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江山》第八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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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板换吃食,还是偷只鸡来打打牙祭。
    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扰乱思路。
    拾得回过头就见一匹纯白闪着银光的高头大马,四蹄飞影,如同一道闪电略过,扬起尘土如黄雾。拾得呆愣着半张着嘴吃了一口土。
    操!操!操!!!
    一边骂,一边疯了似的跑。看着脚力,大概傍晚时能跑到半山腰。
    无人见,银白名驹之上那人轻轻一笑,清风霁月。
    他想回头看看,但
    终究还是忍住了。
    拾得才到山脚就停下了,因为下雨了。已是入冬,雨滴落下来成了冰丝。
    屋漏偏逢连夜雨,真真儿凄凉到家了,冻得人后腰子疼。
    直到天黑也没寻着个落脚处,自己在坡面斜侧挖了个坑窝进去。刚想歇会,忽而改了风向,冰丝刷刷刷往脸上剌。活活把人气笑了。
    山里风都是转着圈,另辟别处也是徒劳,挖浅了躲避不了风雨,挖深了又怕泥石流被活埋。只能去跟畜生争地盘。可前提是得知道要去哪抢啊!
    结果就是淋了半晚上,直到后半夜听着狼嚎找到一处山洞,占了狼家巢穴,还将那狼烤来吃了。
    狼肉真还没狗肉好吃,又年老了,难啃又塞牙。
    勉勉强强吃饱,雨也停了,拾得已然没了脾性去骂天。窝在篝火旁假寐。竟然一觉睡到大天亮。
    余后日子发现原来第一顿狼肉是这山里最好吃的。
    果然是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到倒霉。
    山里除了野猫只剩野鼠,丁点肉还不够抓住的那点力气。这时节河面上已经结了冰,但又冻得不结实,等了一下午才等着一条巴掌大的小鱼儿,除了鳞片就是刺,吃得人无比惆怅。
    堂堂一座群山怎能穷成这样?
    拾得不信邪,绕着转了半圈,最后悲哀的发现就是这么穷。穷的人彻底没了脾气。
    时节占了小部分原因,大部分还是被搜刮成这般境况。
    山另一侧有一小村落,远远看着轻烟渺渺,安宁和静,着实还算不错。
    因为三面环山偏僻又隐蔽,躲过了战乱荼毒,但也因此闭塞不已。
    拾得刚进村口被赶了出来。
    村长不同意拾得进村,村民们也都适当表现出敌意。但这不妨碍拾得留下来的决心。毕竟这儿实打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小打小闹的轰赶于拾得而言不疼不痒。
    村里不让住,村后不远山脚下的山神庙也是个不错的住处。而且跟这些山神土地也熟。
    拾得也不客气,见着香案上的祭品随手拿起就吃。果子有些干了,那蒸糕也是硬比磐石,不过好在没腐坏。将香鼎洗刷干净煮水,水开了将蒸糕掰碎扔进去,熬成粥。热乎乎的粥下肚,饥寒多时的身体立刻舒展开。
    吃饱喝足后稍稍歇了会,而后起身去山上捡回根断木。一阵劈削磨打,一整天功夫做成三十二张大小一致的长形木牌。
    既然想留下肯定不能偷鸡摸狗,得要往人堆里混混才行。
    自古常言小赌怡情,这话总是有些道理的。
    跟几个小孩玩了两把骰子,输了弹脑门。小孩被弹哭了,找来哥哥报仇。不一会聚成一群,拾得说摇骰子没意思,拿出套小木块来,上面用黑白红作数点。说完规则,开始发牌,正玩得兴致高昂时落入长辈眼里,被呵斥散开。人们兴致阑珊离去,可眼神还恋恋不舍着。
    翌日,有年轻的路过看着被吸引过去,他进城时看见过这玩意了,只是囊中羞涩不好意思去丢人现眼。
    拾得见有人识货,邀他一起玩。赌资不高,只当娱乐。
    输两局赢一局,一点点看着人眼神变得贪婪。六个铜板,两个时辰,让这个年轻人陷了进来。
    第三日,如愿以偿看见他又带了两人来玩。有输有赢,赢的高兴,输的不甘心。
    渐渐地,大人越来越多,从地上搬到桌面,时间也从白天变成了夜间。闭塞许久的小村庄日子忽然活跃起来,都觉着那个年龄不大的外乡人脾气很好,也会说话。
    慢慢地,村民们知道那个外乡人叫‘拾得’,逃荒到山里,误打误撞进来这村子。
    虽然村里老人们沉着脸有意见,女人们会碎碎念翻白眼,但许久没再聚众撵人了。
    拾得抢了山神的饭碗,给他老人家捏了个泥巴的,不堪粗糙,没几天就烂做一滩。偶尔还会有人来祭拜,只是不再带供品,一炷香插在泥巴窝窝里叨咕很久才离去。
    恁的没诚意!
    间不断拿钱换点米面,日子倒是也过得去。就这么过了小半个月,手里数来数去还是十个铜板。那群赌友们每日输输赢赢,不会太多,图个乐子都不甚在意。只觉家中米面粮食越发吃得快。
    天气越来越冷,风一吹,身上破布片摇摇曳曳好似那树上枯叶。
    托人将狼皮卖了换回件棉衣。
    那人说现在行情不太好,拾得笑笑没说什么。棉衣有些脱线,棉花里也掺了些柳絮。反正穿在身上比之前暖和就是了。
    捡了许多木柴回来,堆得像座小山。篝火一直燃着,暖暖和和,拾得很满足。正门是山神大人的,神像后是拾得,两两相安无事。
    可是人记性好,一直没忘村后还有个外乡人。
    三九寒天,正是冰冻三尺之时,拾得终被赶了出来。
    村长年过耄耋,腿脚却是好的很。亲自带着村民们过来,叫嚷着外乡人不敬神明没有规矩迟早会给村子带来祸害。几个眼熟的叫嚷的最凶,活像是拾得杀了他们爹娘。
    待了两个月的地方,而且待得挺舒坦,拾得答应的很痛快,好脾气与他们说收拾收拾就走。
    可别人却没有这般好脾气,恨不得人马上消失在眼前。既然已经撕开脸,假惺惺作态给谁看?
    不知谁扔了块石头出来,没砸中,落在人脚边。
    拾得收起笑意,眼睛里冷得像是另一个三九寒天。一脚踹开门板,三寸厚的实木板应声断裂。
    人们不再说话,安静非常。目光随着那不大的身影进去,许久不见人出来,面面相觑,各自回了家。
    有时候人与那野狗有何区别?
    拾得深觉着,恃强凌弱果真是万古不变的真理。
    其实只是想将剩下的米面做成干粮,好携带,能顶饿。
    再好的地方于拾得而言也不过是落脚。
    没有留恋,潇潇洒洒走进风雪里,一会便消失的了无痕迹。
    天苍苍,野茫茫,天地间只有苍白和茫然。
    茕茕孑立,似乎从来都只有自己,这一副像极了浮魂的身体。
    不知身处何处又欲往何为,一抹孤魂浮荡于世间,无依无主,任大千世界婆娑万般,唯有茫然
    拾得掬起一捧白雪,看着它在掌心融化,滴落,洇得一片泥泞,脏恶
    “阿嚏”
    林蔚揉揉鼻子。
    看着帐外飞雪,皱着眉头。
    老大最讨厌雪,也讨厌冬天。所以他也讨厌。
    靖北军驻扎梁城。
    一并将附近关隘守备换防。
    张屹山偷偷告诉他:就要打仗了,是与辽人。
    两岸相安无事许久,如今依旧风平浪静。
    可是几位将领一直在主营研究攻守布防和阵法。
    林蔚主动请求到附近关隘守备,张屹山却说他疯魔了,硬将人留下练武练阵。
    张安因为认识字,会记账,被后勤营挖去了。如今过得行当不错。不用被练于张安而言实在感天谢地。
    两人偶尔会聚一聚,自然也会聊到老大,张安说:别再找了!真找着了倒不好,论军法会被斩首示众!
    林蔚点点头,闷不吭声。
    每到一个地方他就会四处打听,怀里还藏着一幅画像,是他亲手画的。总觉得那群拿了钱的画师都是糊弄人,倒是自己画得这张才最像。
    可是找了这么久,问了那么多人,你到底在哪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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