迷茫,她又接着道:“他来到我家时只告诉我他叫‘宿臾’,一到饭点他就跑去找吃的了,我原本想着等他吃饱之后跟他说说话,彼此认识一下,可是后来神仆告诉我宿夫子吃饱后看了会书就睡着了……”
    金大刚闻言像是被戳中笑穴,他和俞安则是同窗好友,也算是给足了对方面子,只是闷在嘴里匿笑,他不屑地道:“那宿臾该不会是来蹭吃喝的吧,你知道他今年多大吗?”
    俞安则还真是不知道这个,她看着宿臾觉得对方挺年轻的,应该莫约二十岁吧。见俞安则沉默了,金大刚觉得对方真是头脑过于简单,居然对这个来路不明的人一点都不了解,他索性做一回好人,道:“昨天我们家的神仆告诉我,之前他和我爹去应事府给我请夫子的时候有见过这位叫宿臾的人,我爹回来的路上还说这位宿夫子真是个怪人,也不知道是干了什么,脸啊手啊这些露出来的地方都有淤青和伤口,而且他骨头还挺硬,小小教书先生罢了,见着我爹也不行礼,反而坐在一旁拿起葡萄悠哉悠哉地吃起来。我爹那时还以为他是什么绝世人才,如此傲气,于是命人去查了一番,其它的不清楚,只知道他原来才二十二岁。”
    俞安则听得入神,好像忘记了呼吸。
    “二十二岁……这么年轻。”俞安则一脸惊讶,忍不住喃喃起来,这下连她自己都要怀疑母亲到底给她请的是什么人,该不会真如金大刚所说,他是来蹭吃喝度日的吧……
    金大刚知道俞安则在介意什么,他趁机煽风点火,道:“我也觉得他太年轻了,你想想啊,崔堇然今年也就十六岁,你请这位来历不明的先生还不如去请崔堇然呢。”被金大刚这么一说,俞安则莫名感到尴尬,她垂下脑袋,失落爬上心尖,她心里很清楚为什么母亲要请先生回来,左右不过是因为她书读得不好,而且她们俞氏一家并不富裕,如此一来还给家里增加了负担,她一时有些愧疚,觉得自己要是争气点就没有这么多事了。金大刚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他稍顿片刻,小心地对俞安则道:“要不你上我家学习去,咱两共用一位夫子。”
    俞安则对“钱”这个字很敏感,她觉得自己的自尊莫名其妙被刺伤了,她虽然知道金大刚一片好心想帮助自己,可此时此刻,她真的接受不来这种帮助,这让她觉得自己像只可怜虫一样。
    “不用了。”俞安则摇摇头,又道:“谢谢你。”
    金大刚分不清是不是错觉,他怎么觉得俞安则好像要哭了?他笑道安慰道:“你也别有压力,好好学就行了,反正你已经在最差的班了,还能差到哪去,只管往上冲就是了!”
    俞安则眉毛微蹙,她怎么觉得金大刚这么招人烦,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道:“那你也是,要好好读。”
    金大刚叹了口气,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道:“反正我又不喜欢念书,也无心当高高在上的神司,差不多就得了,自己快乐最重要!”
    俞安则侧首,疑惑地问道:“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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