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五年》正文卷第1149章无间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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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是不是,小的不是啊。”谭川惊恐喊冤。
    钱师爷冷笑:“你否认不了的,我承认,像你这般隐藏极深,狡猾顽固的南朝奸细,我还是第一次见。论起来,你手段确实高明,隐藏的也足够深,但可惜啊,你遇上了我,我能确定索尔科,自然也就能确定你!”
    说着,钱师爷踱了两步:“所有人都喜欢去索尔科那里,因为他那里的姑娘,又年轻又漂亮,价钱也不贵,就如你的好朋友李显文一样,他隔三差五的就会去一次,但你却是奇怪了,你虽然也喜欢逛马市,但却从来都没有去过索尔科那里。”
    “一次也没有!”钱师爷加重语气。
    “在别人看来,你嫌疑最低,因为你和索尔科,根本没有往来,但在我看来,却是恰恰相反,因为你这叫欲盖弥彰,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违反情理,躲着索尔科!”
    谭川面上摇头,心中却是一颤---这个钱师爷贼精的很,不可小瞧。
    “师出反常必有妖,你和索尔科两人有不可告人的勾当,为防被他人注意,所以才要故意疏远,你常常逛马市,每次都路过索尔科门口,但从不进去。因为你传递情报,并不需要和索尔科直接见面,你们另有隐蔽方式!”
    “冤枉啊!小的不去索尔科那,是有原因的。”谭川叫。
    “什么原因?”
    “因为索尔科是伯思哈儿蒙古人。小的最讨厌伯思哈儿蒙古。”
    “为什么讨厌?”
    “小的前东家,就是死于伯思哈儿蒙古之手,小的曾经发誓,绝不跟他们有任何往来。”
    “一派狡辩!”钱师爷冷笑:“朝鲜来的情报,我已经分析过了,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汉军正蓝旗或者是和正蓝旗有关。你在佟图赖身边为亲卫,近水楼台,偏偏你又出现在马市,有着不同寻常的举动,奸细如果不是你,又会是谁?”
    “冤枉~~”
    “谭川,不要装了,装也没用,但使你能将你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你的上线下线都是谁?如何传递情报,王府之中,有没有你的同党?锦州军中,又有谁是你的暗线,我家老爷不但能保你性命无忧,而且还可以给你荣华富贵,如果不然……”钱师爷一脸冷笑,右手忽然向后一指:“这些大刑,怕就是你最后的归宿了。”
    “钱师爷,你不能冤枉好人啊,小的什么也没有做,小的不是奸细,小的到马市,只是为了找乐子啊。”谭川惊恐大叫。
    “不见棺材不掉泪!”钱师爷冷笑一声,抬头叫道:“带进来!”
    随即就听见铁链叮当和脚步声响,有人被拖了进来。
    谭川扭头看,脸色忍不住微微一变。
    怕什么来什么,被拖入室中的,正是秦师爷!
    秦师爷已经不能走路了,被两个戈什哈拖行,嘴里不停的痛苦呻吟,身上脸上满是血痕,俨然是遭受过了酷刑,脚上还有铁链,两个戈什哈一松手,他就软趴趴地,五体着地,连爬带跪的倒在了室中。
    ---秦师爷的小身板,连一百斤都没有,又年老体衰,不要说酷刑,就是二十板子,也能要了他的命。
    如此情况下,以他贪生怕死的性子,肯定是藏不住秘密的。
    谭川心里一阵冰冷。
    不过多年的训练早已经让他练就了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本能,虽然震动,但脸上的惊慌却也不是太多。
    “秦厚德,将你刚才的口供,再说一遍。”见到谭川脸色发白,钱师爷忍不住的得意。
    “是。”秦师爷艰难抬起头,先看向谭川,声音虚弱的说道:“对不住了,我实在受不了大刑,已经全招了。”
    说完,转向钱师爷,哭道:
    “我和谭川,原本都是晋商梁家的人,一直为梁家做事。”
    “崇祯十五年,哦,不,是崇德七年出关前,锦衣卫找上了我们,许给重金,要我们做南朝的奸细……刺探大清和蒙古的情报,我们答应了。”
    ……
    “你胡说!”
    谭川大叫。
    眼神惊恐,眼中有泪花,但那不是恐惧,而是欣慰的泪花,从秦师爷的开口他就知道,秦师爷并没有说出真相,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虽然他不能肯定秦师爷有没有出卖他,也不明白,秦师爷要如何做?但应有的反应,他却是必须表现出来。
    两个戈什哈冲上来,将谭川按在地上,令他不能再讲话。
    钱师爷盯着秦师爷:“你说锦衣卫收买你们,有何凭证?你们既然为锦衣卫密探,肯定是有联络暗号和联络路线……”
    “锦衣卫当时一人给了我们十两银子,并说事成会回去,一人荫一个世袭千户,暗号和路线我不知,那都是谭川才知道,小老儿我只是他的副手……”秦师爷哭道。
    “口说无凭,我如何相信你说的是真的?锦衣卫又为什么选中你们?”钱师爷冷问。
    “谭川勇武有胆量,我会说满州语和蒙古语,大约是因为这样,所以被选上的。”秦师爷忽然大哭:“凭证,锦衣卫没有给,我们也不敢要。这样杀头的大罪,我又何敢撒谎?”
    钱师爷回头看了一眼,就好像后堂有人,刚才的问话,他不过是问给后堂的人听罢了。
    “你继续说。”钱师爷道。
    秦师爷平静了一下,继续道:“是,在经商的途中,商队被伯思哈儿蒙古人抢掠,东家也死了,这固然影响了我们的计划,但同时却也是促成了我们的计划,我们一路逃亡,最后来到了盛京,投靠了佟老爷,这期间,南朝传来消息,晋商都被南朝抄了,我们没有地方可去,只能留在佟府,仗着佟老爷的信任,我成了账房,谭川成了护卫,后来,谭川又进了英亲王府……”
    钱师爷微有些得意,看着秦师爷:“你们是如何搜集,传递情报的?”
    “我就在盛京打听一些消息,但有重要情报,我就会趁着来锦州的机会,瞧瞧传给谭川。至于他如何传递情报,我就不知道了。”秦师爷喘息不已,刚才的一段话,好像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最后一个字没有出口,他就又已经软趴趴地倒在地上了。
    “胡说!”
    虽然被两个戈什哈压制,但谭川还是大叫了出来,他声嘶力竭:“什么锦衣卫?什么刺探情报?根本没有的事情,秦师爷,你想死就死,为什么要把我也带上,啊?我平常没有得罪过你呀……”
    秦师爷哆哆嗦嗦:“我实话实说,你也招了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秦厚德!”
    谭川哭了出来:“你要害死我呀,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你要我如何招?你说传递情报给我,那你传递过什么,你都说出来!”
    “说!”钱师爷也道。
    秦师爷喘息了几口,艰难说道:“去年,我听说郑亲王要收复辽南,就打听了一些情报,急急告诉你。前年,辅政王亲征张家口蒙古,我事先探听到,也急忙告诉你,你还夸奖我……”
    “胡说!”谭川叫道:“从来没有!”
    一边叫,谭川一边用力挣扎,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瞪着秦师爷叫道:“你说交情报给我,具体时间是哪一日,又在哪一个地点?”
    “去年,是六月份吧,就在你的住处……前年是在九月份,也是你的住处。”秦师爷毫不考虑,对答如流。
    “我住处?你是说马房院?”谭川问。
    秦师爷点头。
    谭川叫道:“不可能,前年我九月份刚到锦州,当是尚住在军营,并不在马房院。”
    秦师爷惊了一下,但很快就说道:“哦,那我是记错了,不是马房院,是在军营。”
    “那你说,我住在哪个营?身边有谁?”
    “……我记不清了。”这一次,秦师爷回答的不再流利,而是支支吾吾了。
    “记不清了?”谭川悲愤的道:“交情报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会记不清?我再问你,去年六月份你在马房院见我,是早上是黄昏?”
    “是晚上。”秦师爷回答的很肯定。
    “那是六月的哪一天?”
    “大概是六月初。”秦师爷稍微停顿了一下。
    “六月初?”
    谭川又激动了:“去年六月初,我跟着王爷巡视松山,一直到月底才回来,怎么可能见你?”
    “这……”这一下,秦师爷说不出话来了。
    谭川抬头看向钱师爷,叫道:“都是根本不存在的事情,秦厚德是在诬陷我呀!”
    钱师爷脸色涨红,到现在,他也已经看出了,秦师爷的口供极不可靠,有相当的漏洞,只恨自己立功心切,急急将他提了上来,没有在事前详细调查,以致于出了这个丑,心中恼怒无比,叫道:“来人!”
    “在!”
    又两个戈什哈奔了进来。
    “不要再打我了,再打我就死了啊,我都是遵照你的意思在说的啊……”
    听到戈什哈进入堂中的脚步,秦师爷忽然大叫了起来,他跪在地上,向钱师爷连连叩头,嚎啕大哭的哀求。
    “什么我的意思?来啊,将他押下去,给我大刑伺候!”
    钱师爷更怒。
    两个戈什哈扑上来,就要揪起秦师爷。
    “住手!”
    一声大喝忽然从后堂传了出来。
    戈什哈急忙停下。
    脚步声响,三个人从后堂鱼贯而出。
    当先一人五十岁年纪,马褂凉帽、管家模样,皱着眉头,脸色很不好看,却是阿济格的亲信,也是英亲王府的管家,乌苏里氏-都塞。
    跟在他身后之人,尖盔蓝甲,一脸怒气,汉军旗大将的打扮,却是汉军正蓝旗固山额真佟图赖。
    最后一人,才是今日真正的主审官,刑部参政兼汉军正蓝旗梅勒章京的李率泰。
    李率泰脸色很难看,对整个审讯过程很是不满,出了后堂,他目光就凶狠的瞪向了钱师爷。
    钱师爷却是发呆----不是只有二少爷和都塞管家吗?佟图赖怎么来了?但此时也顾不上多想,急忙随着众人打千请安的声音,一起跪在了地上。
    “哇!”
    见到佟图赖,趴在地上,颤抖哆嗦的已经像是要死去的秦师爷,忽然大哭了出来,然后他手臂为足,三下两下爬到佟图赖的脚边,一把抱住佟图赖的小腿,哭道:“老爷,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钱师爷拿了我,严刑拷打,逼我诬陷谭川,给佟府抹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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