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五代末》第四卷淮南行第四十七章直捣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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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合县地处滁州城东八十里,城墙是仅高丈许的黄土墙,城外四面平坦。
    赵匡胤麾下两千骑兵,尽皆用布裹住马蹄,行军时动静极其轻微。
    按照张永德的指令,赵匡胤此番是要夜袭唐军的城东大营。
    经过白日的试探,张永德发现唐军在城西与城南皆布置有重兵,极难攻破,而在城东大营唐军仅驻扎有三千不到的部队,绝不可能抵挡得了两千铁骑军的突袭。
    唐军的城东大营离六合县不过二十里路,赵匡胤领着两千骑兵快马轻蹄,只半刻就看到了唐军高耸的瞭望塔、月光下散发着阴森冷光的铁蒺藜,以及营前埋下的三层木质拒马。
    赵匡胤扭头高喝:“全部停下,前军下马。”
    两千骑兵霎时停下步伐,排头的两百骑兵麻溜地滑下坐骑,开始处理沿途的各类防御工事。
    瞭望塔上的哨兵发觉异状,刚举起锣锤,就被一只暗箭射中咽喉,悄然倒下。
    但哨兵在倒下的刹那,还是用锣锤敲响了铜锣,清脆的铜锣声霎时传遍了夜空。
    “啧。”赵匡胤咬了咬牙,放下手中硬弓,高声喝令:“手脚都利索点,快点拆!”
    似铁蒺藜、鹿角拒马这等防御工事虽然粗浅易制,但却是骑兵最大的克星,不排除掉是很难攻入营内的。
    两百周军士兵迅速清除掉铁蒺藜,并冲到三层拒马前开始拆卸拒马,此时不少唐军因为白日的辛勤筑营身心俱疲,才刚刚爬起床,未来得及到拒马后应敌。
    待到三层拒马被拆出条一丈宽的通道,赵匡胤左手扯动缰绳,右手握着长枪,一马当先冲向唐军营寨。
    一千八百骑兵紧随其后,冲入了唐军营寨。
    冲进营寨后周军并不着急杀敌,而是手执火把到处放火,很快整个唐军东大营乱成了一锅粥。
    在唐军营寨中来回横冲直撞三轮,将慌乱的唐军士兵都向南方驱赶后,赵匡胤开始集结部队。
    只用了一刻钟,两千名骑兵就再度集结到他周围。
    按照赵匡胤的指示,五百骑兵在马尾后捆上了树枝布条。
    随后,赵匡胤领着部众控制着马速,再度开始驱赶早已失去建制的数千唐兵南下,目标直指唐军在城南的本营。
    按照南唐监军陈觉的布置,包围六合县的唐军分为三部,严密封锁了六合县的东、南、西三个方向,并设下三座大营,唯独在北边给周军留了个口子。
    这围三阙一的布局,以及北面设有埋伏的缺口,无一不是严格对照孙子兵法而设。
    作为文官出身的陈觉并未经历过军旅的磨炼,但自从十年前初次领兵惨败于吴越国后,他痛定思痛熟背兵书百卷,如今各种兵法信手拈来,自信不输当世良将。
    已是夜深时分,陈觉依旧精神奕奕,他正伏案研究淮南地图,苦思冥想该如何将六合县城内的一万多周军吃干抹净。
    城中粮草顶多只够三日,不,也许只够两日,明日周军便极有可能弃城而逃,逃跑的方向自不必多说,定然是北
    若是周军想要强行向西突围,或者殊死一搏来攻我城南本阵,那也有坚固的营寨与预设好的陷阱等着他们,可谓是万无一失,至于城东,呵,我倒希望张永德往东突围
    万幸这次说动了李璟从建州秘密调来一万多援军,不然这仗还真不好打
    陈觉越想越觉愉悦,端起桌上的酒盏饮尽杯中残酒,忍不住笑出声来。
    割据闽地的王氏十年前被南唐攻灭,闽地共有五州,南唐占有北面的建、汀两州,吴越国浑水摸鱼夺走福州,南边剩下的泉、漳两州则由王氏旧将留从效割据。
    闽地若论富庶,自是最大港口泉州为最,但若论民风剽悍、兵卒强健,那闽地五州定然以建州为首。
    闽国创建者王审知死于三十年前,此人亲子养子多达十二人但互不和睦,在他死后没多久,闽国便陷入长久的割据与内斗之中。
    王审知的十一子王延政当时正是建州刺史,他以建州一州之兵力,先后攻取其余四州并大败入侵的吴越国大军,于其父王审知死后第十八年,终于再度一统闽地。
    但好景不长,闽国长久的内乱招致民生凋敝、国力衰弱、不堪一击。
    南唐当时正好是锐于进取的李璟上位,他刚登基就重用了主战的宋党,力图扩大南唐版图。
    在当时的宋党骨干、副枢密使陈觉的主导下,南唐第一个目标就瞄准了刚刚安定的闽国。
    经过两年艰苦的战争,其中夹杂着唐军数次惨败,南唐费劲千辛万苦终是平灭闽地,只可惜因为吴越国从中作祟,加之闽国地方势力强大,只拿下建、汀两州,未能尽全功。
    不过王延政当年重建闽国的主力,一万多建州劲卒,倒是被南唐悉数收编,并继续驻守建州。
    陈觉早就计划调这支建州兵北上抗周,却因为唐主李璟的迟疑不决只能作罢。
    在四月中旬,李璟眼见淮南局势持续糜烂,且与周朝谈和无望,终于痛定思痛,密令征调一万建州兵北上,并交由陈觉指挥。
    这一万南唐最为精锐的建州兵,此刻正驻守在六合县西面的坚固营寨内。
    昨日周军曾出城试探性地进攻过唐军,选择的正是最为坚固的城西营寨,结果自然是丢下百余具尸首退回城中。
    按照陈觉的布置,城西与城南的唐军最为精锐,而城东兵力最少,他料定周军不敢往东突围。
    若是周军真的往东突围,那就再好不过了,往东只能去扬州,这一万多周军入了外无援军的扬州城,就正中了唐军的下怀。
    韩令坤虽然在扬州城外击破了南唐不少军队,但那些不过是些炮灰般的地方州军,而且只是溃散罢了,这些溃兵如今已返回了辖地重整旗鼓,随时可以再行出征。
    只要张永德领着麾下这一万多人马突围去了扬州,那陈觉便会尽起南唐在淮东十数万大军,重重围困扬州,届时扬州孤立无援外加粮草告罄,这合计四万多周军精锐就极有可能被南唐尽数围歼在扬州。
    这四万精锐全是周朝禁军,周军若遭此重创,至少十年无力南顾,南唐也可重整淮南,联合契丹伺机北进,乃至攻取中原。
    陈觉摇晃着金闪闪的酒盏,盯着桌上的淮南地图,笑意盈盈:“往东,一定要往东啊,张永德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话音刚落,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嚣。
    陈觉面露不虞,放下酒盏,正要叫人,却有一人猛然从帐外冲入。
    见是自己的传令兵,陈觉厉声问道:“怎么回事?竟这般慌张?”
    “枢相,周军夜袭我军城东大营,东边天空一片赤红。”传令兵语气急促。
    “夜袭城东?”陈觉闻言一愣,旋即拍桌大笑道:“哈哈,好,城东好啊,让他们打,让他们打个够!”
    陈觉在城东就布置了两千兵马装装样子,为了就是诱使周军向东突围。
    就连夜袭,陈觉都早有预料,在城南大营与城东大营的交界处,他布置了重兵防备,不怕周军乘胜袭击城南大营。
    “再去探,一有新军情立刻来禀报。”陈觉高声喝令道。
    “是。”
    待到传令兵领命退出大帐,陈觉顿时难掩激动,兴奋得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葡萄酿,边倒边念叨着:“张永德呀张永德,你可太配合了,该叫我如何感谢你呢?”
    端着酒盏在帐中漫步,陈觉的思绪不由有些飘忽:周军此番算是彻底完蛋了,待我大胜回朝,定要携威独揽大权,扶宋齐丘那个老不死上去装点门面,我彻底执掌宋党,将那些个碍眼的孙党文官尽数驱逐出朝,再苦心经营个一、二十载,架空李璟那多疑鬼,我已是一人之下的枢密使,未尝不可行先祖陈霸先篡位之举,如此我陈家便可二度君临江表
    陈霸先便是魏晋南北朝时,南方最后一个政权南陈的创建者,他正是通过屡立军功,一步步架空萧氏梁朝夺取的帝位。
    正当陈枢相沉浸于美妙的幻想世界时,传令兵又急匆匆地冲进了营帐:“枢相,大事不好!”
    陈觉正想象着自己身穿龙袍的威仪,却被传令兵惊醒,心情骤然糟糕起来。
    “你就不能先通报再进帐么?”
    面对陈觉的质问,传令兵额角冒出冷汗,将头埋低:“可枢相吩咐在下,若是有紧急军情,可以无需通报就入帐。”
    陈觉毕竟是枢密使,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是,低声咳了咳:“快说军情。”
    传令兵当即回道:“周军在攻破我军城东大营后,驱使乱兵攻我城东大营,如今正与我军在东边营盘交战。”
    “这张永德好大的胆子,竟敢攻我本营。”陈觉咬了咬牙,问道:“周军有多少人马?是小股奇袭,还是大军出动?”
    “看阵势,不像是小股奇袭。”传令兵看得真切,东边的夜空中尘土飞扬,绝不可能是小股部队。
    陈觉当机立断:“立刻派人去城西大营,要林仁肇领本部五千人过来支援。”
    陈觉的本阵虽有近两万大军严阵以待,还布置了里三重外三重防御手段。
    但周军毕竟是一万多最精锐的殿前司部队,陈觉为求稳妥,想从城西大营里调五千人过来配合防御。
    林仁肇是建州兵几位主将中最善战者,既然已经确定营东的周军是大股部队,陈觉也就放心地从城西大营调遣援军。
    “是,属下这就去。”传令兵退出营帐,赶去报信。
    陈觉在帐中来回走了三圈,心中很是焦躁。
    作为完美主义者,陈觉早已将防线部署妥当,周军夜袭的应对措施也早已吩咐给部将,此时此刻,整座城南本营应该正在按照他的构想精密运转。
    即便没有自己的临场指挥,陈觉也相信部将们能够很好地贯彻自己的意志,抵御住周军的进攻。
    但战局瞬息万变,在通信落后的古代,进攻方永远都占有决策的优先权,防守方则只能被动应对。
    陈觉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去前线指挥更为稳妥。
    城南本营的东端,赵匡胤站在一处凸起的小土坡上,将整片战场尽收眼底。
    唐军大营内点起了数不清的火把火堆,将整个夜空照得通亮。
    按照赵匡胤的指使,两千骑兵分为了两部,一千五百骑在前驱赶唐军乱兵、冲击南唐大营,剩余绑有树枝的五百骑则在后方的树林内乱窜,目的就是为了扬起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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