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五代末》第四卷淮南行第二十一章司户参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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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长县东南四十余里,有镇名为大仪。
    镇在唐朝时本是较为低级的军事驻地,到唐末乱世,军人实力大涨,镇逐渐拥有了行政权力。
    在此时,镇是位于县以下的行政单位,长官为镇将,通常管辖数个乡。
    大仪镇以北是大片肥沃的滩涂湿地,其间有乡名为菱塘。
    菱塘乡土地肥沃,物产丰饶,却因福得祸,成为了天长县守将白延遇抢掠的重点对象。
    一伙衣甲不整的骑兵呼啸着踏过湖边的泥泞土路,领头的是一名胡子拉碴、挺着大肚腩的中年壮汉,他名为吴厚,兖州人,从军十几年,目前是兖州州军一个都头,统领九十八名骑兵。
    似兖州这样常年安定的内地州,其州军在配置上通常远不如开封禁军,而且长期疏于训练,战斗力并不强劲。
    吴厚作为都头有资格披甲,但他麾下的九十八名骑兵,就都只配备了轻便的皮甲,弩这等高造价的兵器自然也是没有的。
    听着背后部下们愈发放浪的嬉笑声,看着前方绿林中影影绰绰的茅草屋顶,吴厚忍不住扭头,面露凶戾:“都给我小心点,这菱塘乡奸民不少,大仪镇就有五名士兵失踪于此,你等可别步了他们后尘!”
    吴厚此番领兵赶赴菱塘乡,并非为了强征钱粮,而是为了调查五名士兵的失踪案。
    据大仪镇将两日前上报,他麾下五名士兵在菱塘乡征收粮米时失踪,至今已有四日。
    大仪镇统共也就一个节级二十来名士兵驻守,镇将自是不敢独力调查此案,因此只得上报给天长县。
    白延遇对此很是重视,但天长县以北就是南唐边防重镇楚州,往东隔着新开湖,还有南唐重兵驻防的高邮县。
    楚州和高邮县的南唐军都对天长县虎视眈眈,白延遇担负边防重任,并不能抽调太多兵力南下大仪镇,加之菱塘乡统共也就三百来户人,所以便抽调了一个都的骑兵负责此案。
    吴厚从军多年,跟着兖州州军数次出征,杀烧抢掠的事也没少干,他很清楚农民的特性。
    只要没逼到绝路,农民们一般来说是不会轻易反叛官府的。
    但目前天长县不少百姓,在白延遇麾下三千兵马的放肆抢掠下,已经处于生死存亡的边缘,随时有反叛的可能。
    自打出了天长县城,吴厚就一直忧心忡忡,他担心自己此行横遭不测,连故土都回不去,如今见到麾下士兵们一路松懈,他敏感的心弦有些绷不住了。
    经过吴厚的训斥,士兵们略微平息下来,但不知是谁冒出一句:“都头是在说笑吧,就算那菱塘乡三百户全成了奸民,凭咱们一百铁骑,还不能将他们踏成肉末?”
    立刻就有人高声附和:“就是,都头未免太过胆小了,我大周铁骑无往不胜,那伪唐军见到我等就闻风破胆,区区农民有何可惧!”
    吴厚青筋暴起,怒喝道:“都给我闭嘴!”
    士兵们很少见到都头如此暴怒,皆闭上嘴,大气也不敢出。
    突然,一阵微风拂过,吹动路旁等人高的芦苇从沙沙作响。
    吴厚正要加大力度训斥部下,恍惚间却好像听到芦苇从中传来窸窸窣窣的私语声。
    “谁?!”
    吴厚扭头四顾,私语声却戛然而止,仿佛并不存在。
    一名节级打马来到吴厚身旁:“都头,咱们还是早点去那菱塘乡公干为好,一会天色黑了,或是下雨了,这芦苇从里怕是不好行军。”
    吴厚仰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空,觉得部下说的很有道理,便对众士兵命令道:“行军时不得喧闹,都注意点身旁的芦苇从,切莫大意!”
    命令完毕,吴厚领着百余名部下继续前进,行了一阵,前方的道路陡然变得狭窄起来,两骑并行都有些勉强。
    加之道路愈发泥泞不堪,百余名骑兵只好派成长列,缓慢前行。
    行了约莫两刻钟,吴厚终于能看到前方宽阔的道路,心下一松,正欲催促部下们加速行进。
    就在这时,吴厚面前不远的芦苇荡中,忽然冒出几名手持长弓的褐衣男子。
    吴厚霎时间就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坏了!
    几支箭羽直奔面门,吴厚丰富的临阵经验起了作用,他下意识地趴在马背上,躲过了致命的羽箭。
    但他身后年轻的节级就没这么好运了,面中一箭,惨叫着摔下了马。
    吴厚心知遭了埋伏,扭头准备指挥部下作战,可身后长长的队列中陡然冒出几声尖锐的马鸣。
    这下遭了...吴厚心头霎时一片空白。
    排成长龙的队列中间出现惊马,后果吴厚是清楚的。
    事情也正照着吴厚的想象发展,一百余人的骑兵队伍短时间内就被惊马冲成一盘散沙。
    芦苇从中冒出一名名手握农具、鱼叉、手刀乃至菜刀的瘦弱农民,狭长的乡间泥路顿时化作血腥的修罗场。
    吴厚知道,这时候指挥已经失去了作用,唯有死命搏杀,才能赢得一线生机,他滑下坐骑,抽出腰间手刀,扭头杀进了人群
    阴沉如墨的天空降下淅淅沥沥的细雨,雨水打在吴厚已经发青的冰冷嘴唇上,他光溜溜的肿胀身躯随着澄澈的湖水轻轻飘荡。
    岸边不远便是原本富饶的菱塘乡,此刻,那些茅草屋顶上弥漫着阵阵浓烟。
    “节帅,屋中一个人都没有。”
    “节帅,属下这边也是一个人都没见着。”
    “节帅...”
    白延遇站在菱塘乡土墙的门口,听着属下一一汇报,脸色愈发难看。
    这些奸民杀了我的部众,立刻就逃跑了,嘿,倒也狡猾...白延遇冷然一笑,命令道:“立刻去扬州上报给韩马帅,菱塘乡的奸民一个都不可放过,三百户奸民的人头,都要挂到天长县城头!”
    韩令坤身为侍卫亲军司马军都指挥使,一般被尊称为马帅。
    白延遇手头兵力有限,自知难以剿灭乱民,想找韩马帅讨点援军,好彻底平息叛乱。
    过了片刻,一队全身甲胄的骑兵离开菱塘乡,往南直奔扬州城。
    雨过天晴,滁州城在一连三日阴雨后,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阳光。
    夕阳照在滁州城西边西涧湖的粼粼波涛上,折射出橘红色的柔和光斑。
    李延庆坐在一条小板凳上,凝视着湖面上轻轻起伏的鱼线。
    这两日,随着“寿州大捷”传遍滁州三县,州衙胥吏短缺的情况有所改善,李延庆的推官衙门中多了一名推司以及两名院虞侯。
    李延庆身上的重担轻松了不少,加之狱中囚犯基本清空,今日受到高锡出城钓鱼的邀约,自觉多日操劳,正好可转换下心情,便欣然赴约。
    高锡就坐在李延庆的身旁,虽然跟前也摆着一副竹制的钓鱼竿,但他的心思明显不在钓鱼上。
    “李推官,昨日我与马知州商量过司户参军一事,他愿意举荐郑翰为司户参军,只需你在荐书上附上姓名即可。”
    李延庆目不斜视地盯着鱼竿:“可依照我们前日约定,只有马知州先行同意,我才会与你一道上诏书。”
    这都快成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了...李延庆心中感到好笑:自己要高锡先去找马崇祚要推荐,而马崇祚打了个太极,却要我先在荐书上附名,绕来绕去,恐怕这高锡人都晕了
    高锡一时间有些沉默,他收了郑家的巨额好处,急于将郑翰举荐为司户参军,但却两头碰壁,难有进展。
    “李推官...”
    高锡还欲再言,身后却忽然传来马蹄声。
    李延庆扭头望去,却是赵匡胤麾下都头王仁赡。
    “高判官,李推官。”王仁赡对两人拱手道:“朝廷派来的司户参军刚刚入城,太尉令某前来只会两位。”
    李延庆对高锡笑了笑:“我看,这谏书还是没必要上了。”
    高锡勉强挤出一丝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也是,既然司户参军已至,我等还是入城去招呼一声。”
    收拾好钓具,李延庆悠然返回城中,在王仁赡的带领下进了州衙,去见那新任滁州司户参军。
    司户参军却是个熟人。
    “李三衙内。”陶爽一见到李延庆,慌忙起身,脸上笑开了花。
    竟然是这家伙,也对,他去年刚得官身,在内地估计混不到什么好差遣,想得差遣,就只能到这危险的淮南李延庆脸上挂起公式化的微笑:“我道是何人,没成想这新任司户参军,就是陶参军你啊。”
    陶爽倒也知分寸,恭敬地行了一礼:“下官见过李推官。”
    李延庆注意到身旁高锡的尴尬,介绍道:“这位是滁州高判官。”
    陶爽这才注意到李延庆身旁还有个板着脸的高锡,连忙行礼:“下官陶爽,久仰高判官大名。”
    “嗯。”高锡明白陶爽与李延庆有旧,加之他的到来,破坏了自己为郑翰谋取司户参军的计划,因此很是不爽,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公廨。
    李延庆看不惯高锡,当然也不给他留情面,对陶爽道:“不用在意,这高判官就是这么个臭脾气。”
    陶爽仰望着心心念念的偶像:“下官明白。”
    李延庆也明白,这陶爽似乎有些崇拜自己,但却不知道他为何崇拜自己,找了个把椅子坐下:“说起来,你为何会到这滁州来为官?此地凶险,并非好去处。”
    陶爽兴奋地回道:“推官当日入吏部参加铨选,下官正好在吏部门外,后来找人一打听,知道推官去了滁州,所以下官就励志跟随推官,两次参加铨选试,终于得偿所愿。”
    这陶爽,说他智商有问题吧,他又能通过铨选试,说他没问题吧,又真有点蠢...李延庆扶了扶额头:“参军当真勇气可嘉。”
    “推官都不怕滁州凶险,下官又有何可惧?”陶爽挺起胸膛,面带骄傲。
    李延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话,但转念一想:这陶爽是滁州司户参军,又是自己的迷弟,自己在滁州行事,应该能方便不少
    天长,安徽省县级市,由滁州市代管,位于安徽省东部,除一面与安徽省来安县接壤外,三面被江苏高邮市、仪征市、六合区、金湖县、盱眙县五县市区环抱,是南京都市圈成员县级城市,是皖江城市带承接产业转移示范区一轴双核两翼产业格局中的两翼之一,素有“安徽东大门”之称。
    天长幅员面积1770平方公里,2019年,常住人口万人,户籍人口万,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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