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予我天下平》第十五章志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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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月鸢看到那本书时已经快到亥时,出于震惊她第一时间想要找到这本书的来源。
    上君论,不是普通皇女能看的书,这书出现在自己手上,按礼法来说,是大逆不道的。
    “殿下,这书是有何不妥吗?”
    筱沐伸长了脖子,还未看到个究竟,卫月鸢已经迅速将书册卷成圆筒状,恰好遮住了那三个字。
    “并无不妥……”
    这话说得卫月鸢自己心中都忐忑,面上神情更是严峻。
    筱沐见此仔细看了看放书的托盘,皱眉道:“就是殿下从教习所带回来的那些书册啊,这一堆书自拿回来奴婢就不曾动过,殿内其他侍从就更不敢动了。”
    “那今日可有人来过昭月殿?”
    卫月鸢记得今早还翻看过这些书,并没有这一本。书册都摆放在内殿,极少有人能够接触得到。
    “对了,今日殿下去教习所后关侍夫殿内的人来过,说是给殿下送东西。”筱沐想了想,又道:“关侍夫不是时常派人送东西来……奴婢便也没想太多就让他进去了。”
    “只有他入过内殿吗?”
    “是,今日中秋,殿下只留了两人在昭月殿值守,人员进出都有记载,只有他一人。”
    卫月鸢这下心底犯了难,只有阿父身边的人来过,难道这本书是阿父送来的?
    不可能,阿父一向循规蹈矩,又怎会将这样一本书送往自己殿中?
    看来要去清月殿走一趟了……
    卫月鸢坐不住,抓了书册就往清月殿跑,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清月殿值守之人说:“关侍夫与君上在永安殿歇息,今夜是不会回来了。”
    此刻有些晚了,揽月宫宫门落了锁。
    卫月鸢也不想将此事弄得人尽皆知,扑了空便直接回了昭月殿。
    因为这本书,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阿父不可能如此荒唐,不可能是阿父……绝对不可能……
    不知是何时睡着的,她做了一整夜的噩梦,醒来时胸腔中还回荡着一阵阵混乱的心跳。
    天色刚亮,也不知阿父回来没有。
    卫月鸢不想就这么等着,决定去清月殿一看究竟。若是阿父还未归来,她便打算去永安殿将他请回来。
    出乎意料的是,清月殿这会儿陆续有早膳送入。
    卫月鸢松了口气,抚了抚怀中书册,急匆匆的便往殿内去。
    “阿父……早……”
    关霁月正坐在桌前,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会此时过来,招了招手道:“坐下吃饭。”
    “阿父能让他们都下去吗?”
    卫月鸢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早点,心中发苦,口中发干,哪里有胃口。
    关霁月笑了笑,答应了这个要求,见人都退下后才道:“阿鸢可以说了。”
    “阿父……”卫月鸢有几分犹豫,万一这书真是阿父送来的。其中意图他不敢猜测,若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究竟要如何将此事转圜……
    “阿鸢有话直说就是,与阿父还这般扭捏?”
    听闻此话,卫月鸢下定了决心,从怀中取出那本已经有些皱皱巴巴的书册,轻轻放在了桌上。
    关霁月伸手将书拿起,淡然的翻看了几页,而后侧目看向卫月鸢:“阿鸢看过了吗?”
    卫月鸢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这当真是阿父送来的?”
    关霁月没有否认,只道:“你觉得此书开篇所讲可有道理?”
    “阿父!”卫月鸢急了,情绪不可抑制的激动,即使满腹疑惑,此刻也只问出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辜负母皇对你的信任,为什么要将上君论送到昭月殿……太多的为什么,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阿鸢……”关霁月有些心疼,忙将书放在一边,伸手安慰道:“你便这么信不过阿父?”
    卫月鸢躲开了他的手,眼泪瞬间就止不住了:“我不是信不过阿父,我是害怕……”
    她昨夜都在想,难道阿父也如书上那些不安现状的君侍一样,想要篡位扶女登基。她真的很害怕会是如此,阿父在自己的心中就是最神圣如月光一样的存在,若真是如自己想的这般,她接受不了。
    “你怕阿父将这本书给你,意欲让你登那君位?阿鸢可高看阿父了。”
    听闻这话,卫月鸢情绪好转了些:“不是阿父送来的?”
    在卫月鸢期盼的目光下,关霁月点了头。
    他虽未回答,却让卫月鸢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不过此刻也就更加后怕,难道这是有人要陷害自己?这就更不可能了,谁会无端用一本上君论来陷害一个十一岁的皇女?
    宫中情势并未有这般黑暗,大姐本就是帝女,自然不可能再费心如此。二姐不知所踪,三姐又一心想要上战场……
    她心中将所有猜测都过了一遍,依旧不解道:“阿父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关霁月微微扬起唇角:“你觉得能支使清月殿侍从的,除了阿父还有谁?”
    除了阿父?还有谁?
    她口中下意识答道:“母皇?”
    关霁月带着微不可查的无奈嗯了一声。
    这一声让卫月鸢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书是母皇送来的!不可能啊……”
    她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唯独没有想到母皇身上。
    毕竟这上君论是为君者修习之文,母皇已经钦定大姐为帝女,又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候送书给自己?
    关霁月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冲内殿有些抱怨的道:“阿鸢哭成这样,君上还真是沉得住气……”
    卫月鸢眼睛一下扫进内殿,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母皇在里头?
    “还是心性不佳,是该多学学了。”
    卫樱缓步从内走出,语气中大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她慢条斯理落座,卫月鸢还站在一边愣神,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后才清醒过来,问道:“母皇为何要将上君论送到阿鸢殿中?”
    “不过是一本书,何必如此惊讶,竟一大早找到你阿父这儿来。”
    卫樱口中的不过一本书,让卫月鸢一整晚都在惶惶不安之中。此刻虽然知晓是母皇送来的,心情却没有好转几分。
    她不明所以道:“母皇到底是何意?阿鸢愚笨,还请母皇明言。”
    卫樱缓缓摇头:“你只管学便是了,谁说只有帝女才能看这些书。规矩是死,人活着便能改。”
    “可是……阿鸢学这些做什么?”
    “不想学?”卫樱气场逐渐强大。
    卫月鸢摇头道:“非是如此……可这书历来便是帝女修习,阿鸢觉得……”
    “既然不是不想,那今日起教习所就不用去了,便与你大姐一道去御书房学习罢。”
    关霁月在一旁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卫月鸢。
    她因哭泣眉尾处所显的红痣还未消散,看得他好一阵心疼。
    让阿鸢去御书房学习之事昨夜他便知晓,但此刻女儿如此神色,他又有些不忍。
    与承薇一道学,那便不是学些普通的东西。
    帝王之术……当真要将阿鸢推上这条路吗?
    卫月鸢今日所经之事大抵是此生最为难忘,在母皇威慑的眼神下,她未能说出一个不字。
    直到回了昭月殿,她都在认真思索母皇的用意。
    不过若是她能想出来,也不会今日一早便去清月殿了。她只是心中有些猜测,在这些猜测的影响下,她有些不敢踏足御书房,更加不敢看见大姐。
    按照母皇的旨意,午时一过卫月鸢便动身赶往御书房。
    此刻站在御书房外,看着那铁画银钩的牌匾,她一点儿也不想进去。
    终是在站了许久后,她独自踏入了这个从未涉足之地。
    经过三道门,才算真正进入御书房。
    此地是母皇读书藏书之地,历来只有帝王与帝女能够进来。
    她并未惊叹于这里的众多藏书,只在看见桌案前埋首的人后,微微缩了缩步子。
    叮铃~
    头顶将好碰到竹帘悬挂的宫铃穗子,这一声清脆的铃响听在卫月鸢耳中如同突然炸响的闷鼓。
    她有些懊恼的看了一眼头顶微微晃动的宫铃,再看大姐那边,果然已经侧目看了过来。
    卫承薇放下笔,起身朝卫月鸢走去,温声道:“阿鸢怎么不过来?”
    卫月鸢细碎的挪着步子过去,嗫嚅道:“是母皇让我来的……”
    她觉得有些奇怪,大姐的反应并不惊讶,似乎与早上阿父的表现如出一辙。
    “嗯,随我来吧。”卫承薇上前牵了她的手,让她在自己方才坐的桌案前坐下。
    随后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几本书,道:“阿鸢初学,便先从帝王录看起吧,不懂可以问我。”
    卫月鸢猛然抬头,大姐刚刚在说什么?帝王录?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放在面前的几本书,茫然道:“大姐……这是母皇的意思?”
    卫承薇摸摸她的头:“自然是的。”
    “为何?大姐才是帝女……这些书……”
    “母皇的吩咐,你要好好学。学不好……大姐可是不会讲情面的。”
    卫月鸢此刻很想洗个冷水澡,她觉得自己有些不清醒,不然怎会一整日发生的事都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她沉默许久才艰难开口:“大姐不觉得生气?”
    问出这话,卫月鸢几乎不敢去看卫承薇的眼睛。
    可卫承薇只是笑着点了点她的头:“阿鸢可知,姐姐志不在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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