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衙前》正文卷第一章(七)[2]

春回衙前最新章节目录
   看看附近没人,江一贞悄声对她说道。
    “是吗?”骤闻这样的消息,郑文淑当然高兴,但消息从同样身为家庭妇女的好友口中传过来,又有点将信将疑。
    “我可不是哄你,”江一贞知道她想什么,“我是听闵主任说的。她还特地要我悄悄地告诉你,让你早点安心。”
    原来如此,听好友这样说,郑文淑这下完全相信了。闵主任虽然本人只是衙后街的居委会主任,可她的丈夫是县税务局的副局长,从她那里发出的消息应当是靠得住的。
    “现在放心了吧,”看着好友高兴,江一贞也高兴。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走,安安心心吃酒去。”
    边走边聊,二人很快就到了尚家摆酒的地方,送上贺仪后,择了一个靠边的席次坐下。这天中午的酒席,是尚家出阁女尚彩屏的女儿宴。隔壁大院住着,平素关系也不错,尚副主席夫妇嫁女,郑文淑肯定要随份子。由于场地不是很大,故此来客虽不是很多,还是有点拥挤。
    “文淑,你说这嫁女应当是大事吧,家里又不是拿不出,尚主席怎么不在荔川饭店或县招待所设宴,却选了这么个地方。”坐在郑文淑边上,江一贞打量着熙熙攘攘的宴席全场,低声对她说道。
    “也许是顾虑现在正搞着运动,不愿招惹别人注意吧。”郑文淑猜测着,“而且他向来是个低调的人,不喜欢张扬。”
    “也是,财主都怕露富,肉从来是埋在饭底下吃的。”
    “小声点。”郑文淑轻轻地提醒好友。
    江一贞笑了笑,表示知道了,可只停了片刻,又低声说道:“你发现没有,彩屏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郑文淑闻言,抬头向大堂方向望了一眼,果然:明天就要去夫家的尚彩屏虽然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新装,并薄饰粉黛,较平时更显俊俏,面容上却看不出有多大喜色。
    “她这是——”看着强颜微笑的标致女尚彩屏,江一贞有所不解了。
    “也许是舍不得离开娘家吧。”郑文淑帮助解释着。
    “那尚主席和他婆婆子呢?”江一贞仍有疑问。的确,不独主人公尚彩屏,就是尚副主席夫妇这两个最重要的配角,虽然同女儿一样,也换上了平时很少穿的新衣,微笑着在门边迎接来客,那笑容亦显得很是勉强。
    “一样呀,这边舍不得爹妈,那边舍不得女儿。”见江一贞还有疑问,郑文淑连忙帮着掩饰。其实,对于尚副主席一家尤其是尚彩屏缘何郁郁寡欢,她早有所闻。还在前几天,同一个院子住着的晁婶就告诉她,尚彩屏嫁的是清江市人事局局长的儿子,听说其貌不扬,还有点神经质,但他父亲有权,能够给彩屏安排工作,故此成就了这段姻缘。闻听此言,她当时很是感慨了一番。高考落榜后,尚彩屏一直在家待业,神情落寞,偏偏尚副主席供职的工商联是个清水衙门,他自己又是个很硬气的人,不愿求人,致女儿蹉跎在家大半有年,想想也实在令人同情。
    “开饭了。”正寻思间,来客中有人道了声。
    果然,就在她俩交谈之际,满场的人均开动起来。郑文淑见状,和江一贞一道跟着众人举起了筷子。可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桌底下有个东西在动,而且江一贞也发现了。
    怎么回事?江一贞低下头,撩起桌布,发现原来是尚副主席八岁的宝贝疙瘩尚雄飞,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了她们的餐桌下。
    “小飞,你在干什么呀?”江一贞问道。
    “关你什么事!”宝贝疙瘩蛮横地回答道。
    “咦,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哩!”闻听此话,桌边不知就里的其他来客大为惊讶了。
    “我就这样说话,怎么啦?”宝贝疙瘩从桌底下钻出来,毫不客气地瞪着说话的人。
    “好了好了,大家吃饭。”郑文淑见状,连忙打圆场。隔壁住着,她知道由于妈妈娇惯,这孩子熊得可以。
    “雄飞,你在哪里?”就在此时,厅堂内传来了尚彩屏悦耳的声音。
    “姐姐,我在这里。”闻听呼唤,宝贝疙瘩转过身,连声应道。
    “爸妈叫你吃饭哩,你在那里干嘛?”
    “我的陀螺不知滚到哪个桌子下面了。”
    “先吃饭,回头再找。”尚彩屏向尚雄飞伸出手。
    “好的。”尚雄飞跑过去,牵着姐姐的手,规规矩矩地走了开去。
    咦,真是怪事,刚才还那样横,怎么一下子这么听话了?看到他恭顺的样子,来客们都非常诧异了:难道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看着他们不解的神情,郑文淑觉得很有趣了。此刻只有她知道,这宝贝疙瘩是爹不怕、娘也不怕,只服他这个姐姐。但也就在这一瞬间,她又有点感慨了:还是老岑讲得对,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你看今天这宴席,尚主席、孟大娘、尚彩屏,有哪一个自在来着?偏生这宝贝疙瘩,自在得很!
    “哎,我说文淑,你今天来吃酒,岑校长中饭怎么解决的?”江一贞嘴里嚼着,脑袋里想到了一个问题。
    “我来时已做好扣在了锅里。”
    “要我说,你还真是咱们衙后街第一号贤妻良母,怪不得岑校长离不开你。”江一贞说道。
    “你对老贾不一样吗?”
    “那比你还是要差一截。”
    “你看,我们这是不是变着法子夸奖自己吗?”
    “哈哈……”
    听她俩这样说,同桌的食客们都笑起来了。
    郑文淑也笑了,但笑过之后还真想到了丈夫:看看已经到中午了,也不知他回家没有。她知道依着婆母的习惯,儿子只要不是出差在外,不回家她是不会进餐的。更重要的是不知他晓不晓得要被解放的消息,自己该不该扒几口饭了事,赶紧回家去给通风报信。
    无待说,郑文淑的挂念是很自然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岑华年这时已准备回家了,只不过途径绿荫环绕的操场时,又遇到了羊琼华。
    “羊老师,有事吗?”岑华年正弯腰从跑道上捡起小半截不知何人拉下的砖头,没想到刚刚站起身来,便发现羊琼华站在了自己跟前,似乎有话要说。
    “啊,是这样,今天我家里有点事,给拖延了,没能按学校的规定提前到教室,所以要向您检讨一下。”羊琼华讨好地说道。
    “你上课没有迟到吧?”岑华年习惯性地问道。尽管他知道对方对自己这种问话很反感,也多次提醒自己说话要柔和点,但对方总是迟到早退,而自己又职责在身,不能坐视不管,故此便忍不住,尽管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
    “那倒没有,打铃的时候我赶到了教室。”羊琼华像表功一样,但话一出口便后悔了:这不是说自己差不多就迟到了吗?须知岑华年一再要求,有课的教师一定要提前五分钟进教室。
    “没迟到就好。”岑华年知道对她说的再多也枉然,便淡淡地回了声。
    “我还有点事要麻烦您。”羊琼华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说吧。”岑华年手里拿着砖头,耐心地说道。
    “哦,听说新锐的英语很不错,我想请他放假后给我家小勇辅导辅导,”羊琼华见他没有推辞,连忙说道,“当然,我会给他报酬的。”
    “新锐给你儿子辅导外语,你没搞错吧?”听她这样说,岑华年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他一个初中一年二期的学生,自己也刚刚学英语,能辅导别人?”
    “岑校长你就别谦虚了,”羊琼华满脸堆笑地说道:“我可知道他在一中不仅数理化成绩不错,语文外语也学得很好,单英语就得过口语大赛第一名,学校还奖了一本英汉词典的。”
    她怎么连这些都知道?听她这样说,岑华年不由得有点纳闷了。不过,他也不想了解她的消息来源,便说道:“这放假还远着呢,以后再说吧。”
    “好好,我等您的消息。”见他这样说,羊琼华讪笑了两声,及时打住,然后向门外走去。她也不是真要新锐给她儿子辅导英语,只不过是来笼络一下感情。由于家住得近,上完两节课后,她忽然想到还有两件洗好的衣服没有晾晒,便又偷偷地回了一趟家。不诚想撞见了临时有事回家的丈夫洪达轩。也不知触动了哪根筋,洪达轩没头没脑地告诉她,县社教工作团决定解除对岑华年的审察,继续担任校长。
    这可便宜了这位脑壳不开窍的迂夫子!听着这个消息时,羊琼华脑海里冒出的首先是这样一个念头。但紧跟着她又有点担心了:这大半年来自己跟姚显贤走得太近,岑华年的办公室看都没看一眼,可真是冷落了这位夫子。共事十多载,虽然知道他是有事说过就了,从不报复人,可自己还得留点心。为日后的处境计,不讲和他交好,至少不能恶化关系。毕竟他还是校长,多少有点权力。听丈夫说,今年部分职工可能增资,自己可不能因为疏远了他便失去机会。
    目送着羊琼华风摆杨柳般地往校门口走去,岑华年陷入了沉思。从她一开口,他就知道她可能已知道了他被解放的消息,而且猜想可能是她丈夫洪达轩给通的信息。对于她的善变,他已习以为常了。只是,他怎么也搞不明白,她也算是年资较深的教师了,而且丈夫在县委办公室做副主任,用得着老和姚显贤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以至被不少人视为是溜须拍马、献媚邀宠吗?
    “岑校长,都晌午了,该回家吃中饭了。”身后响起了招呼声,一听声音,他就知道是校工老彭。
    岑华年看了一下学校的小食堂,已有不少单身教师向那方向走去。
    “砖头我去扔,您快回家吧。”老彭从岑华年手中接过砖头,催促道。从岑石磊老先生创办,到岑华年接掌,老彭在这所小学已干了二十多年。要说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岑氏父子都心系教育、爱校如命,尤其是岑华年,不仅像岑石磊老先生那样管理有方,而且自己的书也教得相当好。可偏偏有些人就是不让其好过,总是想方设法找麻烦,想想都替这个本分人难受。
    “好吧,我这就回家,你也快去吃中饭吧。”岑华年掏出口袋中的怀表,看着时针已指向了十二点一刻,便向着校门外走去。他想起昨天晚上郑文淑对他说过,她中午要去尚副主席家吃酒,饭菜给做好扣在锅里,老母亲和丽敏在家等着他。
    但他出校门后只走了一段路,就发现有点不得劲,总觉得后面跟着个人一样。他停下脚步,回头一望:果然,巷道内,不远不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