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花共眠》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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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那日,小唐请了郭建仪前来,把怀真带回之后,仍随着队伍往前而行。
    此一时的心情,却跟先前出城之后有天壤之别。
    回想方才那匆匆一吻,齿颊兀自留香,淡淡清甜之意萦绕肺腑,却因为那一刻的分别,舌尖更有一丝微微的苦涩,于甜意之中悄然纠缠,难解难分。
    想上次和亲,起初虽然有些小觑清弦公主,但从她现身诱敌之时,便明白她绝非等闲女子,也跟他先前所见过的闺阁小姐们都不同,自有一种叫人敬慕之意。小唐心中自觉着这般女子和亲异邦,前途未卜,就如明珠投暗,叫人未免心中叹息。
    然而虽有一念如此,他的心意却始终坚定如初:既是为与睦邻友好,让两国不生战事,清弦公主此行,却是理所当然、义不容辞的。
    然而这一次,当沙罗使者提及要怀真之时,小唐心中,却毫无先前那般平淡坚定心情,朝堂上郭建仪所说的那一番话,竟也似他的心声。
    虽然他身为礼部侍郎,这许多年来也迎来送往招呼了许多临近诸国的使者,明白两国之间,能避免直接交战,则一定不可轻易动武,不然的话,生灵涂炭不说,出兵自然要军费,军费开支需要国库,而国库从何而来,自然是百姓身上所出。
    加上本国今年并不甚太平,因此成帝的顾虑,小唐也自明白。
    但是怀真却不行。
    ——这念头竟像是一枚楔子一般牢牢地钉在心里深处。
    只是他拼力护着的人,终究要推到别的男子怀中,这半生素来不懂情为何物,乍然遇见,便懵头昏脑,失去着落似的,因此竟主动要求担任去沙罗国的和亲正使,只想着索性远离京城,或许过了两三年,满心只在国事之上,那心里所念自然便淡了。
    却想不到,阴差阳错里,他竟弄错了怀真的心意,她居然是宁肯去和亲,也不愿嫁给凌绝。
    明白怀真心思之后,虽然也有那么一刹那,小唐心中有个狂妄的想法:索性这一路便带着她去,总比从此迢迢分离的好,只要有她在身边儿,不管天涯海角,他都能去的。
    然而毕竟是不成的:只因他心里也明知,这一次出使,并非是简单的和亲,倘若真的动起刀兵来,又如何护住她?如何让她远离那些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可怖情形?
    只是看着郭建仪将她带走,那一刻,竟有种像是再也无法相见的预感,让他略觉不安。
    而他的预感果然便如噩梦一般实现了,在还未进入沙罗边界之时,忽然冒出一支伏兵来,猝不及防掩杀过来。
    虽说和亲队伍之中足有八成以上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然而一来长途跋涉,体力不足,二来对方占了地形之利,前来偷袭的人数又是数倍之众,经过一番苦战,终究敌众我寡,折损人数在一半以上。
    这些前来偷袭之人将残余舜人捆绑起来,便押往沙罗。
    后来小唐才知道,原来半个月前,沙罗王位纷争不断,终究是东沙罗的王叔造反,把才登基不久的新王又砍了,又生怕舜朝来人对他不利,故而才特意安排了伏兵。
    只因两国路途遥远,消息滞后,此事又且是才发生的,因此沙罗国的线人竟来不及将这消息传出。
    小唐醒来的时候,人在沙罗的皇宫之中,身边之人正是清弦公主,数年不见,容颜却一如昨日,只双眸越多几分精明干练。
    见他醒来,清弦公主便笑道:“终于醒来了,不然的话我可真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小唐欲起身,胸口却一阵剧痛传来,清弦公主忙轻轻按住他的肩膀,道:“你不必动,你的伤在胸前,差一点儿便中了心脏要害,需要好生静养才成。”
    小唐环目四顾,道:“其他人呢?我……昏迷了多久?”
    清弦公主叹息道:“还活着的众人,都关押在牢房里,因我求情,又同那王说了些利害关系,才把你留在这里,你已经昏迷三天了,神医说只要及早醒来,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小唐略一思忖,便问道:“扬烈将军还活着么?”他只记得最后一幕的情形,是他挥刀斩断了一支射向李霍的箭,不料下一刻,胸前便倏地一凉,如被冰锥刺中。
    清弦公主道:“还活着,孟将军每日都在地牢里大骂,我悄悄地派人去跟他说让他安静些,免得受皮肉之苦,奈何他性烈如火……倒是更吃了不少拷打。”
    小唐双眉皱起,把那股怒意压下,便问清弦公主沙罗国如今的情形。
    清弦公主一一说明,见左右无人,便又道:“新王名唤大日王,为人喜猜忌,性情残暴,只是他毕竟有些忌惮我朝,才未曾伤我的性命……”说到这里,又小声道:“但据我观之,此人对我朝大有觊觎之心,近来守卫看的十分严密,我已经暗中联络你先前布下的细作们,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便救你出去……”
    小唐道:“扬烈将军等人又如何?”
    清弦公主道:“若还要救他们,则难度更上一层了。”
    小唐只是看着公主,清弦公主明白他的意思,便将手覆在他的手上,轻轻一握,道:“你放心,我必将尽我所能。”
    小唐眼中透出感激之色,忽地又问道:“和亲的贵人何在?”
    清弦公主听他问起这个,才道:“你是说应公府的那个丫头?她……当真是公府内的小姐?”
    小唐见她如此问,只道:“如何?”
    清弦公主凝视他的双眸,说道:“应公府内那几个小姐,我虽然不曾见过,但是这一位……虽然行为举止处处妥当,很有大家风范,然而……到底欠缺一些大家闺秀的气质,倒是叫我说不上来,只是你且放心,大日王十分宠爱她,也多亏她,才保住了孟将军等人的性命。”
    小唐点了点头,忽地对清弦公主使了个眼色。
    清弦公主知情,便微微俯身,小唐在她耳畔低低说了几句话,清弦公主听着,面上略露出诧异之色,半晌才起身,望着他微微笑道:“原来如此,我当为何总觉得差一些……不过此女倒是极难得的了。”
    清弦公主说罢,又道:“你原本带着一个香包儿,被血染了,我本要给你取下,然而你虽是昏迷之中,却仍是抓着不放,竟像是怕人给你偷走似的,我心知是要紧之物,便仍放在你怀中,你且留心。”
    小唐听了,忙伸手抓过去,握着那枚柔软的香囊,竟像是握住了一颗心一般,便徐徐松了口气。
    清弦公主见状,一笑道:“难得。你也有这般情形的时候。”却也并不曾多说什么。
    如此,小唐便又调养了五日,期间大日王也来看过一次,因见小唐品貌似天人一般,又是上国重臣,便故意流露几分凶悍之色,意图镇唬,更想要看小唐是如何反应。
    不料小唐始终面色淡然如常,不管大日王再怎么疾言厉色,做尽姿态,只是清风拂面罢了。
    大日王见状,才哈哈大笑,便同小唐说起边界之事,只说乃是一场误会罢了,并没有想到是上国使节来此,又叫小唐再行调养,养好身子之后再商议其他诸事。
    小唐便道:“随我一同前来的众人,还请大日王多多照料,我必十分感激。”
    大日王一怔,原来小唐口中所说的竟是沙罗语,一边说,一边又双手合什,端正行了个沙罗礼。大日王见状大喜,笑道:“上国使臣,果然是不同凡响。”
    但是嘴里如此说,大日王却也不是个蠢笨之人,极擅玩弄心机的,并不曾就立刻放了狱中众人,只是叫众狱卒不再严刑拷打罢了。
    如此又过了几日,小唐的伤愈合的差不多了,大日王便带了群臣前来,同小唐商议要重新划分边界之事。
    沙罗国的边界同时跟中国,尼博尔和天竺接壤,靠近中国的一边,也挨着尼博尔,大日王一挥手,便将圣雪山在内、包括中国西南三个州都划在沙罗境内。
    大日王表明所欲之后,便看向小唐,目光阴沉,虎视眈眈。
    小唐见状,低头看了会儿那张版图,便拿了墨笔,重画了一道,却是把东西沙罗之中的西沙罗划到了舜朝境内。
    大日王见状,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暴喝数声,显然是十分恼怒。
    小唐淡淡道:“大王此刻的心情,便是本使方才的心情。我中国有一句古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王若想同本使商议正事,自然使得,但倘若存觊觎之心,行不轨之实,本使便不奉陪了。”
    大日王听了译者所说,又怒骂了几句。
    译者还待说给小唐知道,小唐却已经听明白了,道:“若要打要杀,悉听尊便,只不过本使还有一句话要同大王说知,所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不知大王是否明白其意?我天皇帝宅心仁厚,不愿两国开战,祸及百姓,才用帝女和亲,以求两国之好,但倘若大王不领我天皇帝之心意,那么这便是我朝的回答:犯我天/朝者,虽远必诛!”说着,便冷冷地看向大日王。
    大日王听译者说的明白,暴跳之下,厉喝了几句,便叫人把小唐立刻关入大牢。
    那些沙罗士兵把小唐推推搡搡,押入大牢,小唐并无惧意,只默默留心细看孟飞熊等人被关押何处,却见里头灯火昏暗,难以分辨,只隐隐听闻耳畔许多苦吟之声。
    正暗中惊心,却听有人骂道:“直娘贼,有本事正大光明跟老子干起来,如此偷偷摸摸地,果然是蛮夷下等小民!”
    小唐听了这声音,心中一喜,便唤道:“孟兄!”
    那边孟飞熊听到小唐的声音,微微一怔,继而叫道:“小唐!”一时之间,手铐脚镣的声音不绝于耳,却是跟孟飞熊同囚牢的舜朝士兵们也忙都起身,尽数看了过来。
    小唐三两步上前,隔着囚栏望见里头众人,又见李霍也在其中,一刻心安。
    只是来不及说话,便被狱卒拉扯开去,关在旁边的牢房之中。
    幸亏这几处监牢相隔不远,彼此说话之声相闻,小唐便问孟飞熊如今还有多少人存活,却被告知最多只有百人。
    孟飞熊又问起小唐的伤,小唐听闻死伤如此多舜的士兵,一时心又疼起来,便勉强答无事。
    次日,忽然有沙罗狱卒来到,要提一个舜兵前去,孟飞熊复大骂不绝口,剩余舜兵也都鼓噪大怒。
    小唐忙喝住沙罗狱卒,便问究竟,孟飞熊道:“这帮天杀的贼蛮夷,会放养成的毒蛇咬人。”
    原来这几天,这些沙罗人便提舜兵出去,被毒蛇咬了的舜兵重扔回来,往往会死得极为凄惨。
    小唐听了,便用沙罗语对那些狱卒说道:“且去通报,我要见大日王!”
    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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