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书,太祖皇帝本纪》正文卷第三百零五章:豪族社会的终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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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阁,寇凖的居室。
    今日是他值守,入了夜便在内阁睡下,可刚刚没睡多久,耳畔便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还有锦衣卫的劝阻声。
    “顾司丞,阁老已经睡了,您等末将通传一下。”
    寇凖睡的轻,这动静直接将其惊醒,翻身坐起正看到推门而入的通政司司丞顾嗣源。
    微微蹙眉,寇凖站起身为自己披上袍子,赶在后者开口前冲其身后的锦衣卫千户挥手。
    “无事,你去忙吧。”
    “诺。”
    等人走,寇凖才看向顾嗣源,问道:“出什么事了。”
    “阁老,孔延世死了。”
    “什么!”
    寇凖愕然,忙伸手去接顾嗣源手里的山东急报,耳边,响起顾嗣源的汇报声。
    “江澜到了山东,穷尽逼迫之举,生生把孔延世逼到气血攻心而死,这事一下就闹大了,惹得现在山东很多地方的士族大为不满,一边去曲阜吊唁,一边围堵江澜一行人不允其离开。”
    看着寇凖迟迟不说话,只是满屋子的乱走,顾嗣源紧随其侧焦声道。
    “阁老,这事可不是小事啊,更何况,现在在曲阜的可不仅仅只有江澜,周柏还在呢。”
    这话才算让寇凖停下脚步,却是先问了一句。
    “这事可送呈大王那里吗。”
    顾嗣源道:“这事下官哪里敢先向大王说。”
    “唉。”
    寇凖叹了口气,按压两下眉心后突然道:“这样,你现在立刻去向大王汇报,然后差人通知其他几个阁臣来内阁候着。”
    “阁老,这样能行吗。”
    “快去。”
    顾嗣源遂不敢多言,匆匆转身离开。
    身背后,寇凖愤恨跺脚,骂了一句。
    “这个江澜!”
    这个节骨眼上把孔延世逼死,简直就是添麻烦,而且还是极大的麻烦。
    山东这地界,孔家的影响力本就巨大不说,很多当地的旧士族那更是和四大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些能够在大动乱中保全下来的旧士族本就不是恶绅毒瘤,朝廷总不能因为他们吊唁曲阜、围堵教育司就大开杀戒吧。
    这个江澜,属实是太任性了。
    正自懊恼着,侍卫又走了进来通报,说是严真来了。
    君卫队的总指挥使?
    他来干什么。
    寇凖先是一怔,而后道:“快请,算了,带老夫去。”
    论品轶,两人都是正一品,虽然实权上寇凖甩了严真不知道多少条街,但论影响力。
    寇凖还是拎得清后者重量的。
    亲自迎到内阁正厅,有锦衣卫早早掌了几十盏灯,映照的整间正厅亮如白昼,而严真此刻正坐在厅中一把椅子内饮茶。
    “严帅。”
    严真的职衔很多,军政两界都有,这里寇凖唤了声严帅一来不违例,二一个便是聪明的地方。
    这个时间段严真来能为什么事,寇凖想想,必然是山东江澜的原因。
    寇凖是不希望严真掺和进来发出声音的,所以他唤严真一句严帅。
    这事还是交给内阁处理吧。
    寇凖的心思严真瞬间明了,起身先是还礼道了句阁老安好,而后开门见山的说道:“某来,不是为了山东的事,而是为了阁老。”
    刚刚坐下的寇凖怔了下神。
    “严帅何意?”
    “山东的事山东办便是,何必扰到内阁呢。”
    寇凖摇头:“孔延世毕竟是天下士族之领袖,他现在这般含屈受辱的死掉,咱们必须得给出一个交代来,不然刚刚平定的地方还会乱。”
    “所以寇阁老打算当一件大事来办了?”
    “没错。”寇凖向着大元帅府的方向拱了拱手:“顾嗣源已经去面君,此事理应迅速汇报大王。”
    严真便笑了笑:“那阁老以为,大王会比通政司知道的慢吗。”
    这下寇凖才算清醒过来。
    对啊,自己凭什么会认为,骆永胜现在会不知道呢?
    刚才自己猛一听说孔延世殒命,真个是心乱如麻,竟然连这么一件事都给忽略掉了。
    现在严真都知道了,说明在山东的锦衣卫亦或者军方已经把这事报到了南昌来,说不准还比通政司更早,那就意味着骆永胜是知情的,知情,但是却没通知内阁。
    很值得细细琢磨啊。
    “那严帅有什么意见。”
    这时候寇凖便不急了,他静下心端起茶碗,慢条斯理间,已是镇定自若。
    “还是那句话,山东的事山东办,山东当局办不好,再请内阁介入。”
    严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随后又笑:“当然,内阁要是想现在介入的话当然也行,几位阁老拿主意便是。”
    说罢,严真便不再多言起身打算离开,还没等告辞呢,听到正厅外匆匆脚步密集,转首,却是成文等余下四名阁臣接踵而至。
    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急色,显然来此前已从通传的公员那里获悉了寇凖深夜召集他们的缘由。
    而同样,四人在见到严真时亦是心生困惑。
    不过此刻也没人有心先去寻严真来此的缘由,先向寇凖问及山东事。
    后者现在满心都是考量,反倒没有先接四人的话茬,而是说道。
    “顾嗣源已经去向大王汇报此事,等等,估计大王就该召见我等了。”
    说曹操曹操到,寇凖的话还没落地呢,顾嗣源就折了回来,但并没有带回骆永胜的召令,而是道。
    “几位阁老、严总,大王近来有些不适,这事,让几位阁老自行拿主意。”
    五人齐齐看向严真,后者挑了下眉头放下手中茶碗起身。
    “几位阁老叙事吧,严某告辞。”
    “顾司丞送一下严帅。”
    目送两人离开,寇凖才重新落座,叹了口气。
    “果然,这件事大王早就知道了,但大王却让咱们来拿主意,说明山东的事在大王心里不值一提啊。”
    “这还不值一提?”
    魏禀坤和褚季都有些坐不住,这死的可是孔延世。
    更何况这还是被江澜活活逼死的。
    “孔延世再如何,他还是现在的孔家家主,那江澜百般逼迫,生生把孔令公给逼到受辱而死,天下士子儒生之心焉能不愤。”
    耿百顺插了句嘴。
    “人都死了,总不能为平愤让江澜抵命吧。”
    成文亦是搭腔:“开学堂办教育是国策,难不成孔家不同意,内阁就得顺着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山东的儒生士子已经把江澜一行人给堵在曲阜了,刚刚开办的童学也停了,咱们得拿出一个态度来。
    任由这么闹下去,各省其他地方的童学还开不开了?”
    “把那江澜罢职查办。”
    魏禀坤开口,便见寇凖看向自己,继续气不平的说道:“他在曲阜的行为显然是有错误的,罢其职也属合理。”
    这个提议倒也没太大问题,耿百顺没吭声显然是存了默许的心思,成文却摇头。
    “魏阁老的说法似乎有些问题,你说江澜在曲阜的行为存在错误,有什么错误?
    不过是邀请孔延世去致一篇贺词罢了,这都叫过错了?孔延世为什么不能去,为什么一篇贺词就能把他给活活气死。”
    魏禀坤一时语塞。
    成文面带冷色,继续言道:“那是因为孔延世本身就看不起新学,这不是孔延世和江澜之间的问题,是儒学和新学互不兼容的问题,是儒学传统思想对新学本身存在的严重成见问题。
    孔延世毫无疑问是当世儒学执牛耳者,让他亲身出席童学的开办并致贺词,显然不是孔延世自己愿意的,但迫于强权不得不为,又让其自觉折损了文人节气脊梁,这才羞恼之下气绝身亡。
    江澜明知道这么做会逼死孔延世,但他还是这么做了,魏阁老也是基于这一点才觉得江澜存在过错行为,对吧。”
    口才这一块,骆成文的表现确实不错,寇凖看向前者的眼中满是赞许,等待着后者继续发声。
    “但请诸位阁老想一想,就是因为新旧两派教育无法兼容,故而中央是不是更应该大力推行新学的开办,若是因为这一次山东士族学子闹一下咱们就退一步,那这成什么了。
    总不能咱们今天支持新学、明天又为儒学摇旗呐喊吧,国家如此谈何国家。”
    “大公子的意思是,咱们还得将错就错了。”魏禀坤冷哼失笑,语气不善:“所以山东的士子儒生围堵江澜,咱们还得将他们全给抓起来进行处置?”
    “为什么不呢?”
    成文喝上一口水,眯着眼道:“既然他们敢冲击官员行署,就得按律处置,不然律法就没用了。”
    “简直是胡说八道!”
    魏禀坤坐不住了,一拍桌子,浑然不在乎成文的身份,斥责道:“忠孝仁义,孔延世与这些士子儒生而言如师如长,他喊冤而死,士子儒生自发为其奔丧服孝、讨取公道,反而成了错误?
    难不成,全天下的人都做那目无师长、无礼序伦纲之徒,才能合乎骆阁老你满意!”
    这番喝斥吓了一旁褚季一跳,两人是故交好友,褚季也是担心不已,偷偷拉了一下魏禀坤的衣袖,却反被后者扬腕挣开。
    “若是我的师长被人欺辱至死,则魏某势必不可罢休,大王也多次说过,法典的核心目的不是让天下人都当顺毛驴,而是尽量保全国人之血性骨气,现在士子儒生闹事,闹得是为师正名,何错之有要骆阁老你准备动刑了!”
    被魏禀坤当面喝斥,成文自然脸色极差,刚欲开口反驳,却听寇凖开口,只好作罢。
    “好了,吵什么。”
    一开口,寇凖就打起圆场。
    “两位说的都有道理,一面呢是师生之情,一面呢是国法国策,都应该支持才是,这样吧,就通知山东当局,吊唁可以允许,内阁写一篇悼文就让陈子洲代内阁去一趟致哀。
    同时,不允许其阻挠童学的正常办学、更不允许其继续阻止江澜等山东教育司的工作。”
    说的轻巧简单,但山东那群的年轻士子儒生能听进去吗。
    魏禀坤很担心,故而关切了一句。
    “那就由内阁提醒一下山东当局,若是这群士子儒生偶有过错,也当训诫为主。”
    “训诫?”
    眼看寇凖打算点头,成文突然开口,强行接话:“阻拦童学之开办,就是阻拦文明之传播,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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