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相思眉》正文第二十九章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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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梦境里浮沉了一个晚上，仿佛又重新跨过了一整段青春，没来由的觉得自己又苍老了不少。那些成长的阵痛留下的后遗症原本已经渐渐淡去了，现在却在故人重现的契机下重新浮现。
    阵阵失落和伤感涌上心头，伴随着起伏的心跳蔓延至躯干，周身都觉得冷。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但是梦醒的一瞬间，那种阵痛还是自心口处蔓延至周身。大概太久没有这么长的梦境了，身体有点副作用，太阳穴嗡嗡的疼，心脏跳动的地方有点酸有点沉。
    权煜打电话来叫我吃饭，我借口自己身体不舒服没有过去，权煜只是‘哦’了句以后就识时务地把电话挂了。我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嘟嘟声一时有些不习惯，按照他之前的作风我越是说不要，他就越要反其道而行之，今天这种情况按照他的个性一定会杀过来看我一眼的，但是这次居然识时务的没有出现，难得的能享受到片刻的宁静。
    伤感的情绪被权煜打断以后，改善了一点，觉得肚子饿的难受，好在冰箱里还有之前权煜做的剩饭，起来扒了几口以后想要回床上继续睡一觉，可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在第无数次翻身以后，恨恨地爬起来想要收拾一下卫生打发打发时间，可是平时权煜太过勤劳，家里没有一个地方是藏着浮灰的，拿着拖把抹布的看着到处干净的发亮竟然没有地方能下手。
    跑到阳台上盯着花花草草的发了半天的呆，看着鱼缸里摆动着尾巴悠然自得的小鱼，突然觉得虽然平时身边多了一个碎碎念的人挺烦的，但是没有权煜的时间还真是有点漫长，如果没有权煜留下的这些花草虫鱼，像今天这种无聊的时间我该怎么打发呢？
    周一，伏姐又寻了个机会来跟试探我相亲的战况。我默默地酝酿了一下情绪，做出一副遗憾的表情说：“伏姐，这次可能还是机会不大的，我看那有为青年外形与气质完美，才学与涵养俱佳，浑身都是闪着金光的。我跟人家明显不是一个等级的。这就好比是他一朵鲜花插在我这朵牛粪上啊，而且，我相亲那天因为太紧张也出了不少丑，给你丢人了，正觉得对不住你呢。”
    伏姐却笑了笑双目炯炯有神，盯着我说：“哈哈，这你可就说错了。你猜怎么着？人家男方说了，觉得你很合适，想要多跟你相处一下。还让我多替他说说好话呢。”
    我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这个陈墨，打的什么算盘。莫不是这几年在美国待得寂寞了，回来拿我消遣报仇了。但是话又说回来，他去美国的时候可不是自己，肖琳不是也追着去了吗?为何现在会只身出现在国内，甚至于要被安排相亲？
    脑海里反复回忆了一下重逢的场景，那天看的不是很真切，他手指把玩着的那个戒指真的是当年的那个戒指吗？既然是和佳人同赴美国，多年后又带着我送的戒指出现又是何意？
    伏姐不等我答话紧接着说：“你看你，你也说了，人家配你是鲜花插在牛粪上面，人家鲜花都不嫌弃，你在这矫情啥。再说了，他鲜花还离不开牛粪滋润呢。还有就是，你差哪了？你看看你，五官端正、出声清白的，我看你配她也富余。。。你听我说啊，女孩子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还有大把的时间，以后再结婚也来得及。但是事实是：不管男人再怎么强调只注重内在，骨子里都是喜欢小女人的。等你过几年再去相亲，很多男孩子一听年龄就直接让你出局了，这就是现实。年轻就是我们女人的本钱，趁现在是本钱最硬的时候，赶紧抓住这机会，别到以后后悔。。。”
    如果我不打断她的话，照她这架势又得开始对我进行新一番的洗脑，我赶紧拿出一副八卦的脸来问道：“伏姐，按说这有为青年不管是是美帝国主义还是我社会主义大中华都应该是有前仆后继的追求者才是，怎么会沦落到要回国相亲的地步啊，而且还能看得上我这蒲柳之姿，他这口味真是有点独特啊，哈哈哈。。。我跟你说，老天爷造人的时候还真是公平，他啥时啥都好，就是过马路需要人搀扶，有点瞎。”
    伏姐可能是以为我对人家感兴趣侧面打听感情经历，兴致立马被调动起来了，赶忙说道：“他妈妈说，他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但是不久后就分手了，当时跟家里闹得挺凶的，后来就再也没有谈过，同他家里的关系一度闹得也非常僵，这两年才稍微好转一些。她爸妈年纪大了，想抱孙子了，所以现在也是妥协了，只要是儿子喜欢的，他们就不管那么多了。之前他妈妈给他介绍了无数个女孩子，他要么不见，要么就去迅速把人家打发了，像这次这样主动要求继续相处看看的，你还是第一个呢。”
    伏姐后面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脑海里萦绕的是这句：‘他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后来就再也没有谈过’。
    这“唯一”的一个指的是我还是肖琳？他去美国时候肖琳是一同去了的，但是现在他却要接受相亲的安排，跟肖琳最终还是没能继续下去吗？那当年背叛我的那一出又有什么意义。
    我面上不动声色的呵呵了两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正要转身离开，迎面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姿走过来。
    真是见鬼了，总共跟伏姐在茶水间密谈两次，两次都能撞见权煜，伏姐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权煜却侧过身来故意挡住了我的去路。
    “甄姐。。。”拖着可恶的长音，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来相亲挺顺利啊，昨天听你那语气，还以为是要黄呢。”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但是如果不说话气势上又觉得输了，恶狠狠地自鼻尖发出一个：“哼”。
    权煜心情似乎不错，接着探过头来说道：“下次想打发这种相亲，不用把自己祸害成那样，你直接让我去救场就行了啊。我可以配合你演出各种角色，什么高冷霸道总裁追妻范儿、死缠烂打不放手风格等等我都是信手拈来的。”
    听他言语间的意思，难道是我那天出丑的一幕都被他看见了？可是我出门的时候他还在赖在我那里喝咖啡逗鱼，并没有要出门的意思。再说，即便是出门了，也不会那么巧，正好来了我和陈墨约好的地方吧。
    还没等我把来龙去脉屡清楚，权煜又夹着笑意问了句：“踢电线杆子的那只脚还疼不疼？”
    靠，那天果然是没翻黄历，出丑都能被人家连着看好几遭。这事儿再说下去对我十分不利，赶紧装作听不懂他说话的样子灌了口咖啡，假装不搭理他。
    但没成想咖啡太烫，喝进去又下意识的一口吐了出来，累的我白衬衣前面也洒上了斑斑点点的咖啡渍，最近我真是和咖啡渍对立上了，狠狠的拿抽纸想要擦去这碍眼的灰褐色斑点，一番忙碌无果后，转身要走，偏偏这时候又听见权煜在后面放肆的笑声，真是流年不利。
    快下班的时候，手机收到短信，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下班我去接你，一起吃饭吧。”
    短信没有署名，但是不用第六感告诉我，我都知道这肯定是陈墨。一贯的语气平淡，没有起伏的造句类型。
    想来他是从伏姐那里拿到了公司地址，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放下手机，暗暗打算下班就赶紧闪人，经历过之前的糗事，这次谁去谁就是呆子。若说再见陈墨，不心绪波澜肯定是骗人的。但即便是今天，我们的差距也没有因为时间的流淌而磨平，我不能让自己再次陷入那种被动无助的局面。不管我怎么装作不介意，滚滚而逝的青春并没有带走他留给我的伤口。
    以往都是渴望下班的，恨不得铃声没响就挎着小包飞奔出去，但是今天却有些焦躁不安，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下班时间能再往后推迟一些。尤其是低头看了看身前的咖啡渍后，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久别重逢的第一次是这不修边幅的形象就算了，连着两次三次都是这样的话，显得我神经多么不正常了。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时针指向下班的点，本想墨迹一会再下班，但又转念一想，趁着下班高峰，说不定我可以混在人群里面冲出去也不一定。
    以前觉得这下班的人潮密集的有点让人喘不过气，但是今天我反而要感谢这么多人能救我于危难，我将手提包举过眉眼，挡住了大半的脸，快步往公交车的方向走去，一步，两步，三步，离站牌越近，心里的雀跃就多一分，眼看着马上就要走到了，以为肯定能溜掉的时候，听见一个低沉性感的声音穿过人群，径直飘进耳朵里：“甄柔，这里。”
    陈墨，一身灰色条纹西装，雪白的衬衣，懒懒的倚在车门上，在昏黄的暮色里，身上仿佛洒下一片柔光，频频有小姑娘大姐姐朝他投去欣赏的目光。这是一个有魔力的男人，只要有他在，周围一切的光芒都会被他盖过去。
    愣了愣神，感觉旁边有人在回头看我，下了狠心打算假装没听见，把提包挎在手上欲踢着正步往前走。走了几步，右手却被一只大手钳住，身子再也没法动弹。这个场景让我想到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也是这个他的右手扣在我的手腕的姿势，也是这个一抬头眼睛正好对上他的眼睛的距离，有些恍惚。
    陈墨用多年前不曾有的成熟口吻说道：“甄柔，你是乖乖跟我走，还是想让我当着这所有人的面把你扛上车？”
    好汉不吃眼前亏，所以我只能甩开手跟着上了车，透过车窗望向外面的时候正好跟权煜四目相对，这一次，他的脸上，并无任何表情，但是不知为何，我竟然有些心虚。
    氛围有点凝重“你要带我去哪儿，电视台8点钟要演《康熙王朝》，我要回家重温历史。你多年不在国内，想必不理解我这种土生土长的中华儿女对我泱泱大国历史文化的高度迷恋。”
    陈墨歪头看了我一眼，眼神继续回到前面，过了一会，缓缓说道：“重温历史，陶冶情怀也不在这一刻了，陪我回学校看看吧。”
    想要开口回绝，但是竟然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只能选择沉默不语，他也是专心开车，再也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