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花共眠》第160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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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同怀真见礼,落座说道:“先前我在京内,才回来,就听说老太太伤着,心里很是惦念,又听说妹妹也来了,便贸然过来探望了。”
    怀真便道:“姐姐有心,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两人又略说几句,容兰便问道:“妹妹从府里来,张珍哥哥还没回来么?”
    怀真道:“大概是没有回来,近来都不曾见到他。”原来年前,张珍因回泰州过年去了,至今还未回来。怀真也知道容兰是惦记张珍,并不说破,只稍稍又说了几句,容兰便告辞了,临去又请怀真改日去县衙找她。
    容兰去后,怀真不由便想张珍跟容兰之事,看容兰的模样,显然是心中有张珍的,但是张珍却一直懵懵懂懂,虽然有好感,但尚不到要娶的心意,怀真只望两个人家里能开窍罢了,早些促成一门好姻缘,又是何等之妙。
    想了一会儿,忽然又想到自身,就微微地叹了声,正好李霍的弟弟、小表弟李准跑了过来,见怀真叹气,就笑说:“姐姐在做什么?”
    怀真道:“没做什么,你哪里弄了一头汗?”
    李准便道:“我方才在外头练了半天拳呢、”
    怀真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道:“怎么这样用功?”又叫丫鬟倒茶给他喝。
    李准道:“哥哥那样厉害,我自然也不能给他丢脸,爹每天都要我仔细勤勉,不然就要打我呢。”
    怀真便笑起来。只因这一趟去沙罗,成帝论功行赏,李霍被升了五品的怀远将军,封子爵,京城内又赏了一所小小宅院,正是声名大振,眼见李家家风可改。
    怀真见李准如此上进,心里却也高兴,此刻丫鬟奉茶上来,李准喝了几口,道了声谢,便又跑了出去。
    怀真起身走到窗户边上看出去,却见李准拖着一条长棍,正在像模似样地练习棍法,虽然尚且生疏,但一举一动颇有虎气。
    怀真托腮看了会儿,正喜欢着,忽地听到里间徐姥姥咳嗽,她忙又倒了一盏茶,回身进了里屋,道:“姥姥可是口渴了?”
    徐姥姥道:“不渴,好孩子,你坐下罢。”
    因近来针灸起效,徐姥姥已经能坐起来说话了,怀真小心给她背后放了个靠垫,老人家舒舒服服靠着,便舒了口气,道:“每日家呆在这里,可闷得慌呢?”
    怀真道:“有什么可闷的,倒是觉得喜欢。姥姥,方才表弟说的话你可听见了,这孩子很是用功,将来只怕比表哥还能耐呢。”
    徐姥姥喜不自禁,便将怀真的手握住,道:“真哥儿,姥姥近来常常觉着,好像一场梦一样,可是这梦太好了些,你舅舅的做的铺子很好,年前又买了邻边儿那座大宅子,正布置着呢,下回你来,或许就搬了过去了。你表哥得了军功,还受了皇上的封赏,唉,这周遭的人都说,是老李家祖坟上冒青烟了,我这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害怕。”
    怀真问道:“姥姥又怕什么?”
    徐姥姥道:“就是委实是太好了些,总觉得……”
    怀真心中一动,知道了徐姥姥要说的是什么,便笑道:“姥姥怕什么,李家如今,也不是白得的,舅舅每日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忙,才得今日的光景,表哥也是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虽说封了爵,可也是正经拿命换回来的,不是那种坐在家里自天上掉的,姥姥别想别的,只管好生养身体,等孙子们孝顺你才是。”
    徐姥姥听了她一番话,便又笑起来,道:“不错,姥姥就是太足了些……先前在田里跌了那一跤,倒是觉着是老天嫉妒我太享福了,赶着要收我呢,因此我倒是也不怕,想如今儿女孙子们都出息,我倒也没什么可惦记的了,就算老天爷收了我去,横竖我也是乐着的,只有一件事不得放心……”
    怀真便问道:“姥姥说的什么事?”
    徐姥姥望着她,便道:“你表哥虽然大了,我倒是不担心,横竖是个男娃儿,将来娶谁不是娶,由得他去。姥姥只是操心你……那个凌家的状元郎,我瞧着你怎么不像是个喜欢的模样……”
    怀真从来都抵触这个话题,然而听徐姥姥语重心长说起来,不免也垂了眼皮,道:“姥姥……”
    徐姥姥握着她的手,点点头道:“罢了,倒是也不用我多嘴浑说,只盼着老天开眼,那状元郎是个知冷知热的,懂得疼惜你的,姥姥便是立刻死了,心也足了!”
    怀真听到“死”字,便不依起来,皱眉叫道:“您老人家,这种话也能说的么!”
    徐姥姥见她急了,便将她轻轻搂在怀中,道:“其实说句心里话,虽盼着你有个好归宿,这心里却又难过……这样好的真哥儿,不管给谁,姥姥心里也不舍呢……”
    怀真微微靠在徐姥姥怀中,此刻心中所想的人,却竟不是凌绝。
    祖孙两人静偎片刻,怀真便问道:“姥姥,倘若有个人,为人是极好的,人人称赞……对我也是极好的,只不过……”
    徐姥姥低头看她,道:“只不过怎么样呢?”
    怀真想了想,微微咬唇,道:“他总是……做些我并不喜欢的……”
    徐姥姥一惊,问道:“做了什么?”
    怀真心中微微跳了跳,知道徐姥姥虽年老,却明白,倒是有些后悔自己贸然问出来了。当即不敢多说,只好咳嗽了声,搜肠刮肚地想着,勉强便道:“比如……总是……叫我吃些我不爱的……”说了这句,又觉面上有些微热。
    徐姥姥本以为是什么大事,忽然听了这句,才笑了出来,道:“你这却是在说谁呢?必然是个长辈?”
    怀真吓得心也停了,不知自己怎么就泄露了。
    徐姥姥却自顾自点头道:“你这话,倒是让我想起来,你舅舅小时候,很不爱吃肉,那时候家里又穷,好不容易得了一块儿,总要给他吃点儿才好,本是念着他是男孩儿,满心疼惜偏爱罢了,因他不喜欢吃,姥姥便把肉熬成汤,如此一来,他果然爱喝,你娘也能喝了些……有时候当长辈的是想为了你好,只是你们年轻人,哪里就知道这心意?等你再大一些就明白了。”
    怀真听得怔怔地,听到最后,却红了脸,当下不敢再说一个字儿,只点头而已。
    因容兰之前相邀,次日又特意派了人来请,怀真只好过府叙话。
    两人相谈甚欢,眼见中午了,容兰不免竭力留饭,怀真却惦记徐姥姥,便到底辞了。
    谁知才下车进门的功夫,便听到外头马蹄声响,怀真不知是谁,因停了步子,回头看去,竟见门口人影一晃,乃是李霍大步流星地跑了进来。
    怀真十分惊喜,这会儿里头李准听见动静,也一溜烟跑出来,见是哥哥回来,便大叫着,冲上前将李霍抱住。
    李霍拍拍李准的肩膀,道:“小准别闹,哥哥有正经事儿呢。”
    怀真便问道:“表哥,出什么事儿了?”
    李霍道:“你随我来。”说着,便拉住怀真的手。
    怀真一怔,哭笑不得道:“这是做什么?好不容易回来了,好歹你进屋里见见姥姥呢?”
    李霍心想也是,忙放开她,先进里屋见过徐姥姥,略说了几句,才又退了出来,仍拉住怀真的手,迫不及待就要出门。
    怀真道:“我才回来,却又去哪里?”
    此刻吉祥就也跟上来,李霍回头道:“姐姐不必跟着,我跟妹妹说几句话就回来。”
    吉祥因知道他们是表兄妹,素日亲昵,怀真又并无吩咐,因此便果然停了步。
    李霍不由分说拉着怀真出门,见那马车还停在门口,他便催促怀真道:“妹妹快上车呢。”
    怀真又惊又笑,便道:“你这样慌里慌张的却是怎么样?到底是要去哪里,不是说几句话么?”
    李霍已叫那车夫退下,竟自己上了车,道:“是有正经的急事,耽搁了就不好了,妹妹快上车。”
    这会儿李准也跑出来,在马车边上跳跃叫道:“哥哥带我一块儿去!”
    李霍笑道:“哥哥待会儿就回来了,且别急。你乖乖回屋去。”李准有些不舍,却只好答应了。
    怀真此刻便上了车,才坐稳了,还未开口,李霍已经打马而行,怀真一颠,身子靠在车壁上,心中更是啼笑皆非,索性便不言语。
    如此眼见马车出了幽县,竟往大道上而去,怀真从车帘中看出去,见越走越偏,心里惊愕,就问道:“表哥,究竟去哪里呢?莫不是要回京?”
    李霍道:“待会儿就到了。”也不理会,只打马狂奔,怀真只好掩住帘子,如此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马车才停了。
    怀真正想看看李霍究竟弄什么玄虚,却听李霍道:“妹妹快下车。”
    怀真自车中出来,蓦地一怔,却见眼前竟是一片梨树林,正是梨花堆雪的时候,望去团团簇簇,畅快怡然,耳畔却又听到湍湍流水的声音,怀真不由奇道:“这是何处?又从哪里来的流水声儿?”
    李霍手一指梨树林里头,道:“妹妹不知道呢,洢水河就在对面流过,你且去看看。”
    怀真弯腰笑道:“我当是怎么样呢!你早说有这般好地方,我也早就来玩耍了,何必这样藏藏遮遮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她见了如斯繁盛的花林,心旷神怡,便撇开李霍,往林中而去。
    怀真贪图美景,提着裙摆且走且看,只见树树梨花,如堆霜砌雪,白锦无纹,虽然簇簇开的热闹,却别有一番清绝高洁意境,而掐枝细看,更见花朵儿似巧笑迎人,引的蜂飞蝶舞。
    怀真流连片刻,回头瞧了一眼,并不见李霍前来,只是心里高兴,却也并不在意,正在喜欢之时,忽地听到有人声传来,竟是念道:“冷艳全欺雪,馀香乍入衣。春风且莫定,吹向玉阶飞。”
    怀真乍听了这声音,陡然失神,蓦地回首。
    果然见身后几棵树后,有人徐步走出来,着一袭银红长袍,似玉树临风,顾盼神飞,他举手把眼前的花枝轻轻拨开,抬眸看向她,浅浅一笑间,竟让花也失色,居然正是小唐。
    怀真浑然想不到会在此相遇,更几乎以为是梦中!只顾呆呆看着,此刻小唐穿过花丛,走到她身边,却笑道:“是怎么了,不认得我了不成?”
    怀真听了小唐的声音,才信以为真,越发惊诧,问道:“唐叔叔,你为何在此?”
    小唐笑道:“你别怪李霍,是我托他把你带出来的。”
    怀真因太过震惊,竟还没想明白,本还模模糊糊地想,莫非天底下当真有如此凑巧之事,竟在此跟他“不期而遇”?听小唐一说,才醒悟过来,瞬间满面通红,道:“原来、原来……是你……”
    怀真还未问完,小唐又走上一步,温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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