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正品传奇》正文第三篇徐杨文保外传之转胎奇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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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接上回。徐杨文保一干人等,静悄悄地越街窜巷,到了城外,才打起火把,直奔回龙场而来。
    曾天佐打从县城回到回龙场以后,就不断有人来报。听得徐杨文保在大堂里外的种种举措,也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一时想着徐杨乃实授七品,独霸一方,交游之广毕竟非他一个虚衔员外郎可比,也许真能请到名医,续了曾家的香火;一时又想到那徐杨跟他并无真正的交情,自己纵火伤人,终非朝廷命官所宜,保不定他就乘机下个狠手,往死里弹劾自己,在朝廷面前显示他的刚正廉洁,在百姓面前博个“爱民如子”、“锄强扶弱”的好名声,拿自己的身家去染红他的顶戴。越琢磨越是心浮气躁,坐立不安。待得华灯初上,却突然有人急匆匆从县城赶来,说道江大黄已经死于非命,城厢镇满城都在传说曾大老爷这次要被裭夺官身,打入大牢了。曾天佐听得心惊,忖度着这些传言是无知百姓猜测还是衙门里有人走漏了消息;假想着如果自己被朝廷问罪,谁能帮自己周旋一番。想来想去,却发现尽管平时交游广阔,朋党众多,这时候却又似乎没有一个真正帮得了自己。再想到自己打拼一生,把祖业壮大了好些,又从一介乡绅攀附上了朝廷,成了正七品命官,从所未有地光耀了曾家的列祖列宗;谁知到头来连曾家的香火都断了。一切的操劳算计,全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越想越是悲郁难以自持,遂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向门外大步走去。一众仆从慌忙围了过来,曾天佐烦躁地摆了摆手,独自向外走去。内府管家曾敬休见状,差丫环飞报正卧床不起的大奶奶。
    曾天佐出得正房,径直向正堂走去。曾府是一座五进制穿堂式大院,正堂在南面。曾天佐经由过厅,穿过几重庭院,进入正堂。在正对正门的内墙处,有一座镂空雕花的开放式三层神龛,造型甚是精致,供奉着曾府列祖列宗和天地。曾天佐正对神龛跪了下来,先是拜了三拜,然后开始叩头。叩到第七个头时,不由悲上心来,放声大哭,久久伏地不起。正痛哭间,突然一只白净胖乎的手伸了过来,搂住了曾天佐,同时,一阵低低的抽泣声响起,伴随着一声嘶哑的呼唤:“老爷!”原来是曾天佐的正房曾乌文姜到了。曾天佐为了多生子女,一共娶了五房女人,但只有这正房与他感情最是洽贴。这一方面固是乌氏的家翁是举人出身,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更主要的还是这乌氏委实是一把持家的好手,把曾府上下打点得妥妥当当;又且驭夫有术。单说这四房小妾,倒有三房是这乌氏一手操办的。新人进门,乌氏都待如姊妹,平时总劝曾天佐去与小妾合衾,望得多繁曾氏香火;但一到大关节处,却又刚严自持,总有一定之见。所以合府上下,莫不又敬又怕。乌氏自己仅出一女,曾天佐唯一的儿子是三房所出,孩子一出生,一切喂养均由乌氏一力操持。孩子的每一缕布片,每一匙汤食,莫不经由乌氏之手。所以那孩子倒把乌氏当作了亲生的母亲,与自己的生母感情反而略淡些。及至这场大变,乌氏痛彻心扉,哭哑了嗓子,到现在粒米未进,滴水未沾,一直卧床不起。刚刚听到丫环报说老爷独自外出,强撑着身子一路寻了过来,见得曾天佐跪在地上嚎哭。那曾天佐一向为人端严,乌氏入门三十多年,何曾见过老爷这般情状,不由心下大痛。但她通达人情,知道此时无论任何劝说言语皆是有不如无,所以搂着曾天佐,也不劝说,只是陪着曾天佐抹眼泪。那曾天佐心疼夫人,也强忍了悲痛郁乱,由嚎啕大哭渐渐变为呜咽抽泣。夫妻俩正相拥而泣,儿子曾法安已打听得情形,急急赶到了正堂,到父母身前,默默地跪了下来。老夫妻俩一见儿子,更增悲戚,双双搂住了儿子,忍不住又痛哭起来。一家三口正悲痛间,只听正堂内门“嘎吱”一声被猛地推开,曾府大管家余英强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也不及行礼,大声道:“老爷夫人,据村民急报,县尊老爷夜访咱曾府,马上就到门前了”!曾天佐大吃一惊,愕然道:“现在就要来拿人么!”余管家道:“老爷,哪有县尊亲自来拿人的道理!何况这大晚上的!小人已打听明白,县尊是来拜访老爷的!人马上就到门口了,小人已吩咐合府上下,把各处蜡烛油灯全掌起来,老爷须得即刻开大门迎接!”曾天佐听得恍然大悟,突地感觉胸间一阵大畅,急忙道:“快取我的官服来!”连声音都发颤了。那曾天佐交游甚广,再大的官也接待过,却从不曾如此诚惶诚恐过。余管家道:“老爷,官服我已派人去正房取了,只怕来不及,咱们先开大门吧。”正说着,一众仆佣抢了进来,把正堂各处的油灯、蜡烛全都点了起来,霎时间正堂亮如白昼。早有丫环簇拥着曾乌文姜向后院走避。曾天佐紧紧地平复了一下心情,喝道:“打开大门,迎接县尊老爷!”在众人的七手八脚忙乱中,厚实的大门终于徐徐推开了。
    众人越过院子前方天井向大门外望去,只见一溜火把如长蛇一般,正缓缓地向曾府蠕动而来,马上就到门前了。曾天佐急道:“我的衣服!我的衣服!”余管家道:“老爷,小人想不更衣也不打紧!小人打听得,那徐杨县尊也是穿便服而来,所以小人才敢断定县尊是来拜访老爷的。”官家穿便服深夜上门相访,这可是极其特殊的礼遇,曾天佐心神大是激荡,只说:“好!好!”迈步便往外急走,曾法安紧跟其后,余管家等人则在侧后方埋首尾随。
    曾府是有封诰的人家,所以大门外筑有五级石阶。曾天佐等沿阶而下,站在坝子里静候。不消一刻,两台轿子就到了坝子,众差役上前打起轿帘,徐杨文保和谭师爷次第下得轿来。曾天佐急步上前,长揖了下去。徐杨文保抱拳还揖,率先开口道:“下官治县无方,致使大员外府上遭此大变,下官好生愧疚”!曾天佐强抑激动,嘶声道:“县尊深渎贵体,披星戴月险行山道,夤夜光降寒舍,对邑民的拳拳眷顾之意,实在是天高地厚”!两人见过礼后,曾天佐又与谭师爷见过了礼,曾法安也紧跟着上前问了安,然后众人依序登上石阶,鱼贯而入。进得大门,却是一个天井。众人穿过天井,就来到了曾府正堂。众差哥和曾府仆役皆在正堂外肃立,只有徐杨文保和谭师爷在曾氏父子的陪同下进入了正堂。
    曾天佐正要揖让县尊就座,徐杨文保摆手道:“且慢!”缓步走到神龛前,双手高揖,朗声说道:“曾府列祖列宗在上:小县忝掌蓬溪,常闻本县生民提及诸位尊长扶危济困、搭桥筑路的种种义举,实在功德无量。今日贵府克逢大难,谅必诸位尊长在天之灵,一定能荫庇子孙,使列祖列宗千秋万代,血食不断!”言毕徐杨文保跪了下来,对着神龛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那曾天佐父子大惊,早抢到徐杨文保左右,一齐陪着磕了起来。礼毕,几人走到正堂东侧的紫檀木八仙桌旁,徐杨文保与曾天佐分宾主就座,曾法安与谭师爷打横相陪。
    徐杨文保对曾法安道:“孩子,你到叔父身边来,让叔父仔细看看。”曾法安走到徐杨文保身边,垂手侍立。徐杨文保见那孩子憔悴已极,宛如大病一般,心下甚是怜惜,转头向谭师爷望去。谭师爷立即站了起来,从长袍里掏出一只盒子,走过去双手递给东翁。徐杨文保接过,打开盒子,取出一枝老参来,对曾法安道:“这枝老参叔父珍藏已久,贤侄拿去给贤侄媳熬参汤喝。”那曾天佐早已站起身走了过来,这时放眼看去,只见那参约摸拇指粗细,皮紧纹密,枣核圆芦,端的是百年老参!曾天佐急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此等人参,可遇不可求,县尊怎能将如此珍物,赐予犬子!”徐杨文保将人参放入盒中,将盒子塞到曾法安怀里,对曾天佐道:“大员外且请安座,下官是要指着这枝参,给大员外一个大大的惊喜!”曾天佐听他这话中有话,就带着曾法安各回座位,坐了下来。
    徐杨文保接着道:“下官粗通麻衣相术,刚才细观贵公子,双耳耳垂饱满,状若挂珠,此乃福泽深厚之相;人中即深且长,谚云,人中深且长,儿孙坐满堂,此乃子孙兴旺之相。想来曾府历代行善积德,荫惠子孙,就应在了贤侄身上。曾府三代单传到贤侄,只怕从此后要香火大旺了。叔父那枝人参,就是要立这头一功!”头几句话是看着曾天佐说的;后几句话,却是对着曾法安说的。曾天佐见徐杨说得郑重其事,不由得身子哆嗦了起来,颤声道:“多承县尊美意!”徐杨文保道:“下官已经着人去请那位善于繁人子息的杏林高人。贵公子这多子之福,想必就是下官和大员外的缘分了。”曾天佐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涕泪齐下,嘶声道:“若得如此,县尊对曾某,恩同再造啊!”徐杨文保站起身来,趋步上前扶起曾天佐,一番温言抚慰,两人重新落座。
    徐杨文保喟叹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古人诚不我欺啊。今天早上下官浏览邸报,看到林则徐林大人被圣上召回京城,正满心欢喜,没想到突然就遭遇了贵府这一大变。转喜为悲,只在顷刻之间。”林则徐当时誉满天下,偏乡僻里如蓬溪,士绅们也皆闻其名。曾天佐隐隐觉察了徐杨文保“祸福互转”的安慰之意,说道:“林大人为国为名,一身正气,普天之下,莫不景仰。县尊跟林大人之间,莫非有什么渊源?”徐杨文保微微一笑,道:“大员外且请猜猜,下官到底姓什么?”曾天佐见他说得神秘,不由惘然道:“邑民听得外间纷纷言说,县尊是复姓徐杨,难道不确么?”徐杨文保叹了口气,道:“复姓倒是复姓,但下官这姓,却非常特殊:下官是三姓,徐杨文,单名一个’保’字!这三姓中的头姓徐,指的就是林则徐大人!”连谭师爷在内,其余三人均大吃一惊,“啊”出了声,呆呆地望着徐杨文保,徐杨文保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缓缓地说出了一段离奇悲惨的往事。
    却说福建福州府有个侯官县,与闽县共为省府的治所。府城内有个杨桥巷,是侯官有名的七巷三坊的最北一巷。巷内住着两户人家,一户姓林,一户姓杨。这两家各自做着自己的生意,是城里中等殷实人家。两家人极其交好,那是比亲兄弟还亲,这林家要是给老婆缝制一套衣服,一准给杨家的也缝一套;这杨家要是给老公炖只鸽子,一准给林家的也炖一只。有趣的是,两家的媳妇同时怀了孕,更同一天生产,还都是个男孩,一时轰动了整个巷子。于是给林家的取乳名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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