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骑》第五十一章敲山震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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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不是张世弃这等豪杰，给同样以勇力自负的黄秋生太大震撼，还是天生分软骨头。
    这个指挥一被擒获，稍稍盘问，就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所了解的这支女真后军的内情和盘托出。这家伙倒也受到了优待，五花大绑扔在山中的一个瞎子洞中，食水都不少他的。
    来袭之敌，果然是以李家成率领的李家家丁为主力，杂以数百女真鞑子，足足有一千骑的一支浩大力量！大明北军马林部虽人马三万，其多为步卒，骑众不过此倍数。
    此刻已经是下半夜时分，再过一个时辰，阳光就该从东面山巅上投射过来第一道光芒。
    这漫长的一夜，似乎就要过去了。
    清源县多有关于当年金罗申老太爷的传言，那是一人一马一弓打平了整个清源河谷的人物。但是毕竟隔的时候久远了，可是现在，出自金老太爷一手调教出来的张世弃，已经震慑所有人。
    俘虏颈项折断那一声清脆的响动，此刻犹自在各人耳边回响。
    而经历了这一场夜中惊变之后，张世弃仍然言笑不减，在与成龙和马雷两位商议后，更坚持向北。这看起来温和好脾气的张少爷，竟然还是这般铁打的性子！
    虽然决定了方向，并不代表张世弃真的骄狂得以为自己就真的不担心于途还有什么变故了。
    如果真的有变故生……
    目光向着北方的女真聚集地所在方向望去。
    夜色沉黯，站在群山之间，并不能看到山谷出口的半点痕迹。
    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笑意，颇有点洒脱不羁的意味，隐隐约约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三分少年意气的期待。
    印悬峰顶，血腥气息犹自未曾消散。
    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阳光跃过山巅，驱散了乌云，不知不觉，天晴了。秋日暖阳映照得辽北左近大山之间一片通透。
    晚上劲厉呼啸的寒风已经平息下来，蓝得近乎透明的天际之下，莽莽群山一片金黄。
    这是一个边地当中难得的秋日好天气。
    但是在这群山之间，笼罩在一支汉家队伍之上，却尽是肃杀惊惶的气氛！
    一支支响箭在山间呼啸升起，或在左或在右。每一支响箭升起，就代表着有一小队女真卡住了某个山口或者某条道路。
    一开始这些响箭呼啸之声还在颇为遥远的后方，但是不多时候，这响箭之声就越追越近！
    这原因也没什么复杂的，张世弃这支队伍十人却要照顾三十几匹战马，除了各自自己的坐骑和驮马，还有缴获的敌人的十几匹，带上这么多战马，除了自己的乘马，在马力将尽是换乘能走长路的上限。山间小路曲折，照顾这么多牲口，如此速度，怎么能快得起来？
    响箭一声声的响起，忽左忽右的紧紧跟在后面，越来越近。
    一开始大家还跟着张世弃向前，大体上还保持着镇静。大家还不是太过害怕。这群山莽莽，哪里是说找得到就找得到的？
    谁能想到，伏路在这群山中的女真人着实不少，且动作快捷，地形熟悉，紧紧的就缀了上来。一路穷追下来，从晨至午，再到太阳移过天中，后面追兵从来就没偏移过方向。照这样下去，最多撑到入夜时分，就要被后面的追兵追上！
    一个白天的跋涉，人人都呼吸粗重，满头大汗，赶着的马匹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理，焦躁起来，在队伍中不时嘶鸣，有的还奋蹄长嘶，想从队伍中脱离开去，然后被众人死死拉住。
    每个人都望着镇定走在队伍前面的张世弃，他一直在前，带头赶路，甚至都没如何回顾。
    又一支响箭冲天而起，已经距离他们最多还有一二里的距离，翻过一个山头，就能看见这个小小队伍的踪迹。而队伍中战马嘶鸣的声音，说不定都能被后面追兵听见！
    队中三名年轻后辈有一些慌乱，从昨夜到现在，每个人神经都绷得太紧，追兵死死咬住不放，这个时候没经过多少风浪的年轻人终于露出慌张的情况。
    成龙已经拖后一步，握住了手中的单钺戟，与并肩断后的马雷目光对撞，成龙苦笑一声，垂下手中单钺戟，冲着张世弃背影喊道：“少爷，要不我带几人断后，尽量招摇，引去后面的追兵。说不得你还能带着其他人逃出一条生天去！”
    队伍停止了向前，每个人目光都望向张世弃。张世弃终于回过头来，英挺面容仍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走了这么久不过额头微微见汗，仿佛世家子弟秋游兴致正高。哪里看得出是一天一夜经过两次搏，杀了二十多个女真汉兵，现在后面被追兵死死追赶的模样！
    张世弃目光扫视诸人一眼，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笑意，左右顾盼。最后一指东面：“转道向南，朝清源走！”
    成龙一怔，立即叫了出来：“张少爷，你说朝哪里走？”
    他刚杀了两支女真小队，现在被发现了。更多女真稍探死死的追在后面。张世弃似乎还嫌不热闹，要直走女真大队云集的清源城？
    对于成龙的厉声逼问，张世弃只是笑着答话：“朝清源城走啊。”
    张世弃仍然带着淡淡的笑意，对成龙缓缓开口：“龙叔，不朝清源方向走，又朝哪里走？北面定有女真大队在谷口外等着我们，女真人洒出的稍探从三面堵截，北方必定是陷阱无疑，后面退路尽数被封死，不用说还有女真兵超越而前，封住我们前行穿过群山去往北方的道路。只有转向清源，顺着官道掉头回南。”
    “现在女真大军正一队队的南调攻击清源，这里的女真兵明显是留守女真鞑子的后队，他们能丢掉老巢的家眷，难道还敢一直向南追下去，和我们不死不休？难道会舍弃父母妻儿被屠的风险？我先前的想法还是简单了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也不是不知变通之人。”
    “先把清源河北面的追兵甩开，过河后，就到了双方大战的战场，战场之上一定是双方犬牙交错，更利于我们浑水摸鱼。”
    一句话顿时就让成龙反应了过来，张世弃的决断就是唯一的出路！一直在大山里面钻，被女真人追上就是死路一条。只有向南而去，女真人就绝不敢再追过来！
    虽然不知道张世弃怎么在追兵迫近，如此紧张的气氛当中还能有这么清醒的决断。但是作为一个在江湖上混老了的老人，成龙头脑清醒得很拍大腿：“小少爷，妙呀！”
    张世弃一笑朝成龙点点头，回头朝着众人。
    成龙重重下令：“将疲惫的战马朝北面赶，我们向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