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无疾》第95章新婚?心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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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礼宾院外的曲安桥上,方和臭着脸的刘祁做了交接。
    想来刘祁去昌平伯府迎亲的经历并不怎么好,才会这么一张不耐烦的脸。
    新任的肃王妃坐在宫中派出的凤台宝驾上,四周的纱笼和珠帘遮住了她的身影,厚重的礼服也让其他人看不出她的身材窈窕与否,一切都朦朦胧胧的。
    好在刘凌也是个对这些不感兴趣的人,一板一眼的按照礼官吩咐的去做,战战兢兢地直把宝驾护送到宫门口,就由宫中派来的女官们迎接了出来,扶着肃王妃下了车。
    听到刚刚那些官员的讨论,刘凌心目中其实已然有了一个性格刚强、聪明决断的王嫂形象,然而这位肃王妃一被扶下车,刘凌顿时有些错愕。
    这位王嫂身材高挑的很,厚重的礼服穿在她的身上也不会给人要压垮的感觉,反倒把她衬得格外有气度。
    她的脖颈细长,一头乌云般的高鬓和沉重的宝冠没有让她弯一下脖子,反倒让她将脊梁和脖颈挺的更直。
    刘凌在礼官的示意下伸出一只手,要牵着她,却被她淡淡地拒绝了。
    “殿下既然只是代替臣妾的夫君送亲,那这种虚礼还是不必了吧。臣妾走的稳,无需搀扶。”
    听到她拒绝了,刘凌也松了口气,眼角的余光不由得打量了她几下。
    听起来,似乎是和他接触过的宫人完全不同的性子。
    这样的女子,应该能在肃王府过的很好吧。至少很多事,她能自己做主了。
    就这样折腾了一日,刘凌像是个傀儡一般被牵着从这个殿到那个殿,又拜祭了先祖、祭过了天地,在父皇和麟德殿那边接受过大哥才应该接受的教诲,从天不亮一直到将近黄昏,大哥的婚事才算是完成了一半。
    婚礼便是昏礼,代国的正礼是在晚上进行,接近黄昏时分,刘凌又和王嫂从宫中到了礼宾院,在京中官员并宗室宗亲的见证下替大哥行完了礼仪,才算是结束了这荒诞滑稽的人物。
    这么一天下来,就连这种从小习武的人刘凌都汗流浃背,累的这辈子都不想成婚了,可再看身边的王嫂,全身衣冠配饰加起来恐怕都有几十斤重,可除了脸色苍白了一点以外,竟看不出多少虚弱之色。
    就这份毅力,也足以让人敬佩。
    临将王嫂徐氏送入新房之前,刘凌看着这位可敬的女子,由衷的希望她能够在嫁给大哥后过的幸福,所以真心实意地说道:
    “我大哥其实是个很好的人,我从小住在冷宫之中,一年只有过年宫宴之时能见到他们,我曾经受过他不少关照,虽然长大后有了不少误会,但当年的照拂,我终生都会铭记……”
    他说的是暖阁那一拉之情。
    徐氏没想到刘凌会对他说这个,愕然地偏过头,珠冠上的珠挡立刻晃动起来,发出柔和的撞击声。
    “人人都说大哥得了离魂症,但我觉得他应该是听得见的。即使真的失了魂,那魂也不会离得太远。他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他心中有太多的事情无法对人诉说,只能这么睡下去,自己说给自己听……”
    刘凌叹道。
    “有人对我说,父母会老去、子女会远游,唯有妻子能相伴一生。从此以后,你们都有了可以互相可以诉说心事的对象,各自的烦恼,应该也会少得多了吧。”
    “我这做弟弟的,希望哥哥能早日醒来,和嫂嫂日后能白头到老,相扶相爱一生,肃州虽远,但身边人却近的很呐!”
    刘凌恭恭敬敬地对嫂嫂行了个礼。
    “我大哥,就拜托给王嫂了!”
    此时两人身边还有不少宫人和女官,听到这样的祝福,都有些微微的意外。
    “您的祝福,比今日其他人的富贵之言都要实在。”
    珠冠后,清脆的声音静静响起。
    徐氏嘴角抹出淡淡的微笑。
    “所谓女子,不过但求一心人,相守到白头罢了……”
    刘凌微微有些脸红。
    这些话是以前张太妃说的,倒不是他的话。
    “您的心意,臣妾领了。日子是要臣妾和夫君一起过的,自然是不能过的不如意。天色已晚,您还要和二殿下一起宴请宾客,还是请回前面吧。”
    她微微屈身作礼,这才风姿卓绝地回过身,入了新房所在的主楼。
    ‘王嫂果然明白我的意思。’
    刘凌脸上浮起了笑意,脚步轻快地回过身,回了前面。
    ***
    刘恒已经“失神”了好几天了。
    他其实听得到别人说的话,也明白所有人的意思,他知道父皇曾凶狠地训斥过太医们无能,也听到李明东那些可笑的主意。
    他听到了孟太医对他的“建议”,也听到了刘凌沙哑着嗓子喊着“魂归来兮”……
    但他什么都不想管了。
    从得知母妃是被父亲派去的人赐死,而不是为了他的前程自缢之后,他为之坚持的最后一点信念,都轰然崩塌了。
    其实从母后被废的时候,他就隐隐明白自己继承皇位的可能性不大,他只是不服气罢了。
    不服气一直是个跟班的老二怎么就能越过他……
    不服气冷宫里的刘凌也能长得一表人才,比他更有皇子的气度……
    当母妃死后,那些不服气就变成了“如果我没有登上那个位置,为我而死的母亲岂不是白死?”
    可这一切都变成了可笑的一场布局。
    所谓的“自缢”而成全原来就是父皇安排的一场戏罢了,欺骗的,是他这个蒙在鼓里的傻子。
    袁贵妃也好,二弟也好,三弟也罢,他们最终互相争斗、互相折磨,他们输去一切或赢得一切,都不过是父皇的安排。
    所有人都是棋子,他就像一个卒子,必须要跨过河去,才能选择向左向右。他自以为已经获得了自由,却不知道自己如何走,最终还是掌握在下棋之人的手上,说弃便弃。
    他不想玩了。
    什么皇位、名望、成才、期望,他都不想管了。
    就让他这么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吧,这里没有人骗他,没有人在意他,也没有人想利用他。
    他只要当个傻子就好,究竟是去肃州还是去凉州,是去天涯还是去海角,他都无所谓了。
    哪怕让他睡在粪坑、污池之中,他也不会在动一动眼皮子。
    他已经心死。
    刘恒感觉到自己的魂灵飘飘荡荡在空中,无悲无喜地超然在外。
    这是一种玄妙的感觉,他觉得活了这么久,都没有像这般觉得好极了。
    突然间,好像有什么温润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脸上,柔柔的,温温的,带着一股如兰似麝的香气。
    他感觉到有人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俯下了身子,倚靠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地颤抖着。
    他竟一点也不觉得讨厌。
    “殿下,他们都一样,都想看我们的笑话呢……”
    有什么带着哽咽的声音,细细地飘入他的耳朵。
    “我今天是不是做的很好?我在外面一直很努力,没有丢脸。”
    他感觉心头有什么东西在沁入,一滴一滴,滚烫而酸楚。
    “我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让所有想看我们笑话的人气的嘴歪脸歪……”
    轻轻颤抖着的声音渐渐平静了起来,还带着一丝隐隐的轻快。
    “从今天起,我就有自己的家了。”
    “我们关起门,过自己的好日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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