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江山》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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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有群见不得光的野耗子,上下乱窜,等人追过去又不见踪影。折腾了整夜,整夜未曾消停,让人不胜其烦。
    村中祠堂同是,展霖坚守不出,防卫严密,凭着堪堪十几人竟真守住了。不过想必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侍从奉上热茶,端起啜了口,也了眼不远处,哼!骂愚不可及,死不足惜!
    黎明未晓,黑夜将散之时最为黑暗,也是人最疲累乏困之时。
    又是一阵喧嚣,祁钰揉了揉眉心,闭目养神。
    信兵突然来报:展霖突围!
    倏地睁开眼,怎么可能?!
    但事实就是如此。
    十六人编成一队,两排前后四组,两翼护卫,内持刀戟,一个缩小版的金蛇阵俨然而成,行进迅速。趁人们松懈之时,金蛇出动,敏捷且迅速。小小金蛇阵,堪堪十几人,竟是谁都拦不下。将这堪称完美的密网破开一角。
    祁钰率人追去,追至百步之外,忽闻身后有人喊道:“展霖在那!快追啊!”
    声东击西!
    蓦然回首望去,那飒爽轻逸的身姿确是展霖无疑。
    只见他身侧携着一人,转眼几个纵身起落,将追兵远远甩在身后。
    胡杨仲迅速调人去支援,祁钰凝着脸,有那么一瞬似乎想到些什么被一阵乱马踢腾扰乱思绪。
    他命人围剿‘金蛇’,自己则策马追过去。
    晨雾迷迷蒙蒙,那人影一闪又不见了踪影。村中屋舍成了最好的掩护,挨家挨户搜寻十分费时,且让人心生急躁。
    正此时,一个小兵过来传报:展霖突围,快与‘金蛇’回合
    祁钰气结,怒声问道:“确认是展霖?”
    “确认是展霖无疑,胡杨大人命小的禀告世子!”
    “驾!”
    话音未落,世子殿下已策马而去。
    他没瞧见那一直埋头传令兵在他转身一瞬朝这看了一眼,忽闪忽闪一双大眼欲藏不尽的狡黠,正是拾得。
    路过村口祠堂,祁钰忽然停下,调转马头,直接行进去。
    其内已是破败不堪,羽箭密如针板,堂内安放两具尸体,脸部用布遮住。掀开来看,是两张很不起眼的脸。
    “方才传令兵呢?”他忽然问。
    无人注意,早就不见踪迹。
    “呵呵!”
    怒极反倒笑出来,似乎被人瞧不起了呢!
    如此简单的计谋,竟是中计了!
    一步一步似乎都在展霖计划之内,不知此时将整个村子拆了,是否能将他找出?
    祁钰当真下令,将此处夷为平地。心中暗暗发狠:定然要让你展霖败在我手下,挫骨扬灰方泄心头之恨!
    这方,金蛇含珠将九皇子祁显护在其中,密不透风,滴水不漏。
    但好歹祁钰也不完全是个绣花枕头,暗岗兵哨未撤,重重险阻,射兵放箭,利锐划破空气携夹风声而来,后方顿时乱了阵脚,金蛇断尾,举步维艰
    “保持阵型,切莫自乱,快走!”
    能突破重围进去援救的人也非泛泛之辈,武功不错,训练有素,挡住箭雨,即便受伤也丝毫不乱。
    拾得那双腿瞅见活路比踩了风火轮还快,待祁钰刚走便转身追来。藏在追兵之中,待出了村,进了林子,追击步伐越发缓慢,一闪身随入‘蛇尾’,临近那人下意识挥刀拾得矮身躲过,反应过来也未多说什么,拾得也未言语,站到预先安排好的位置,跟着一起专心对付追兵。
    追兵虽多,但无人坐镇指挥,林子里视野不佳又有埋伏,几经折损,渐渐将人跟丢了。
    东方微亮,露出鱼肚白,苏阳已等待接应多时,待看清来人一张张脸,从来谈笑风生翩翩尔雅的贵公子沉下脸。
    苏阳上前两步,朝着矫矫不群之人双手交叠揖礼,身后士兵见之皆单膝跪地行军礼。
    九皇子挥手免礼,亲自去扶苏阳,苏阳笑若繁花,嘘寒问暖,目光瞥到人群一角倏地一寒。
    拾得顿觉寒芒刺骨,此时见到苏阳当真是即庆幸又牙疼。
    庆幸他不是严青,一打照面就会将自己这个败类抹了脖子;
    牙疼他是苏阳,断然不会将人抹了脖子这般痛快!
    拾得下意识摸了摸脖子,苏阳轻笑,瞬时小心肝提到了嗓子眼,心思绕了几圈,‘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咬牙喊道:“小人承蒙展元帅相救,元帅之大仁大义,实在令人钦佩!既九殿下已送至由苏统领安排妥当,小人请命回途尽绵薄之力,哪怕身死亦报此恩!望大人成全!”
    言毕朝九皇子深深一拜。
    “有血性!”祁显目光之中满含赞许不言而喻。他亲自将拾得扶起,又顺手拍在其肩上,夸赞道:“不愧为我大祁的好男儿,有血性!待来日定是我大祁一员良将!武弁熊绣乌皮靴吾备好,待归来,得月楼为我大祁英雄接风洗尘!”
    眼神语气十分恸情。
    拾得觉得那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
    此时似乎应该义无反顾地上路了,拾得顿了顿瞥了眼苏阳硬着头皮说:“承蒙九殿下厚爱,小人福薄命贱,高官厚禄实在不敢妄想!只是之前年幼无知错了些错事,若能活着回来定当改心革面,为国效命,建功立业!”
    这小鬼提前给自己讨赏。祁显对上拾得那双水汪汪可怜巴巴的大眼,轻轻一笑,温文尔雅,从颈上解下一枚玉牌,质地温润纯白无瑕,雕着华美的龙凤呈祥图纹环绕在中一个‘显’字。
    “这枚玉牌跟随吾多年,见物如吾,愿佑你平安无虞。”
    此时,此境,此举,此身份,端得仁义之至。
    真是下了血本,拾得双手接过玉牌,心想着:揣着它藏一阵子再出来也是极好。
    只是哎!
    还有一个催命鬼在跟前。
    “还不快谢九殿下恩赐,如此贵重的东西千万收好,若有差池便不用回来了!”苏阳依旧笑着,即使说着这样刻薄的话。
    拾得自然听出话外弦音,暗自饮泣,跪在地上双手举着玉牌,一番叩谢,又舍着脸要了水囊和干粮,纵有千万般不舍脚上却用足了力气,往村子方向奔去。
    展霖没想到惜命如斯,活得如此小心之人竟会回来。届时祁钰正对其四面拦截,拾得正在之中,老远便看见那个小小身影,混在人马之中,突凸得扎眼。
    没了累赘,他显得轻松许多,可是他的武功真真儿不适合对敌。拾得如是想。
    他横剑立于此间,如神祗,每进一步,包围圈便退一步。
    拾得逐渐被人群涌攒到最前。
    四目相对,拾得呼吸一滞,展霖唇间轻启:“过来!”
    仅仅一瞬电光石火间手中兵刃一转,拾得一个利落的转身,旁边兵士赫然倒在地上。
    在人们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展霖伸手将人拽至跟前,而后携着人进了一处院落。纪平立即关门落闩,又用栓木顶上。
    但这为其带来的片刻安然连喘息都不够。
    纪平跪在地上说:“展帅,我等来此便抱了赴死之心”
    展霖抬手止住他欲出口的话。
    望着残垣断壁,看着地上尸体,外面杀声震天,寒风携着冰雪吹得人心凉。
    三寸粗的铁抓钩嵌在墙壁,另一头系在马身上,一扬鞭子整堵墙被硬生生掀翻。
    祁钰狞笑:“展霖,任你诡计多端,没想到本世子会去而复返吧!”
    怎会没想到?
    拾得下意识摸了下颈间,触到一截红绳,红绳坠着一银牌,是临行动前展霖从自己身上取下的。
    拾得想飞蛾乱眼,调虎离山;祁显想将计就计,收买人心;唯有他,从始至终只想着如何将他们一齐救出去。
    “祸事因你我而起,该由你我解决!何故牵连他人性命?”
    展霖望向祁钰,祁钰下马,兵士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展元帅莫不是要与我单独决战?”语气中无不挑衅,祁钰早有此意,几番欲上前被胡杨仲拦住。
    “是!如此最为简单!世子无非想要展某性命,展某自当奉陪。只是牵连甚多,他们皆为无辜,身为军士保家卫国,战死沙场乃死得其所。实在不该为了旁人一己私心而被折陨。这两人忠义赤诚,展某恳请世子放他们一条生路!”
    “元帅”纪平刚要开口被展霖抬手打断。
    “哼!妇人之仁,徒有其名!”不过区区几个小兵,蝼蚁一般,祁钰没说不放,便是默应了。
    想不到堂皇天下闻名的展霖竟然如此轻重不分。或许,他只有武功是真的罢!
    真有些期待呢!
    祁钰做了个请的姿势。
    论武艺祁钰自是不差,他瞧不上一般皇亲贵族习武的清逸流派,走的刚猛路子,兵器为一杆虎头枪,枪长一丈一,刃如虎齿,顶尖锋利,两侧薄刀,重六十七。拦、拿、扎、刺、搭、缠、圈、扑、点、拨,招中连招,劲力刚韧,灵活非常。
    都说兵器一寸长一寸强,十招过后,却是祁钰有些吃劲。胜败已见其势,展霖一招‘日落长虹’,祁钰接下只觉虎口发麻,饶有招架之力,连退数步,展霖横剑一抹,祁钰堪堪躲过,头上发冠断作两截,一时间乱发四散。
    反观展霖,他站在那,未动分毫,单手持剑,衣袂飘绝,那沉静从容的模样让祁钰大为光火。
    胡杨仲见势不好抬手示意围攻,被祁钰制止,他不服,劝慰自己之前轻敌所致。
    之后又过三招,长枪反被剑压制,逼得连滚带爬,好不狼狈,苏绣蜀锦华袍沾浆带泥,上面三道口子往外渗血,甚是扎眼。
    “锵”
    尾音破空,兵器脱手,几人冲上前截挡,胡杨仲眼疾手快将自家世子殿下拉出战圈外,挥手欲让身后士兵围剿了结。螳螂捕蝉早有黄雀伺机在后。纪平一跃挟持祁钰,拾得也没慢下锁了胡杨仲在身前,刀刃架上脖子,刚好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
    一时间任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劳烦世子让他们退出百丈之外!”纪平的刀刃紧贴着静脉附在祁钰耳边讲。
    “世子不可!嗷”胡杨仲一嗓子从人耳朵钻进直冲天灵盖,只瞧见一块血肉模糊落地,是拾得削下他一只右耳。
    拾得目不斜视:“快下令!还有,让他们留下三匹快马,若不然小心那匕首不长眼,一不小心碰到世子爷身上零零碎碎,那就不好了!”
    “退!”祁钰冷声喝道。
    士兵牵来马匹,而后步步后退,直至十丈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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