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衙前》正文卷第一章(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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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无知,便撒了一个慌:“消防的事情我早就想到了。诺,我已购置了灭火器,商店明天下午就会送到。”
    “是吗?”江一贞不太相信。毕竟,灭火器是很贵的,从没听说私人买那玩意。
    “我会骗你?”见江一贞这样认真,潘艳萍不快了。但就在此时,她发现江一贞身边的郑文淑正静静地注视着她,虽然一直不曾开口,但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睛蕴含的却是一种沉稳得令她不能无视的神情。
    “这位是——”
    “她叫郑文淑,是人民小学岑校长的爱人,也是我们这个居民片消防小组的成员。”
    郑文淑?对了,潘艳萍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儿子去年考上了复旦大学的家庭妇女。在搬进衙后街的时候,她就听人说过,而且知道她的小儿子也很会读书。
    “哎呦,原来是郑大姐。”想到这些,潘艳萍的脸上难得地浮上了笑容,“听说你的儿子很会读书啊。”
    “哪里,”郑文淑没想到这女子脸色变得这样快,口中谦虚了一句,并顺着她的话说道:“要说会读书,还是江组长的儿子,一个是南开大学毕业的,现在中国科学院工作,一个正在西北工业大学学习。”
    是吗?潘艳萍这会可开了眼界了:随便碰上两个家庭妇女,儿子都会读书,工作也干得这么好,看来这衙后街还真如人们传说的那样,是文脉所在啊,自己果然是搬对家了。想到这里,她立刻换了一副神情,满脸堆笑地说:“佩服佩服,我这回算是搬对地方了。”
    什么,敢情她搬到这里就是为了孩子读书,真像人们说的沾点衙后街的脉气?听着这话,江一贞和郑文淑不由得互视了一眼。
    潘艳萍何等机巧之人,立地从对方表情上读出了她们的所思所想。但她不愿和她们闲聊,便说道:“还真是对不起,今天我确实有事,就暂不相陪了,以后少不了要向二位取经的。”
    “你忙吧。”看着她前倨后恭的样子,江一贞觉得真有点莫名其妙,便随口应了声。
    “好的好的,咱们回头见。”潘艳萍挥了挥手,腰肢一扭,袅袅婷婷地向着通往县城北大道的巷口走去。
    看着这女人不无夸张的姿态,江一贞无语了。有顷,方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说给郑文淑听的咕噜道:“就是这种官太太名堂多,办什么事反不如老百姓利索。”
    江一贞的话郑文淑当然听见了,但没有往心里去。她之所以会陪江一贞上潘艳萍家,除了江说不习惯一个人与官太太打交道,还在于在邀会的问题上这个好姐妹帮了自己的大忙。说实在的,为了全家人的生活,她有操不完的心,更何况最近还有闹心的事情,那就是牛厚怀在“四清”中的表现虽然很积极,揭发了若干他认为“四不清”的同事,但最终只在供职的商业局提了个副股长,党还是没入成,为此不少在司徒惠敏面前埋怨,道是岳父影响了他的进步。
    “都是媒人害的!”每每被丈夫尤怨继父,司徒慧敏便很不愉快。她也知道继父的资本家出身确实影响了一家人。不说别的,单是大弟弟务实当年参与招飞体检,尽管是一等一的好身体,可就是政审过不了关,眼睁睁地与当飞行员的梦想擦肩而过。但她一点都不埋怨继父,因为继父从小将她养大,视如己出,而且委实是个老实人。她因此只能抱怨当年的介绍人、继父同事上官正的妻子。如果不是嫁给牛厚怀,即便家里生活与时下相比没有什么实质的不同,至少夫妻间不会摩擦不断,话总是难得说到一块。
    “如果抗美援朝时我参军走了,只怕是另一种活法了。”有一次,司徒慧敏对母亲说道,“只怪外婆楞不准我去。”
    听女儿这样说,郑文淑没有吱声。她知道此事并非那么简单:表面上看外婆是舍不得外孙女,实际上是老人家怕政审不过关,被刷下来后一家人面子不好看。故此,时下的她唯一希望的就是全家尤其是老岑不要再遇上什么不测的事情,平安度日。不是老岑平日里谨言慎行,再加上当时主管教育的副县长龚和平为人正派、做事公道,还真不知会不会给戴帽子。
    郑文淑所想何事,刚刚与她有过一面之晤的潘艳萍是怎么也想不到的。但对她这个人,太太却记住了。这天晚上,在自清江市一中回到衙后街的家中后,她不仅美滋滋地将夏校长的肯定答复告诉丈夫,而且对他说,她听了他的劝说,注意改进了与邻里的关系,因为她与上门拜访的郑文淑和江一贞进行了很友好的谈话,她了解到,她们的孩子都很会读书,而且郑文淑的丈夫是人民小学的校长岑华年。
    岑华年?蔡立民的脑筋略一转动,便想了起来,是有这么个人。记得有一次听县教育局长提起过,道是人民小学不仅是县里办得最好的小学,而且在地区都很有名气,可校长岑华年却是县里唯一的非党校长。
    “非党的怎么啦?只要会办学,就不错。”听丈夫简单地谈到岑华年的情况,潘艳萍有点不以为然了,“我今后肯定要和他们打交道,看他们是怎样培养自己的孩子的。”
    “我不过是就我知道的告诉你,也没说要怎么嘛。”看到妻子这样,蔡立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了。不过,他觉得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便顺着她的话语说道:“你愿意和他们打交道,我会有什么意见?联系群众总是好事。”
    丈夫说什么,潘艳萍并没有听清楚。她是个情绪化的人,从来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想问题。由于跑了一天,她感觉有点累了,故此上得床后拒绝了丈夫的求欢,将后背留给了此刻因欲望无法满足而很难受的他。
    看着妻子曼妙动人的身姿,嗅着她若有若无的体香,心里像被虾子节肢挠动一般。他想用强,却又怕她闹,一时间憋得真是难受。一想到自己在夫妻生活上毫无主动权,而她则是要他他就得服务,不要他他就得滚到一边去,他就感到憋屈。这些年来,他越来越为当年的一时冲动感到后悔,觉得至今仍在老家侍奉公婆的前妻难能可贵。不讲别的,单是两口子之间的那种事,她就从来没有拂逆过他的心愿,尽管他的一些言语动作使她羞得不行。而她之所以如此,用她的话说,谁叫自己是他的女人呢?
    又一次要度过难眠之夜了,而且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这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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