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秦》正文卷第二百八十章【等一等再杀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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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前几日。
    月氏国以北的大沙漠的深处。
    一条小河缓缓流淌。
    小河流经之处，两岸是一片狭长的绿洲。
    这在这光秃秃，荒无人烟，看不见半点绿色的大沙漠中，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只是，这里已经一片狼藉。
    那堆成山的尸体，仅仅经过了一个白天的曝晒，就开始散发出来一种恶臭味。
    一些老鼠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开始啃食尸体。
    并且这些尸体，还引来了沙漠上的一些其他的不速之客。
    如果嬴扶苏在这里，一定要感叹一句：“这些个匈奴蛮子，真不懂讲卫生。这么堆着尸体，会出瘟疫的好吗？”
    不过，嬴扶苏和秦军并没有踏足这片绿洲。
    此时的嬴扶苏，正在月氏王城的营帐里，谋划夜里怎么袭击匈奴使者的营帐！
    而且就算是嬴扶苏真的来了这里，说了这话。
    可能很快也要苦笑着摇摇头。
    人都死光了，还哪儿来的瘟疫？
    不过华夏民族有土葬的习惯，自然看不得曝尸荒野。
    哪怕挖个坑呢……
    再或者烧了呢？
    是吧？
    太不专业了……
    傍晚的时候，匈奴小王子率领的两万匈奴大军，已经出发上路。
    目标直指南方小河上流的月氏王城！
    在匈奴骑兵走了之后，这个小小的绿洲，恢复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之后，确定没有匈奴人会再回到这里之后。
    十几个小心翼翼的身影，趁着夜色，小心翼翼地回到了绿洲。
    正是前一天趁着匈奴大军大开杀戒的时候，逃跑的那些月氏牧民。
    他们其实并没有跑远。
    这里是他们的家。
    那些被屠戮的，是他们的家人。
    他们目睹了屠杀。
    更是看见了那些匈奴人野兽一般的行径。
    不久之后，绿洲之上，便传来了阵阵歇斯底里的哭泣声。
    数千人的几个部落，此时就剩下这么十几个人还活着，何其凄凉。
    可是……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
    没死的人，还得活下去。
    哪怕像是牲口一般，也要活下去！
    哭泣和哀伤之后，活着的人，开始处理尸体。
    月氏国并没有华夏民族土葬的传统。
    不过也不能让这些尸体们都堆在这里。
    不过，就在处理尸体的时候。
    这些活着的牧民，却惊异地发现。
    羊圈里面，竟然还有牛羊！
    那两万匈奴骑兵，只是吃了自己所需的食物。
    其他剩下来的，大量的牛羊，都还在羊圈里好好的。
    就连那羊圈的栅栏门，都细心地锁好了。
    生怕那些羊会跑出来似的。
    这些牧民有些不理解。
    匈奴人劫掠成性，什么时候又有这样的好心了？
    难道说，那些匈奴人打完了王城之后，还会回来？
    牧民们有些不寒而栗。
    不过不管怎么说，还剩下牛羊，就还是一件好事。
    最起码自己这十几个人，不会被饿死。
    这些牧民们一合计，决定立刻迁徙。
    匈奴人刚刚去了上游，自己肯定不能去。
    东西两个方向都是大沙漠，也是不可能去的。
    于是他们准备赶着牛羊，继续顺着这小河，往下游走。
    找一个匈奴人找不见的地方，重新扎根。
    活下去！
    一个牧民准备去打开羊圈的大门，将里面的牛羊驱赶出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簌的一声。
    牧民惊讶地发现，自己胸前钻出来一个黑漆漆，还带着血珠子的三棱箭头。
    背后好疼……
    他回头看去，就看见一个匈奴骑兵，举着一架样子奇怪的手弩，正对着自己。
    而那匈奴骑兵的背后。
    漫山遍野的匈奴骑兵，从东边的大沙漠中钻了出来。
    其中一支匈奴骑兵，还拥护着一面大纛旗。
    草原民族很少有用大纛旗的。
    如果有，那一定是某个大部落的首领吧？
    牧民奇怪地嘟囔着：“好奇怪的图案……”
    说完，便栽倒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一匹棕色战马上，满头花白的头曼活动了活动自己有些僵硬的腰。
    满脸疲惫。
    “唉，年纪大了啊……若是放着年轻的时候，这点路程算什么……”
    嬴扶苏猜对了。
    头曼果然率领着大军，跟在轲黑葛的后面，也穿越了大沙漠。
    十几个前一天侥幸活下来的牧民，这一次，却再也没有那样好的运气。
    匈奴骑兵们像是来到了自己家里一样随便。
    他们打开羊圈，将里面的牛羊赶出来，然后宰杀剥皮。
    这些牧民却想错了，轲黑葛大军将这些牛羊留在这里，并不是还要再回来。
    而是留给后面的这些王庭部落大军的。
    王庭大军同样要穿越沙漠，所以这些牛羊，就是给王庭大军留下的补给。
    不然，早就被那两万匈奴骑兵们瓜分干净了。
    沙漠上昼夜温差极大。
    白天能把人烤干，晚上却寒冷无比。
    小小的绿洲上，再次点燃了篝火。
    匈奴骑士们开始围着篝火煮肉、取暖。
    只是这一次，好像是少了什么。
    两个王庭骑兵引着战马到河边，取下了马口的嚼头，让马喝水。
    其中一个满脸虬髯的匈奴骑士有些沮丧：“赣，小王子的人将女人都杀死了，也不给我们留一些……”
    另一个匈奴骑士也一边给自己的战马喂水，一边打趣着说道：“没有女人，不是还有羊吗？”
    满脸虬髯的王庭骑兵神情一滞，却露出了认真的表情，仿佛若有所思。
    “嗯……”
    另一个匈奴骑士看到同伴的表情，也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脸上戏谑的表情有些凝滞。
    “他们在杀羊！”
    满脸虬髯的匈奴骑兵领悟到了什么，忽然急迫地大声向身后喊道：“等一等再杀羊！”
    说着，便将自己的战马放开，让它自己喝水。
    自己则向着羊圈走去。
    另一个匈奴骑士，撇着嘴纠结了几秒钟之后，向满脸虬髯的匈奴骑士喊道：“等一下我！”
    ……
    穿越大沙漠，是一件很艰苦的事情。
    头曼的骑兵在绿洲上休息了一天一夜。
    白天沙漠上天气炎热，是不适合出发行军的。
    所以，到了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天气转凉了下来。
    头曼这才下令，全军拔营，向南行进。
    可就在大军刚刚出发没半个时辰。
    却迎面撞上来数百个溃兵。
    头曼认得，这些人是轲黑葛那两万大军之中的。
    他的第一反应，这些人一定是逃兵。
    当即便下令，要射死那几百个‘逃兵’。
    可是那些溃兵一见到头曼的大军，却突然集体跪着痛哭道：“大单于……秦……秦军！秦军突然出现在月氏王城！小王子被斩杀！两万大军，被秦军正面击败……”
    头曼大怒，直呼不可能。
    “吾儿轲黑葛，有万夫不当之勇，是草原上最厉害的勇士！谁能杀死吾儿？”
    “大单于……是……是蒙字大旗！是蒙恬！”
    头曼一听，顿时一阵眩晕。
    忽然口吐鲜血，从马上跌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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