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花共眠》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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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景深快步出了林府,因已打发了唐府的马车回去了,便在门口站了片刻,就信步择了个方向而行。
    原来先前他承蒙小唐举荐,到了林府,不料林**竟百般针对,凌景深起初并不理会,然而渐渐地被林**诋辱,便想戏耍一下这刁蛮小姐,他略施手段,果然引得林**心思大乱。
    此后小唐回来,又加凌绝出事,凌景深便想收手罢了,横竖林**也略受了教训。
    然而毕竟心中不快,此刻也不想回家,就只沿着路乱走,不知不觉中竟过了半个时辰,耳畔忽地听到一阵丝竹管弦之声,悠扬传来。
    凌景深停了步子,转头看向声音来的方向,却见前方不远处的箱子里,一家的门首挂着偌大个红灯笼,门边上一旁深竹林立,于冬日茫茫中一抹苍绿,很见格调。
    凌景深仰头看了会儿,一阵风吹来,那灯笼在风中摇曳不休,底下的穗子也簌簌发抖,伴随着依依婉转的丝竹之声,竟隐隐透出几分风情来。
    凌景深不由迈步往那端走去,到了门首,却见两扇大门紧闭,他定睛看了会儿,上前一步,却又停下来,思忖片刻,转身就要走开。
    正在这当儿,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门内走出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子,一看凌景深,便笑道:“咦,是凌爷,多早晚不曾来我们这儿了……一大早那鹊儿就唧唧喳喳个不停,原来是应了这个。”
    凌景深只是一笑,那小丫头却跑过来拉住他的袖子,道:“我们胭脂姐姐一向念叨着爷,只当爷是把我们忘了呢,这会子可来了!也是姐姐心灵,早上听到那喜鹊们叫,就让我们留心门口,果然是来了贵客……”
    凌景深听她聒噪不休,便笑道:“你们姐姐莫不是在等别人呢?”
    小丫头嘻嘻一笑,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门内,便把门又闭上,才道:“除了爷,我们姐姐还念过谁来?我常伺候着难道我不知道的?”
    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冲楼上叫道:“胭脂姐姐!你快看是谁来了?”
    才叫了两声儿,就见二楼上有个淡紫色的身影缓缓出现,低头往下一看,红唇便微微挑起,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凌爷……只管乱叫做什么,还不快请进来?”说着,向着凌景深嫣然一笑,腰肢一摆,入内去了。
    凌景深入内,那些小幺儿们都知道他是贵客,一阵乱忙,飞快地就摆了一桌子瓜果菜蔬。
    半天,胭脂姑娘才下楼来,此刻已经又换了一身衣裳,却是换了白色的绫子袄,下衬着石榴红的留仙裙,行动处飘飘若仙,走到凌景深身旁,便跪坐了在席上,笑道:“爷这许多日子都在忙些什么?每日盼着,都不见来。”
    凌景深淡淡地道:“没钱,不敢来。”
    胭脂听了,“噗嗤”一笑,便把他的杯子举起来,把原先小厮们斟的酒倒了,亲自又给他斟满,才笑吟吟地说道:“我不要你的钱,只要你肯来,我反给你钱……你觉着如何呢?”
    凌景深凝视那杯酒,举手喝了,淡淡道:“你自己买个小倌儿,岂不是更容易。”
    胭脂又给他斟满了酒,垂眸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又何必这样说来故意怄气呢?”
    凌景深仍是默默地不动,胭脂凝视着他,忽然说道:“你比上次来之时,要瘦了些……是因为近来又出的这许多事?你弟弟可还好……”
    凌景深神色一冷,道:“不许提他。”
    胭脂便笑了笑,凝视他双眉间皱起的纹,便柔声道:“好……那不提他,提王爷如何?”
    凌景深垂眸看去,胭脂却并不说了,只娇笑道:“且先喝了这杯,我同你说。”说着,纤指捏着杯子,送了过去。
    凌景深终于接了过来,慢慢地也饮尽了。
    胭脂见他扬首喝了,才轻声说:“你可知道……因你做的这件事儿,王爷很不高兴……”
    凌景深双眉微蹙,胭脂望着他冰雪似的脸色,忍不住举手,轻轻抹在他眉心的皱痕上,又叹道:“不用担心,我替你说了几句话……该不会为难你了,只以后行事务必留心些罢了,不要怪我没提醒过你。”说到最后,又笑着看凌景深,道:“我对你这样好……你倒是说说,可拿什么报答我呢?”
    一阵风吹进来,厅中的紫色纱帐便飞舞而起,如波浪般起伏不定,把后面两个人影都遮的模糊不清了。
    却说先前小唐护送应怀真回府,将要到应公府之时,却听到有人啧啧声道:“你竟叫他‘叔叔’?叫错了叫错了!”
    小唐闻声,便转头去看何人发话。
    应怀真在车内,隐隐地觉着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是哪里听过,便也略掀起车帘往外看去。
    却见在大街的对面儿,站着个身着灰白棉布袍子的身影,头上戴着黑色的方士巾,下颌三绺长须,袖着手儿,瞧着一派斯文清秀,看来不过四十开外的年纪。
    此刻车周围的小厮们听见了,便呵斥道:“什么人在此胡言乱语?”
    小唐忙止住他们,道:“无妨,不可无礼。”那些小厮们见他发话,便才退下了。
    小唐阅人多矣,见此人形貌风度皆不同凡品,正欲上前相问此话何意,却见这人身后飞跑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把拉住此人,叫嚷道:“师父!我一错眼的功夫您就又来惹是生非了?消停点儿可好?”
    小唐略一挑眉,就停了步子,那少年却又向着他行了一礼,道:“实在对不住,我师父今儿又犯病了!他一犯病就爱胡言乱语,这位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小唐见状,只好遥遥地向着少年微笑着一点头,示意无妨。
    此刻那中年文士还欲说话,少年道:“不要开口!你但凡开口惹了祸,便要我背锅呢!”横拉竖拽,撕撕扯扯地终究去了。
    小唐无奈,一笑摇头,重回到车边儿上,这会儿应怀真便隔着窗帘,轻声问道:“唐叔叔,那是些什么人?”
    小唐情知方才说话那位非俗,却又怕应怀真多心,便道:“不必在意,大概是哪里过路之人罢了。”
    当下小唐将应怀真送到府门处,里头自有人来接了去。
    小唐也并不入府,只有乘车往回而行,因劳乏了半日,车内又空闲了,便索性伏身欲睡一觉,不料倒身之时,鼻端只嗅到丝丝清香,萦绕不去。
    小唐翻了个身,逐渐地竟没了睡意,脑中想起方才应怀真同他的一席话,心道:“怀真丫头说的究竟是何意思,那分明不似是话本上看来的故事……可又从何说起?”
    想到自从同她相遇开始,便始终猜不透她心中想些什么……可是每每有那等机灵过人之处,又叫人惊叹,譬如那日雪中,她借着说他的亲事,有意无意说起敏丽的亲事来,小唐其实早觉着敏丽对凌景深有些不同,然而应怀真素来跟敏丽交好,以她的性子本是不该在这上面多口的,如今竟跟他说了,自然也是察觉不妙了……小唐思来想去,末了只微微地叹了声。
    且说小唐回了家,先拜见母亲,不免又谈及跟林家的亲事,说是已经择定了日子,小唐也无二话,行礼过了出门,略想了想,就去见敏丽。
    丫头们都在外间,看小唐来了,便报了声。
    小唐已往里头去,才进门,就看到敏丽把一样东西压在书下,起身相迎,道:“哥哥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唐也不说破,笑笑地上前坐在桌边儿,道:“我并没进他们府里去,免得事儿多,前阵子熙王殿下因去了趟,已经引得众说纷纭了。”
    敏丽也随着坐了,闻言说道:“哦,原来是那次……”
    小唐早从熙王口中得知了当日的情形,目光只扫着桌上的书,见底下露出的像是一支珠花钗子。
    敏丽见了,隐约有些张皇,小唐沉吟了会儿,便并不理会,只问道:“妹妹,你今儿出去……跟怀真有没有说什么?”
    敏丽见他问起这个,松了口气,便说:“也并没有什么……可是怀真跟你说什么了?”
    小唐便笑道:“怀真的性子你知道,不该说的半句也没有,故而我来问你,你对我还要瞒着什么?倒显得有鬼。”
    敏丽是个不擅说谎的,被小唐一逼,便叹口气道:“罢了罢了,谁瞒你了,只是女儿家说的话,为何你也要问呢?”
    小唐只是笑看她,敏丽无法,就把今儿同应怀真说起的郭家跟凌家的事儿也交代了一遍。
    小唐听罢,半晌不言语,心中却想:“怪道我听着怀真说的那个故事有些耳熟……竟像是凌家跟郭家的事,只是那个被骗且被害了全家的小姐又是何人?”想到应怀真那含泪却偏偏带笑的模样,瞬间有些恍惚。
    正想事情,鼻端忽然嗅到一阵略有些熟悉的香气,小唐一怔,不由问道:“妹妹这屋里是什么香?方才进来的时候就觉着不同。”
    敏丽听了,便笑起来,道:“我就说这香气是不俗的,果然哥哥也觉着好?”说着便起身,走到自己的床边儿,就把挂在床头的一个香囊取了下来。
    敏丽把香囊递给小唐,道:“哥哥且瞧瞧这针线如何?”
    小唐见她给自己看女儿家之物,便只好接了过来,却见是个云锦白的香囊,上面绣着一簇幽兰,虽然针线不算上乘,然而兰花栩栩如生,叶片似随风摆舞,自有一股灵秀生动之意。
    小唐不由笑道:“还不错,你的针线有些长进。”
    举起来便又嗅了嗅,只觉得清气沁人,不觉甜腻,反叫人遍体舒泰似的,不由赞道:“这香也好,不似寻常的那些香料,倒是哪里来的?”
    敏丽看着他一举一动,只顾抿着嘴笑,闻言才说:“哪里是我的手工,连那香也不是我找的,都是别人送的……你却猜猜看是谁给的?”
    小唐一愣,先便想到林**,本正要说,心头一动,竟道:“莫非是小怀真?”
    敏丽诧异道:“怎么一猜就准呢?还以为你要说**姐姐。”
    小唐听果然是应怀真,微微怔住,片刻才道:“方才我乘车回来,车内便似有这个气息……”忽地又笑了笑,低头又仔细端详那香囊,喃喃道:“没想到那丫头竟还有这手艺。”
    敏丽见他打量,忙伸手把那香囊拿了去,道:“我知道你也爱上了,只别跟我抢……你若是想要,改日我再跟怀真要一个给你就是了,这个可是我的……”
    小唐哑然失笑,道:“我要女孩儿家的东西做什么?何况一个香囊罢了,要多少不得?偏这个你宝贝的什么似的?”
    敏丽把那香囊重新挂在床帐上去,回身道:“你也说要多少都能得了,可我有过那么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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