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孔》正文风筝与瞳卷·六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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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时候，院子里响起夏蕾清脆的嗓音，“新年好，我们来啦！姑奶奶在哪里？”然后就是小福星咿咿呀呀的小奶音，还不成句，像是被大人教了千万次的“新年快乐”。刚要走出厨房的夫妻停住脚步，看了看两个老妇人。“这就到啦？”唐母惊道，手一拍，“那么更好，不用接了，哈哈！”阿千跑去蒸箱前，看了看时间，道：“我去看看。”
    “唉哟，全家出动，这阵仗大了！”夏蕾看着门廊一家子人打趣道，引得众人笑起来。晚辈们先向长辈拜年，长辈们见面寒暄一番，最后都围着牙牙学语的小福星，一起进了客厅。唐母招呼大家先坐，给石娇娇留了眼神后，去厨房帮忙了。众人在沙发了坐定，夏妈妈抱着小福星，让夏蕾帮着石娇娇端茶水，夏蕾自不必说，早就跟了过去。
    一双好友站在花厅前的窗棂前清点茶杯，夏蕾抿着嘴对着碰上视线的石娇娇眨了眨眼，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石娇娇用棉布握着滚烫的瓷器，悄悄四下一看，悄声道：“刚刚你妈说周继昀修好车的时候，给我吓坏了，就怕穿帮。”夏蕾娇嗔地翻了个白眼，小声说：“可不要边打车边捯饬捯饬么！这点默契还没有，那我俩也别处了！”
    两人嘀嘀咕咕半天没过去，小福星先架不住了，在外婆身上扭来扭去，被爸爸抱过去之后安静了不到一分钟，眼睛越过他的肩膀，直愣愣地看着花厅，嘴巴发出“母啊母啊”的声音，眼见着眼圈就泛红了！“不好！”周继昀把他立在腿上，做了几个鬼脸却作用不大，趁小人儿哭出声之前，终于投降，“蕾，你快来吧，这小子要开嚎了！”
    夏蕾二人没到客厅，阿千奶奶先出声了。她手里拿着看起来大得很不合理的漏勺，跨在厨房到客厅之间的坎子上，隔着花窗探着身子叫道：“小孩子都是要嚎的，过年里胖小子声音越大越喜气呢！你们都不要坐着了，一起动起来，准备吃饭吧！”众人一听纷纷起身，夏爸爸眼疾手快托住唐父的胳膊肘，说了句，“哥哥当心！”唐父摆摆手，“正常的，不碍事。”
    唐母在花厅前招招手，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正在咬耳朵的儿媳和侄女，拍拍身旁的百宝架，嗔道：“等你们的茶要等到下一个新年了！”两个年轻女人扭过头来，石娇娇作势要端托盘，回：“小炉子刚开，杯子烫好了，这就端过去！”唐母走上前，拍拍石娇娇的手，看向夏蕾说：“别弄了，马上开饭了。”两人又把茶具整理好，准备摆放餐具。
    新年里到处都是亲朋好友欢聚的宴席，不过对于唐家这一桌而言，实在算得上稀奇。待面带羞涩，恋恋不舍解下围裙的阿千奶奶，被众人送上最尊贵的位置，大家都坐定了，唐父拿出一家之长的风范，邀众人举杯恭贺新春，“首先要敬阿千，今天您最辛苦！”阿千笑得格外高兴，小酒盅白酒一饮而尽，道：“我不辛苦，过年不讲辛苦的话！”
    除了石娇娇和小福星，一桌子在南部沿海长久生活过的人，阿千奶奶自然拿出了看家本领，也是她到如今做惯了的口味。鲜活的海鲜味道清甜，很快就引来了某个就知道在外面野的家伙！咚咚两只前爪撑在矮门槛上看了看，利落而轻快地跳进了屋，踱着猫步朝人们用餐的餐具走来！猫咪的步伐极轻，吃饭的大人们没一个发现。
    阿千奶奶剥了一只斑节虾，撕成小小块，正爱怜地喂小福星吃，小福星本吃得很专注，突然小腿蹬起来，嘴里呜呜哇哇地叫，眼睛只盯着客厅另一端。小福星这没来由的一闹，到嘴边的虾肉掉在桌子上，筷子差点戳到他的小嘴，惹得阿千又气又怕，忍不住拍了幼儿一下，“跳跳跳，你高兴什么呢！”“嘛唔嘛唔……”小福星念念有词。
    “哦，是喵喵，喵喵来了是不是？”夏蕾恍然大悟，在儿子的提示下率先发现了咚咚。夏妈妈闻言也到处找，看见朝石娇娇走去的狸花猫，道：“我记得哥哥过敏，早年家里从来不养小动物的。”唐父点点头，“是他们俩收养的。”夏蕾想把小福星没吃完的虾肉给咚咚吃，被阿千奶奶一把拦住，“别给家猫吃人食，一吃性子就野了！”
    “还有这种说法？”夏蕾一面脸上惊奇，一面不动声色地将虾肉丢在了地毯上。猫被清甜的鲜味吸引，慢悠悠走到夏蕾脚边，试探地闻了闻，小心地叼进嘴里，确认了滋味后认真地咀嚼了起来。这一连串动作发生在小福星眼皮子底下，把他给兴奋坏了，总要从老人怀里挣扎着往咚咚倾斜，气得阿千奶奶直剜夏蕾。
    “你才多大，不晓得的事情多了！”阿千奶奶气呼呼地说，她实在弄不住活奔乱跳的小福星，夏妈妈见状要伸手去接，可孩子躲着她，所幸周继昀赶紧抱了过去，小声说：“妈你吃饭，他闹起来你弄不住，我力气大。”夏妈妈抿抿嘴，说了声“好”，只是脸色讪讪的。“喵呜喵呜……”小福星不愿离开咚咚，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所想！
    阿千奶奶继续给小辈们渐渐旧时养猫的事，譬如一些猫善妒，记仇报仇等等似是而非的传闻，连唐父都听得入神，连说还是什么“语言的张力还是在民间”这种文绉绉的话。阿千奶奶为赢得大家的专注而高兴，恨不得把肚子里的老故事一下子倒尽才好！她神叨叨的目光忽然落在石娇娇身上，很严肃地说：“我觉得，你们小夫妻俩家里最好不要养猫！”
    突然被点名的石娇娇有点懵，挠挠脸颊憨憨地问：“有什么说法吗？”阿千奶奶撇撇嘴，“我一听你妈妈说这猫是你们养的，就觉得不好。你们来之前我就跟她说了，赶紧送走才好！”石娇娇迷茫地看着阿千，问：“为什么啊？”阿千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说：“不谈老话，省得你们年轻人说我迷信。新闻里专家可说过，猫子身上的虫子、细菌能过给人，尤其是你们这样的！”直到这里石娇娇才听明白，老人家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奶奶你少来了！”没等石娇娇开口，夏蕾丢了颗豌豆进嘴里，咀嚼着说：“小姨奶奶有只老猫，不是一直养在家啊？后来一窝生了四个也都养着。表嫂当时怀欣欣，从有到生，是不是全跟猫在一块？上次回家，还看见最后那只三花呢！”众人不约而同朝老妇人看去，阿千被夏蕾这个小冤家噎得脸发白，嘟哝道：“这怎么能一样，你表嫂那时小呢，他们俩多大了，就是要更注意一点啊……”
    圆桌对面可能不大听得清，跟阿千隔着一个父亲的唐建宇听得清清楚楚，一下子呛得不轻，当时就干咳起来。好不容易压下去了，他先递给石娇娇一个眼神，再喝了一口水才抬手说，“千奶奶说得没错，也是为我们好，谢谢奶奶！”说着举了举杯，老人欣慰地回应。唐建宇咪了一口白酒，继续说：“不过不要担心，猫和我们都体检过，也做了专业的预防。平时我们也听医生的话，该注意的注意着，所以不会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