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无疾》1533.抽丝?剥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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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尉府。
    吕鹏程靠在囚室的墙壁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什么都猜到了,却没猜到自己给了皇帝谱牒,居然会让皇帝激动吐血而死。当他知道了这件事后,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荒谬!”
    在他想来,刘未心志坚定,也是个善于忍耐之人,得到了谱牒至多会对吕家不利,但他那时已经谋取了萧遥的信任,内有宫中内应,外有萧家外援,吕家再不济也就是和方家一般,损失些不重要的人物,留其根本,静待来日。
    谁也没想到,萧遥的怪病居然一听到萧家人就会发作,而刘凌又这么快登了基,安全没有倚靠他们吕家的能力,更谈不上什么从龙之功了。
    他在囚室里冥思苦笑,却想不到任何能够逃出生天的办法,照理说他间接害死了皇帝,即使死罪能逃,活罪也难免,可现在这样……
    “陛下居然不是赐死他?不是说有谋害先帝之嫌吗?”
    一个狱卒的议论声从墙外传了出来,惊得吕鹏程赶紧将耳朵贴在墙上。
    内尉的囚室极为牢固,连个窗子都没有,但隔音却很差。有时候内尉里的狱卒打呼噜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后来吕鹏程想了想,这大概也是防止犯人逃狱,亦或者在牢中有什么动作,所以墙壁并不厚重,只是坚固而已。
    正因为内尉府囚室有这种特点,吕鹏程如今听起别人的议论毫不费力。
    “听说是荣寿大长公主求了情,让陛下能够饶他一死……”
    “吕寺卿倒是娶了个好媳妇儿,这个时候除了她,也没人敢开这个口了。”
    吕鹏程听到自己逃过死劫,顿时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囚室的墙壁上,只觉得一阵庆幸。
    然而庆幸了没多久,接下来两个狱卒的话让他彻底僵住了。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听上面说,恐怕要对这位国舅施宫刑……”狱卒的声音带着笑意。
    “听说他还没后,啧啧,这下想要有后都不行了!”
    宫刑?
    宫刑?
    “不是说新帝大赦天下了么?吕寺卿的宫刑赦不了?”
    “十恶不赦,谋反、谋大逆、大不敬,他一人犯了三条,赦个屁啊!”狱卒冷哼,“就不知道他这样的贵人撑不撑得住宫刑,也不知道是谁想的,用这样的刑,这不是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吗?”
    “哎,换成是你,有人气死了你老子,你怎么办?”
    “怎么办?千刀万剐!”
    一声一声的诛心之言透过墙壁传到了吕鹏程的耳中,让他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寒颤。
    他自己也是心狠手辣之人,扪心自问,如果是他,宫刑都算是轻的……
    正因为如此,吕鹏程更是无法冷静,满身大汗地靠在墙上,不由自主地往自己的腹下看去。
    不,不能这样……
    他堂堂吕家族长,若是……
    囚室另一侧。
    从铜管旁边走开的两个内尉对着面前的舍人躬了躬身,露出古怪的笑意。
    薛棣听到他们如此唱作俱佳,也是大感兴趣,凑近了铜管看了看,发现这根铜管是嵌入墙中的,设计的极为精妙,显然内尉中多有善于刑讯之人,这种攻心之策,不得不说很有意思。
    这里自然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个内尉和薛棣到了另一间房间坐下,其中一个内尉才笑着说道:“吕寺卿住的那间囚室,非达官贵人不能住进去。这样的人,背后势力庞杂,又有各种倚仗,嘴都很严,如果严刑拷打,不但得不到什么东西,反倒让他们生出恨意,憋着一股劲儿就为了日后出去好报复……”
    另一个内尉敲了敲墙壁。
    “我们这内尉府,非谋反大逆是不会进来的,那道墙的秘密,除了内尉府的老人,没有几个知道的。许多尉官都以为那间房间必须要宗室贵戚才能住,里面环境也好,却不知道住进去以后,日子比其他陋室的要难过多了!”
    “我也是刚刚见识了你们的手段,真是好技巧,好本事!”
    薛棣笑着回答。
    “没有几个男人受得了这样的刑罚,想来吕鹏程只要脑子还好使,就要想着自保之法了。”
    “确实如此。”
    两个内尉官也跟着笑了起来。
    “大人,大人,住在内囚室的吕寺卿求见陛下!”
    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狱卒的声音。
    “告诉吕寺卿,陛下日理万机,十分繁忙,没空见他。”薛棣眼中都是坏笑,“告诉他,再过几日就能出去了,不必着急。”
    噗嗤两声,内尉官们大笑。
    当年薛家、赵家等家惨遭族诛,最大的原因就是吕鹏程假借几族谋反之名逃出京城让各地人马勤王,而勤王的人马入了京,就将这几族杀了个干干净净。
    若说薛棣对吕鹏程一点芥蒂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否则他也不会领了这个差事,亲自督办吕鹏程一案了。
    他是答应了荣寿大长公主,如果她说动宗室支持三殿下,就留吕鹏程一条性命,可如果他自己不想活了,那也怪不得他,不是?
    几位大人都说不见,那狱卒自然回去乖乖传话,一字不差。
    这一字不差,又把吕鹏程吓得不轻。
    可怜吕鹏程在囚室里又惊又怕,偏偏自那日之后,原本好酒好菜待着他的内尉府送来的尽是些清粥软食,皆是好消化的东西,更是让吕鹏程捧着碗脸色铁青,恨不得砸了碗大叫一番才好。
    但凡宦官净身之前,也是不着油荤,此为“洗肠”,是担心去势的时候有脏东西喷出来,二来去势之后要静卧许久,排/泄过多也不方便。
    也不知吕鹏程在牢中受了多少煎熬,偶尔夜里还能听到隔壁窃窃私语的说“你说干净了没有”之类的话,甚至隐隐有磨刀之声,骇的他整夜整夜不能安歇,活生生瘦了一大圈,眼睛里也俱是红血丝。
    终于,就在刘凌登基后的第四日,吕鹏程终于彻底崩溃了,对着囚门大声叫了起来:
    “我要见陛下!告诉陛下,我知道方家和陈家为什么造反,我还知道萧家有一支人马!!”
    门外守着的内尉相视一笑,眼睛里都是欣喜的神采。
    终于成了!
    ***
    刘凌接到薛棣的通报时,正在和几位大臣商讨春耕之事,他登基没有多久,监国时间也不长,很多时候还要仰仗老臣们悉心教导,才能**完成一件政事。
    也因为如此,刘凌一点也不敢出错,因为上行下效的原因,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但凡有一点偏颇,到了下面的时候,就可能有天壤之别。
    譬如昨天他只是说了句“不可杀耕牛”,到了下面,就变成了“杀耕牛者死”,此事也给了他一个警醒。
    有时候多说不如不说,沉默是金。
    薛棣进来时临空写了个吕字,刘凌立刻示意,告诉几位大臣他要休息一会儿,领着薛棣到了后面。
    待听完薛棣的话,刘凌满脸厌恶地开口:“朕实在是不想见这口蜜腹剑之人,如果不是朕刚刚登基,还用的上宗室,朕早就赐他三尺白绫了。”
    “但是陛下,吕寺卿是太后的亲弟,岱总管也说太后当年在宫中的心腹俱给了吕寺卿,这些人隐藏在宫中,总归是祸害。还有他所说的方家和陈家造反的理由,也不妨听听……”
    薛棣耐着性子。
    “臣知道您事务繁忙,但只是见一见,应当还是可以的吧?”
    “行,朕知道了,等晚上朕把公务忙完,就去见他一面。”刘凌皱着眉头,“什么萧家的人马?萧家不是已经满门遇害了吗?”
    “臣不知。”
    薛棣摇了摇头。
    在内心里,刘凌是不希望后宫里的太妃们再搅和到什么谋反的浑水里去的,可是吕鹏程如果每天这样嚷嚷,隔墙有耳,外面总是要有些风声,到时候麻烦就更大了。
    想到这里,刘凌对吕鹏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说对“萧太妃”余情未了吗?
    不是表现的“含情脉脉”吗?
    不是说“萧太妃”就是他的命根子吗?
    这真要动此“命根子”了,彼“命根子”就不要了?!
    深夜里,刘凌批完奏折,在王宁、薛棣和燕六的陪伴下,一同去了宫中的内尉府,去见求见他的吕鹏程。
    等刘凌见到吕鹏程时,饶是心中早有准备,还是吃了一惊。
    这蓬头垢面、满眼血丝、几乎像是个骨头覆着皮一般的行尸走肉,哪里还有半点之前丰神俊逸的吕寺卿的样子?
    这才不过十几天而已!
    “陛下,陛下,臣求您赐我一死,臣求不要祸及家人……”
    吕寺卿被人带到和刘凌之间有栅栏相隔的子母间里,一见到穿着龙袍的刘凌,顿时屈身下跪。
    “吕寺卿,你该当何罪,朕自有定夺。朕今天来,不是听你为自己求情的。”
    刘凌在王宁设下的座位上坐了下去。
    “朕这阵子忙的焦头烂额,你有什么要说的话,长话短说吧。”
    吕鹏程看了看左右,见刘凌没有把他们屏退的意思,一咬牙,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吐了出来。
    他不怕刘凌知道了将他问罪,就怕刘凌根本不来,任他被施展宫刑,人不人鬼不鬼的过一辈子。
    这破地方连睡觉都有人看着,想要寻死都不成,如果他真被拖了去,想寻死也只能在肢体不全之后了。
    刘凌坐在椅子上,耐心的等着吕鹏程供出一切,吕鹏程也明白“长话短说”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一会儿,刘凌就明白了来龙去脉。
    原来方家当年刚刚发迹之时,也和许多人家一般去找有道之人批过命,询问自家的前程。
    当年元山宗和泰山宗正是争正统最激烈的时候,大多传承久远的人家都信任元山宗,方家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正好和元山宗那一代的道宗有些交情,便求上了元山宗去。
    这一求,让元山宗也吃了一惊,私下里偷偷告诉方家那一代的族长,说是他家两代之后,竟有帝命。
    这种话说出去就是抄家灭门,元山宗说的小心,方家听的更加小心,对待自家的孩子也越发严苛,这才有方孝庭一枝独秀,出人头地之事。
    天师道批命极少出错,更别说是道首。
    当年在泰山开支立派的泰山宗宗主便是批出刘志有帝命才一直追随左右,最后成为了国师。
    吕鹏程原本也不知道此事,但方家起事之前,也曾经拉拢过吕家,只是吕鹏程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将他回绝了。
    方顺德方为了取信与他,隐约提过元山宗批过命的事情,吕鹏程一向不信命,当然只是当做笑谈。
    至于陈武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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