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江山》第十八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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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送饷银。
    营里也都知道拾得有个小青梅,废物好歹还算有些职权,随手写了个条儿,盖个章,等到回营时带点烧饼米糕,大家伙谁也不会说什么。
    上次回来时看见村里姑娘都戴珠花,小喜却只有两根头绳,头顶光秃秃的显得都不及那群村姑精神了。明明那群村姑的头发还是小喜给梳的呢。想必她戴上更好看。小姑娘手巧,除了不会干活。
    习惯了忍受那丫头越来越刁蛮,口是心非,恶言恶语从不给好脸。习惯每个月上交饷银,每个月回去一次,生一肚子气再回来。
    习惯使然让人越来越习惯。
    九瓣莲粉紫渐变浅色如清涟如水烟,姿态轻盈,濯濯清华,做工稍有些钝,显出几分娇憨。
    蒹葭影里和烟卧,菡萏香中带雨披
    拾得买下来,花了多一半饷银。
    掌柜见着识货人,忙拿出另一只青色玉兰簪,拾得抬头看了眼说没钱了。
    又买了些松软的糕点,走快些天黑前到达村子里。
    大姑奶奶睡得早,早熄灯了。
    屋子窗门紧闭,挡住呼啸的寒风。拾得向上提了提嘴角,或许是冷得,感觉有些僵。
    一头扎进山神庙,与众赌鬼狂欢。
    人们渐渐接受小喜,对于拾得更像是远方来的亲戚,过来串串门就走,主客之间客客气气,相谈甚欢。
    有几个对小喜一直存着爱慕之心的小伙对拾得十分照顾,大半夜拿来饭菜,生怕浪费了在大舅子跟前示好的机会。
    几乎奋战整夜,第二天清晨从山神庙走出的人个个挂着俩大黑眼圈,活像是被山精鬼怪吸走元气一般。
    拾得呼出口浊气,雾气慢慢消散。
    小喜收到珠花时很高兴,不过还是板着张脸挑毛病:“这颜色真俗气,若是青蓝会更好看!真没眼光!”
    拾得作势去抢:“不要还我,挺贵呢!我去送隔壁翠花,她戴着肯定好看!”
    “哼!”小喜回以一声冷哼和一个大白眼,将珠花扔回给拾得:“拿去拿去!你去送她吧!我才不稀罕呢!”
    拾得接住,额头上青筋突突跳,拉住她,顺手将珠花插在墨发之间,活像插了个凶器。
    “别扭死了!真难看!丑丫头,哥哥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给我摆脸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
    扬扬手作势要打人。
    小喜也不怕,把脸贴上去:“你打呀!你打呀!怎么不打了?你又不是没打过!”
    拾得再次扬扬手,不过是让自己显得更虚张声势。
    接过大姑奶奶给提前做好的蒸饼,决定不再跟这小丫头斗气。
    拿出饷银和糕点给老人家,特意嘱咐千万不能让小喜胡花乱花。
    大姑奶奶笑得一脸慈祥,说:“她俭省着呢!你闲着没事多回来几趟,小喜天天盼着呢!”
    “奶奶”小喜跺脚拉长音表示自己不悦。
    大姑奶奶这尊真神前几日就算着拾得快回来了,提前让小喜去山上采了许多野菜,和猪油做成馅饼,让拾得带上给战友拿回去打牙祭。
    “年底要扫房,贴对联,置办年货,粮食也得倒仓你早回来几天!”
    小喜一路走,一路说,一直到村口外,山坡底下。她记着当时去报名时主簿说年底有可省亲几日。
    拾得瞪着俩大眼:“叫人干活还这么理直气壮,我都快成你儿子了!不回来,就不回来,放假也不回来!气死你!”
    拾得几乎每次走时都这么说。
    “噗嗤”小喜被逗笑,不过只一瞬就又冷下脸“哼!”
    爬上山坡,走了没多远,回头望了眼,小村隐在雾里,只见袅袅炊烟,隐隐青砖白墙,至简至净,宁静安详。
    不自觉笑了笑,自己也不知为什么。
    等回到军营已是傍晚,赶在饭点刚刚好。在众人期盼下打开布袋子,瞬时哄抢一空。
    小泥蛋托王虎的福得了一个,直夸比窝窝头好吃一百倍。
    废物皮笑肉不笑讽刺他能从一数到一百吗?
    拾得照例给‘哑巴’营长两个,王虎照例讽刺:“给他干嘛?话都不会说了,还能吃东西吗?”
    “就是就是”小泥蛋在边上奉承,希望王虎大哥能在赏两口。王虎瞥了眼装没看见,把剩下大半张馅饼全塞嘴里,然后拍拍两手一摊表示什么都没了。
    小泥蛋挠挠头有些失望,舔舔嘴唇回味着嘴里馅饼香味。
    “嗖”
    连声痛呼都没有,箭矢直接从脑袋侧面穿过,然后人一轱碌滚下土坡。
    王虎离着最近,血溅了一脸,讷讷抹了把脸,低头看了眼人,风一样下去,大脚抬起却没落下,在边上叉着腰来来回回左左右右晃,像是尿急般站不稳,嘴里骂着:“老子让你别蹲那!你不听!你不听!小傻帽!老子让你别蹲那”
    他越说声音越小,越来越底气不足。
    废物警惕往河道上看了眼,对拾得说:“北蛮人好像要摸上来了!”
    拾得赶紧组织动员,煽情发言:“兄弟们!该是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了!想想家中老小,千万不能让这帮北蛮子过来啊!咱们是军人,吃得军粮军饷,为国为家,为了身后父母高堂,兄弟姐妹。生做男儿理应上战场,洒热血,立军功,表现优异者可去虎狼卫做真正英雄,生为人杰,死为鬼雄!”
    码人编排队伍整齐,拾得高喊:“跟他们拼了!冲啊!兄弟们冲啊!”
    编排好的队伍到沙场上仍旧整齐,齐刷刷被砍翻。
    拾得趴在废物边上看新兵队伍齐刷刷被砍死,废物翻了个身,仰躺着看向天空不知某处,小声哼唱
    野菜汤,窝窝头,土坡上面小鬼愁
    火油箭,弯刀寒,劈柴烧成十两钱
    这人总是一副漫不经心模样,皮笑肉不笑,眼神无焦距,像疯子和傻子结合体。说话时从不看人脸上,整个人萎靡颓废,人缺德,嘴也缺德。
    他笑着,像是自嘲,又像是在嘲笑别人。
    距离很近,拾得看见他侧脸,不知怎么脱口而出:“你很难过?”
    废物鸡转过头,眼神像看怪物一样,笑得更加不自然。那张脸像是张面具,僵硬的不像话。连他自己都觉着太假,太牵强。
    反观对面那张脸上,很轻松,很自然,自然到不该是人能有的。
    “你与展元帅相识?”他忽然问。
    拾得心里一惊,慌了一瞬,他如何知道?莫非那日
    废物鸡知道拾得在想什么,慢悠悠说:“那日我看见你从北境逃回来,他为你挡箭”
    他看着拾得,但很失望,从那张脸上什么都看不出。
    “能从那地方逃出来真有你的!还带回来个姑娘!啧啧!”他话锋一转,语气和缓,很慢,很容易就让拾得那根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拾得点了点头“嗯!”
    “那你千万要离他远点!”废物直视着那双大眼如是说。他眼睛不大,并不锐利,眼底若再无光,真的仿佛深渊。
    “你想多了!”拾得扯出一抹讥笑自嘲。
    北蛮这次进攻比每次都要强势,新兵冲下去如被砍瓜切菜。
    拾得和废物马上组织第二波人送上去。
    老早就派出送信兵去,可至今也未见援军。
    拾得知道,这大概就是废物所说要到剔除瑕疵之时,将剩下这些柴火捡吧捡吧全填火坑里。
    两千人尽数留在了那,剩余十几个跑回来,可是守城士兵却拒开城门,用箭指着他们:“你们不应该把敌人引过来!军人应该战死沙场,保家卫国死而后已!你们应当回战场上,战死在阵地上!”
    要么被自己人乱箭射死,要么返回去被北蛮人砍死。
    “这死王八蛋是诚心想弄死咱们!”王虎骂道。
    见人不动,城墙上开始放箭。
    王虎呼嚎着求饶:“别射啦!别射啦!我们这就回去战死沙场!”
    可世子殿下仍不放心啊,亲自与虎狼卫在后面催促着他们去送死。
    哑巴营长越走越快,按捺不住兴奋,手中大刀吹毛断发,无光自映,他连皱纹上都带着笑意。
    废物皱着眉,拾得走在起身侧悄声问:“咱们怎么办?”
    回应过来的是一张惨绝人寰的小脸,慢慢转过来,让拾得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
    “晚了,我原先想的那些现在全派不上用场。你寻个机会跑吧!”
    拾得简直想骂娘,看他一副满不在乎样还以为早有对策了呢。眼下前有猛兽后有虎狼,怎么跑?果真不该指望别人,即使这个人聪明过自己。
    总有自己在乎的,别人并不在乎。
    废物装作无辜对拾得说:“我早就提醒过你!”
    但你没说是这般境况。
    虎狼卫将他们一捆十二根柴火送到土坡,等着烧尽了。
    紧张得浑身都在抖。
    待翻过山坡,拾得立马扔掉武器高举双手,以完美的投降姿势对着北蛮人喊:“我们是来投降的!”
    此话一出,不光对面北蛮人,就连身旁战友也是一愣。
    另外几人也都扔了武器,高举双手。
    废物声音里带着笑意:“我果真没看错你!论贪生怕死你果然比我专业!”
    苦思冥想许久,直到前几日才想到的出路,竟只在须臾就被这小鬼想到了,佩服,真是佩服,由衷佩服!
    哑巴有一瞬失神,王虎眼疾手快把人击晕,旁边人立刻扶住,王虎也将他左臂搭在自己肩上,继续往前走。王虎人高马大,扛着哑巴胳膊几乎让人处于双脚离地状态,远一点看就像扶着个伤员。
    拾得怕他们听不懂,用北蛮语生硬喊了几句“北蛮必胜!”做奴隶时经常听见他们这么喊。
    北蛮人与南祁人两岸对峙这几年第一次看见不战而降,高举双手喊着投降。
    这不止意味着武力上的胜利,更是象征着折服。
    对方也是一群刚入伍新兵来这儿锻炼。领头待得时间最长,也不过才三个月,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回去禀报。
    这方,虎狼卫也听到那声‘投降’
    排头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忍不住环顾周围,发现旁人也是同样表情。
    祁钰气急败坏,追到坡上,看到那几个无耻之徒已然乖乖跟在北蛮人中间,那丧气样窝囊的让人吐血。
    北蛮人觉着用军队去看守降兵俘虏太过了,并且这几个南祁人破事太多,一会要拉屎一会要尿尿,如同一群牲畜,留几人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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