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孔》正文风筝与瞳卷·六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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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了，这样可不行。”高凌看着对面脸色苍白的女人，皱着眉头说：“对于女人来说，没什么比身体更重要，哪怕工作也不行啊！”石娇娇颔首一笑，“嗯，所以来跟你说一声，就是要去医院。”高凌警觉地摇着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你需要休养直接开口，不要硬撑，厂里的事你不用担心。”石娇娇深吸了一口气，“暂时不用，没那么严重。”
    从高凌办公室出来，石娇娇在通风的过道口回头看了看，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撩起了腮边耳后没有束紧的细碎头发，而后直接灌进了女人的脖子里，冷得她不禁抱了抱自己的胳膊。B市新厂已经进入试运营的阶段，高凌和老柏不用两人都守在那里，相对的，石娇娇对于老厂区的重要性恢复如常，如果真的长时间离开岗位，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回来。
    石娇娇走出避光的走廊，站在贯穿小公园的石板路上，才发现天气其实很好，阳光照在身上也暖洋洋的。助理发来信息问她出门用不用车，石娇娇说不用。这似乎解了年轻女孩的围，她发了笑脸过来，庆幸地说市场部经理去拜访客户也要用车，就只有石娇娇平时专用的那台空着！石娇娇抿嘴笑笑，所幸告诉对方她明天连着周末要休息三天，助理没有回复。
    人没有精神，却意外的幸运，在厂区外的站台等了无数次公交车，刚站稳要等的那路车就缓缓停在了面前，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因为不是正常下班时间，车上只有石娇娇一个乘客，她在后半车厢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将头懒懒地靠在玻璃上，压得皮肤微微发疼。公交车开得缓慢，光秃秃的梧桐从眼前一棵棵缓缓滑过，石娇娇发现有些枝桠已经酝酿了新芽。
    和老六的谈判出奇顺利，石娇娇知道这是她最糟糕的反应。老六听完了劝她去国外治疗的话，一言不发，因为削瘦而显得过大的眼睛空洞地看着石娇娇，那一瞬间，石娇娇赶紧自己被她的愤怒吞噬了。她们对峙了好久，老六摇了摇头笑起来，“算了，没什么可说的，横竖你们是为了我好。”她紧紧揪住袖口，说：“我去，但我不愿意。无论如何你和苏望必须知道，我是为了你们才去的。”
    那瞬间，石娇娇的肺叶仿佛被棉花堵住，喘气都觉得疼。
    悦耳的提示音将石娇娇从痛苦中惊醒，她松开不自觉按在胸口的手，拿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上面问她时间确认了没有。石娇娇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将手机塞进大衣口袋，没有理会那条短信。
    公交车经过老城区的菜市场附近，这人口密集的地方全天候繁忙，人们总是讨价还价，闹得熙熙攘攘。街边三个绿色大垃圾桶已经塞得满满当当，实在丢不下了，几只黑色的垃圾袋只好被放在旁边。一只黄色的猫发现了这几个垃圾袋，鼓鼓囊囊就是它宝藏的形状！在公交停靠的几分钟里，石娇娇看见黄猫兴奋地撕开了袋子，追根究底地把自己埋了进去。
    因为他对自己这般敏感，探究得这样刨根问底，石娇娇感觉自己的秘密快要被发现了。前天夜里她再次因为大量盗汗的潮湿感醒来，悄悄如常去洗衣间换下了衣服丢在收纳篮里。她洗完澡出来经过洗衣间大吃一惊，她发现睡眠一向很好的唐建宇不知何时也醒了，一个人在洗衣间的收纳篮边，手里拿着石娇娇汗湿的贴身衣服，一会儿用手摸一会儿用鼻子闻，脸上的表情既担心又疑惑。
    唐建宇去镇中学进行国家队训练营选拔前的最后一次奥数集训，临走前他担忧地问了石娇娇，“最近是不是都睡不好？”石娇娇诚实地点了点头，“总是做噩梦，昨晚还吓醒了，满身大汗。不过没大碍，应该就是白天想的太多了！”唐建宇眉毛拧成了一股，提着电脑包半信半疑地说：“许多事不是你能控制的，少想点。”
    石娇娇乖顺地点头，提醒他时间不早了，“再不出门要迟到了。”唐建宇下意识地看了看置物架上装饰用的时钟，点头套上了衣服，拉开门把手后还是回过身来，“等我休息，回来就一起去体检，不能再拖了，知道吗？”石娇娇这次没有推辞，“嗯，我等你回来。”
    公车在体育公园对面的站台停下，离开暖气后第一口微寒的空气，让石娇娇感到一种畅快的清新。她经过红色的田径跑道和张着绿色围网的棒球场，阳光已经不如刚刚暖和了，变成了发光的空气，微弱地附着在行人无力的背上。
    偌大的客厅一开门就寒气扑人，清晰地提醒着石娇娇现在还是冬天，那些新芽萌发的春意不过是恍惚间的幻觉。石娇娇打开灯，将粥煲上，一路寻找悄无声息的猫咪，“咚咚，咪咪，喵……”石娇娇听到一声微弱的“嗷呜”，小家伙回应了她。她循声走去，站在唐建宇的书房外哭笑不得：它躺在扫描机上，那是这间屋子里一直保持暖和的所在。
    猫是极端灵敏的动物，它似乎察觉了人们想对它隐藏的秘密，于是就寸步不离地守着藏着秘密的人，好像一场游戏。石娇娇放下书，头疼地看着再次粘到身边的猫咪。她也不驱赶趴在腹部的猫，只是将身体往上提了提，摸了摸它蜷成球状的毛茸茸身体，说：“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嗯呜……”咚咚抬头看了看，看来是不知道自己重的。
    石娇娇宠溺地笑了笑，“看来你很喜欢。”便低下头继续看书，看来看去还是那一页开头那几行字。石娇娇深深吸了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总算往后多看了几个字，没几秒钟就懊恼地发现，自己还是走神了。“算了！”石娇娇合上书放在唐建宇空着的枕头上，伸手够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石娇娇先仔细地看了几个工作群里的消息，并没有重要的通知。她又去查收了公司内部邮件，发现大部分高凌已经及时做了回复，其中有两封只有她了解细节的事项，高凌并没有特意来问，也答复的非常完善，石娇娇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挥之不去的沉重。看完工作信息之后，石娇娇的手指在屏幕上游走，迟疑再三还是点向了短信界面。
    陌生号码的短信说：明天有时间了吧，务必和我见一面。石娇娇回：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