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蝴蝶梦》捕蛇者说【026】邪不过的“喜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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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白瑞雪这辈子迄今为止做过的最长的一个梦,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却又像是,一不留神,又掉进了桃花瘴里。空气里的桃花菌丝超标的多吧,如肉眼不可见的柳絮,被微蓝如海的月的潜流——晚风,刮得到处都是。
    绒绒的。鼻子也痒痒的,可能是那时入了头,入了脑子,入了心。
    时间在她眼前缓缓退却,如海的潮汐,而她一半是清醒却醒不过来。
    就像被梦魇住了。
    天亮时,又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
    白瑞雪早早起床洗漱,去祠堂给老太太上一炷香。出来时,正打算去跟大太太请安,顺便告知自己将明日离开。
    佛堂内檀香袅袅,神明慈悲。大太太跪在蒲团上,面对着白玉雕像做着早课,一个年轻男人颔首立在一旁。
    “我知道现在不兴这些旧玩意儿,但我这个做奶奶的,也没有什么好东西。”
    大太太拨弄念珠的动作停住,叹了声气,起身示意一旁上年纪的妇人从菩萨前取来,“且留给你以后的孩子吧。”
    是一个供在菩萨跟前的木头匣子。打开,里面有一个银锁,正面有“长命百岁”四字。
    “谢谢母亲。”年轻男人伸手接过。手中银锁逞亮。
    那是她孪生哥哥的。白瑞雪死死地盯着,一刻不敢置信,她也有一个。
    银链子系着块长命锁,微微地摆动。
    正面有“长命百岁”四字,背面錾麒麟驼着聚宝盆图案,寓意麒麟送子,金玉满堂。
    虽然这等人家的长命锁款式都差不多,但她就是知道……低头的她,突然意识到,有些风声鹤唳吧。
    那是她的。却是和她哥哥的一式模样,她执意要退婚,她母亲便要她把长命锁摘下来。
    原是她母亲拿着的。
    事不过三。她一刻黯然,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大太太面对菩萨接着说,“你也不小了,先去看看……娘也不求你别的。你表妹娘家世代行医不假,而她也确是白家这一辈的正经传人,正所谓医者父母心,也是她自个儿找上门去的。医生也请了,郎中也看了,都说是要她自己保重……现在闹成了这样。这亲戚还好上门吗?”
    说着,缓缓转过身,看着来人。
    那人只得回道:“大太太,表小姐来给你请安了,就候在门外。”
    “母亲——”
    “你去吧。”大太太也想到了吧,刚刚闹了一场。白家让白亭西那混世小魔王上门抬走嫁妆,是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这亲戚就上门了。
    不过,佛堂这种地方只有一个出口,至少白家是这样的,谢家也是这样的。
    还是在门外遇上了。谢瑾轩脚步一顿,随即一声不吭,匆匆而去。
    白瑞雪抬脚,迈过门槛。案上烛火通明,红烛滴泪,炉中线香冉冉,青烬如霜。
    进门的她规规矩矩给大太太请安。
    “你这孩子。”大太太轻声念了句她的名字,寿珠儿,又念了句佛。
    听她缓缓道明来意。
    “你母亲却要给老太太上了坟后才会走。”大太太重新跪了下来,就在她身前的蒲团上,敲着木鱼接着做早课。
    伴着嗒嗒有声的木鱼,她慢条斯理地接着说,“该说的,我都已经向你母亲说明。你也无需来菩萨跟前陪着我赎罪,你的心意菩萨知道了,请回吧。”
    “菩萨自是以慈悲为怀,见不得众生受苦。我辈乃凡人,红尘里来去,七情难断。只为居士一句不知是戏言还是实情,而夜不能寐,胸闷欲狂。居士如何能置身事外,不闻不问。”
    “戏言?”大太太手中的木鱼停了下来,并随之缓缓起身,睁眼看向身后的她,精光乍现,“出家人不打诳语。你的意思是,我在同你母亲说笑,拿我那未见天日可怜见的三辈人玩笑?”
    白瑞雪一时哑然。
    大太太顿了顿,又说,“亲上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谢家和白家结的不是一辈亲。若要按着族谱来,你唤我一声姑姑却也使得,远是远了些。”
    说着,她拨弄念珠,语气见缓,“寿珠儿,既寿永昌,掌上明珠,也是老太太在菩萨跟前念叨出来的。俗世以玺为贵。能以‘寿’为名,是你的殊荣,只当珍惜,不必深究。”
    白瑞雪听她言语之间讳莫如深,话到嘴边,又停了停。
    听谢家大太太接着说,“你自小就是个可人疼的,生得又好,两家的老太爷老太太难免偏疼你几分。我们这样的人家,外人抬爱且不论,自个儿要心如明镜,还要时时勤拂拭。这心若蒙尘,菩萨也渡不了你。我也只同你母亲说了。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就在你自身参悟了。”
    她那时刚满了十五岁,差一点就沦为妒妇,毒妇。争风吃醋在这样的人家不算什么,妨害子嗣则是家丑。
    这门亲事,也是不得不退。
    白瑞雪兀自请了一炷香,到菩萨跟前参拜。礼毕,便跪在了大太太身旁的蒲团上。
    隔了一会儿,见她还跪着呢。大太太便也跪了下来,敲着木鱼接着做早课,“你还年轻,何苦这么执着。”
    “今日是去大少奶奶家相看的好日子,本不该扫太太的雅兴。只是事及生死,又关乎家风,为防无妄之灾,还是尽早提点太太为好。”
    大太太的脸庞随着微微低下的头而黯淡了下来,阴影遮着眉如青云。
    “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不认。菩萨面前,我也是这么说。两家老太爷那里要领的罪,我自会去领。而太太既然能看出来,又坦承同出一脉,我会的,太太自然都会,我不会的——”
    顿了顿,才接着说,“想来太太出师的时候就会了。太太也说了,我是白家这一支这一辈可能出师的桃花传人,如此一来,岂非十二山头人人可疑?子孙不肖,自两百年前拔得头筹,我桃花传人便坐稳这头把交椅!”
    眼见着大太太扭头看来,目光灼灼如眉间绘着的火红莲花妆。
    白瑞雪与她对视,方寸之间,依稀有电光石火。
    她偏将声音放轻放软,“纵然是大太太的掌上明珠,可也是我桃花传人。子孙不肖,这亲上亲的,只能屈居我之下。要么,唤我一声嫂,要么——”
    抬眼一笑,当真是娇俏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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