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罪封尊》卷三:彼岸沉浮一百零六: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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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离楼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他一生之中历经艰险,也不止一次身陷险境,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最大的倚仗,就是对方是和他一样的“人”。
    这种说法,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通俗来说,就是他的对手,不论如何,都还是他可以理解的。
    像是他能够理解商人会用出什么奸诈的手段、妖怪会怎么残忍地对待他们的敌人,还有在平日中见到的碌碌大众和他相比是多么弱小,同样可以理解,公冶涉、沈阔言这些人和他相比,又是强在了哪里。
    唯独到了此刻,面对这个少年,他的所作所为,却是一再超出了自己的常识。
    前期江离楼只以为,程末他可以赢得子植,是因为他智谋的超群;和云晟恭斗智斗勇,是心智的坚韧不移。
    但也应该到此为了。
    为什么,现在他不仅可以瞬间拥有如此强大的元气,还能拥有着这近乎掌控一切的力量!
    一切的匪夷所思,全都被他尽数遇到了,这不仅是一种攻击,更是对他莫大的诋毁。
    诋毁他过往的鼠目寸光。
    恼羞成怒之中,被禁锢的江离楼,终于发出了不甘的嘶吼,是发端于他的灵魂、而以此为联结,沟通了天地一般的力量!
    火山口出,宏大的元气,磅礴而出,最终,化作了一整个巨大的灵阵!
    灵阵之中,井然有序,仿佛一座整洁的城池,上下之内,调动着这一整片天地的力量,不顾一切地冲击到了程末的身上。
    宛如天降刑罚。
    那就是天道盟的灵阵,是天道盟真正的宗门之本,外界只道它是一个传送阵,以此维持和沉境之外的往来。殊不知和它真正的作用相比,所谓的“传送”又是多么的不值一提!
    ……
    惊天动地声响,在整片沉境大地上,回荡不息。
    连沈阔言、公冶涉、云晟恭等人,一时也忘记了彼此的紧张,将注意力投向了那边。
    站在此山之中,望着彼端,他们三人之中,各自表情有所不同。
    “这就是你们的一宗至宝么。”沈阔言喃喃自语,或许在无形之中,他已经明白,自己和他们这些深耕于此的势力相比,所相差的“底蕴”,到底又是什么。
    “为了对付他,居然连这样东西,都用到了吗?”公冶涉有些不可思议。
    在这之前,江离楼因为一些事情,向他自己要了整个灵阵的部分控制权,也才会有现在的结果,只是后续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一开始他们所有人的预料。
    “结束了么?”云晟恭的话,则又不知道是在指一些什么。
    天穹的乌云,愈发浓重,层层遮盖下来,聚集着庞大的压力,几乎就要倾盆而下。
    积聚的氛围中,另一道气息,再突然出现在火山的上方。
    宛如,虚空降临。
    ……
    闭目的江离楼,猛然再度睁开双眼。
    就在刚刚,他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正要再度处置那个银发少女。眼前的雪轻灵,彻底失魂落魄,宛如被抽离了身体的全部支撑,颓然坐在地面上。
    而在江离楼的预想中,一切早已应该结束。
    但就像他从一开始就想不到那个少年又会作出什么一般,这一次,他的预想,再度落空。
    就在火山口之上,程末的身影,缓缓浮现出来,虚空的种种力量,簇拥着他,犹如众星捧月,将他提升到了最高的顶点。
    而他现在的身上,衣服早已残破不堪,破败的衣袖、衣角,颓然散落成一片一片,顺着气流,慢慢飘过,而露出了其下身体的伤痕累累。
    不仅仅因为和江离楼的战斗,言归全力维持的灵化之术,也已经让他的身体,支撑到了极限。宛如一座残破的桥梁,只要再施加一点的外力,就会彻底垮掉。
    终归是他的修为,还是太弱了。
    可是这无法解释,他刚刚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无论江离楼、还是雪轻灵,都睁大了眼睛,试图找出他身边哪怕一点的与众不同。
    而很快,他们就发现,在程末的身边,原本的灵阵,运转的愈发滞涩,以至于有些摇摇欲坠。
    在它的底层内,明显缺少了相当一部分的灵纹灵印,虽然还没有损及核心,但也是极为严重的破坏!
    “你!”江离楼惊怒交加,完全没有想到,在之前的一瞬间,程末居然将整个灵阵给破坏掉!
    象征着天道盟至高无上的绝世灵阵,在被破坏之后,所能散发出的威力,自然也会大打折扣。
    对于下面的动静,程末仿佛视而不见。
    他是用了青襄法罗盘的计算,再以雀阴之力毁掉了灵阵的相当部分,才得到一线生机,但也因此,元气即将耗尽。
    濒于虚弱的他,头颅微微仰望,像是在看着遥远的天边。
    在尽头处,所有的,只是黑云压城。
    恍惚中,他也感觉到,脸颊顿时一湿。
    “下雨了。”他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雨点愈发密集,淋在了他的脸上、头上、还有全身,湿漉漉的感觉,浸润了他的皮肤,有了一种久违的怀念感。
    “在沉境之中,这应该是一整年的,唯一一场雨水吧。”程末的喃喃自语,却被天上的电闪雷鸣所掩盖。
    这时,他才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他遥望着江离楼,用着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淡淡地说:“说起来,我都快忘了,到了今天,已经是一年的末尾,是除夕的时刻。”
    在去年的今日,他在除夕当天,所能见到的,还是故国北域的雪落飘远。而现在,却是面对的大雨倾盆。
    但,有一个事实,是确定的。
    “新年快乐。”他对着江离楼,如此说。
    “新年快乐”,一年的末尾,这句话,既是用来祝福彼此,同时对于他,也有另一层含义——
    生日快乐。
    长剑指天,是雷霆万钧,找寻到了久违的聚集点,接连不断,乌云之下,蔽空的霹雳电光,驱散了一切阴邪虚妄,尽数汇聚在程末的剑尖,夺目的光辉,宛如升起了第二轮的太阳!
    从一开始,程末就在有意以道法之本,汇聚着隐藏在乌云下的雷电力量,将这股天下之间至刚至烈的霸道力量,化作了自己最终的杀手锏,给予江离楼最猛烈的一击。
    人力固然有穷尽,然天地无限,万物皆可作为臂助。这才是道法的本源,也是人所修行,所追求的真谛!
    雷霆之剑,汇聚了足够的威势,遥遥指着江离楼,一剑劈出。光华飘过,却给人一种很缓慢的感觉,像是极端的霸烈,已经压缩了空间、脱离了时刻,越过了人的感知与想象,直挺地向着它的目标而去。
    所带有的,也只剩下让万物俯首的,至杀气息!
    江离楼严阵以待,冥常锁散落而出,编织成一张密集的大网,遮挡在了他的面前,宛如一条条伸出的手臂,试图抓握住那一道迅疾的流光。
    而他手中的短棍,也是凌空虚点不停,是一道道金色闪烁,直逼程末周身,要完全用以命换命的打法,逼迫程末收回自己的攻势。
    这一次,是真的不死不休了。
    程末的身影结连变换,一一躲开眼前闪动的金光。随后,催动着剑势,以心连接三尺剑的核心,与其中的那道虚影,身心合二为一,再一次催动着那道凌厉的剑光!
    雷霆之怒,彻底爆发。
    万千锁链的缠绕,尽数化为虚无。
    江离楼和他的短棍,彻底消失不见。
    一片白茫茫的视野,任何痕迹,都彻底消失。而唯独雷声,还在耳畔炸响不停。就像是混沌初开,第一道声音,同样源自于雷鸣。
    一道身影,从半空中颓然掉落,江离楼四肢瘫软,无声摔倒了地面上,遍地血迹,仿佛他的身躯,刚刚被万千巨兽践踏碾压,分外狼狈。
    程末缓缓落下,用长剑指着对方。现在他的情况,也不比对方强上多少,只是硬撑着,让自己看上去还能占据上风。
    他对着江离楼,冷冷地说:“你的那些扭曲的想法,也即将尘归尘、土归土。”
    到了现在,还说这些,有必要吗?
    程末似乎在心底里,还是觉得很有必要。
    他所想打败对方,不仅仅是为了战胜他,也是为了告诉江离楼,他的想法,也完全是虚假的无妄。
    胜人,也要胜心。
    “扭曲吗?一般人,也的确会这么理解。”江离楼淡淡地说:“你没有在这里成长、也没有我的经历,自然会觉得,我的思考,已经完全扭曲。可是如果,你还曾有这样的过往,是自己的家人被那些妖孽完全杀光,自己被他们当做奴仆驱使,每日得不到任何歇息、所能吃的只有他们的残羹剩饭,当这样的你又有了选择之后,你又会怎么做呢?”
    江离楼的话,说的隐晦,但已经足够清晰。
    像是饥饿的人,在见到了食物之后,疯狂而贪婪的吞食一切,已经成了应激的本能,试图以此填补自己过往的缺失。
    可是过往,终究不可能再去改变,那么就只能再这一条极端的道路上,一直走到那毫无尽头的终点。
    偏偏造成了这一切的原因,则是因为他一开始,就站在了另一个极端。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减轻一些你的罪责吗?”程末说。
    “我本无罪,为何要减轻。但,我的确有一些事情,打算告诉你,”江离楼望着程末,淡漠之中,重新浮现了光彩。
    他的双眼,就像是镜子一般,程末也能透过它,看到自己的影子。
    同时见到,是自己的影子背后,一道坠落的金光。
    下意识的警觉,让他飞快转身,应对即将到来的攻势。
    可是当他真正看清那是什么之后,变得震惊异常。
    是他父亲的灵媒!
    江离楼之前的攻击,并不仅仅是攻击,无数的金光之中,其中的一道,就藏着他父亲的灵媒,以之扔到了半空中。
    偏偏在那时,程末将之全部当做了攻击,一一躲开了!
    现在那灵媒失去了全部尽力,从半空中掉落下来。而它的正下方,就是火山的裂缝。
    炽热的熔岩,吞吐着可以灼烧一切的气息,张开了饕餮的巨口。
    下意识的动作,程末不假思索,立刻飞扑了过去,试图将灵媒抓住,然而他现在被重创的身躯,行动也变得极为迟缓,即便是最快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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