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府》正文第十三章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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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赊刀,赊菜刀剪子,赊刀,赊菜刀,赊剪子……”一阵飘忽不定沙哑的声音传到了储栋梁耳朵,一群妇女围着一个货郎担挑挑拣拣。
    “赊刀人?”储栋梁心里一咯噔,沙金县城街头已多年不见赊刀人出没,这两日怪事频出,怎么他们也来赶热闹。
    储栋梁在人群后踮起脚朝里一看,一个五十多岁的矮胖男子正一声高一声低的吆喝着。在他的面前,两只已看不出本色的木制货郎担上挂满菜刀,剪刀。
    “几钱一把?”一个妇女终于挑选了一把满意的剪刀。
    “一块大洋。”赊刀人淡淡地答道。
    寻常铺子里或集市上一把剪刀最多二、三毛,赊刀人的价格明显高了许多,不过那个妇女并不在意价格,又问了一句。
    “啥时收钱?”
    “东门倒了的时候。”赊刀人依旧淡淡地答道。
    人群“轰”的一下笑开了,沙金县城东门至少百年历史,等它倒了再来收钱这把剪刀不是白送了吗?
    “我拿了,记住哟,西街赵二家的。”妇女拿了剪刀笑嘻嘻地走开了。
    “东门倒了的时候。”储栋梁也觉得不可思议,他明白赊刀人的交易规则,只赊不卖,留下一句谶语,等应验了再来收钱。东门会倒吗?即使会倒,这个赊刀人已五十多岁,能挨到那天?
    “小哥,拿一把?”赊刀人笑眯眯盯着储栋梁说道。
    “好,冲你那句谶语,我也拿一把。”储栋梁上前随手摘了一把菜刀,“将军府的。”
    “好说。”赊刀人朝他拱了拱手。
    古井口的事安顿了,本想随把头回码头干活,贾同山叫过他俩低声关照晚上曹县长请客,以答谢昨日之事。胡亮洪让他早点回去打理打理,晚上赴宴。
    回到“将军府”大院,储栋梁拿了半块肥皂,提着吊桶穿着短裤在井台边从头到脚打上肥皂冲洗了一遍。
    “爽快!”上了二楼他四脚朝天躺下挺直身伸了一个懒腰。刚一阵雨暑气消了不少,房门开着,偶尔一阵凉爽的风吹过,舒适宜人。迷迷糊糊之间,井圈那瞥见的面具在他脑海里闪来闪去,面具后那双阴森的眼睛令他惊悸不已……
    “梁哥,梁哥。”
    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叫着他,储栋梁努力睁开了眼睛。
    “咦,旦姐,你怎么来了?”
    “好啊,几天不见就变成了大懒虫,大白天躲家里睡觉。”红旦笑嘻嘻地说道。
    储栋梁有点疑惑,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梁哥,你这样看着我干嘛,不认识了?”
    “旦姐,这几天你去哪里的,怎么一直不在家?”
    “我啊。”红旦坐到床沿边轻轻抚摸着储栋梁的手臂、肩膀,“我去了一个很远很远地地方,很远很远……”
    被红旦抚弄着,储栋梁觉得痒酥酥的,一把拉过她躺在自己身边。
    “两个娃呢?”
    “在院子里捡果子玩着呢。”
    果然,一阵小孩地笑声从院子里传了上来。
    “旦姐,我想你了呢。”他的手伸进了红旦衣服揉搓着。
    “想我?”红旦迎了上去紧紧贴着储栋梁,“晚上不是有县长大人千金小姐陪着吃饭吗,怎么还想我的?”
    “哎!你怎么知道的?”
    “我啊,什么都知道,东门会倒的呢。”
    “倒就倒吧,也与我无关的。”他凑近了红旦红红的嘴唇……
    “笃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他猛得睁开了眼睛,原来是一个梦,红旦姐来看他了,储栋梁心中一悲。
    “梁哥,睡午觉呢?”门口站着的张菲满脸通红。
    “啊,张菲啊,你怎么……”。
    “梁哥,晚上空吗?请你吃饭,救母之恩还没好好谢你。”
    “吃饭?”储栋梁肚子咕噜噜一阵响过,他午饭还没吃,“嘿嘿,晚上陪把头有个酒局,现在我倒是空着。”
    “那好啊,这叫做看时不如撞时,那就现在,你说到哪里?”张菲高兴地说道。
    “就到覃家居吧,那里菜口味不错。”储栋梁穿好衣服,锁上房门随张菲下了楼,“你家那位司令呢?”
    “他公务忙先回去了,我陪母亲一段时间,等过了五七再回去。”张菲幽幽地说道。
    出了将军弄,储栋梁向左拐去,向右拐要经过陋巷才能到八庙巷,那里人去房空,每次看到心里都不是滋味。
    “梁哥,你看,家家户户烧纸钱上香,都说县城闹妖邪了。”张菲指着香炉说道。
    “没那事,几头不知哪里跑来的野兽,已困在深井里了。”
    “梁哥,外面都在传,你用斧头劈死了一头怪物,救了县长大人的千金,是不是啊?”
    “哪里有这事。”储栋梁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以后要是生个儿子能像你一样做个英雄就好了。”张菲低声说道。
    “那就多生几个。”储栋梁玩笑道。
    “肚子不争气,结婚三年了,还没动静。”张菲烟圈一红。
    ……
    ……
    沙金县城西南方向是漕河出城口,一道数十米的古老水闸依漕河两岸用巨石筑起。只是从原先的木栅栏换成了现在的铁栅栏,从原先的人力换成了现在机器升降。水闸正东方向有一片林子,香樟、槐树、银杏等高大挺拔,数百年树龄的比比皆是,一到夏日是县城老百姓消暑纳凉的好去处。林子南侧东西方向贯穿过一条宽三丈的大道,大道中段是县府所在。门前两只石狮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盯着路人,石狮后一丈高两丈宽青石青砖混搭而建的门楼傲然挺立,两端琉璃瓦盖着的飞檐高高翘起。进入门楼是一座大院,中间一条丈余宽石板路,二层三层砖木结构建筑整齐的分布左右。
    曹瑞海年轻时留过洋,修的是建筑专业,到沙金县任职后难忘老本行,一直按自己意愿改造县府大院内的多处房屋。拆了一批,新建了一批。用他的话说,屋为心之本,适宜舒适的办公环境才能提高办事效率。
    “同山,有没有可能把那口井填了?”听了贾同山汇报,曹瑞海思索片刻问道,他想从根子里尽快平息此事。已民国二十多年了,腐旧落后的思想依旧根深蒂固,几只野兽出没就引发满城百姓烧纸钱,燃香烛,磕头求神,真是匪夷所思。
    “暂时还没有办法填,下面东西不离开,盖子就掀不得。”
    “同山,不管什么情况,年底之前不能再有乱子。如觉控制不住定要及时汇报,城防肖司令那我已经打了招呼,到时可以请他们协同处理。”
    “表舅,肖司令那就尽量不要招惹了,这几年狗日的敲骨吸髓,不知道刮走多少白花花的大洋了。”
    “糊涂!”曹瑞海脸色一沉,“乱世之中,枪杆子是王道。你要多向肖司令学学,警局要扩编,四、五十个人怎么应付得了大事?”
    贾同山心中一喜:“表舅,我一直想扩编,只是包局长在世时压着。”
    曹瑞海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包局长一向做事糊涂,我初到沙金时曾托他打听两个人,结果毫无音信。亏得这次偶然得知故人消息,否则真的石沉大海了。”
    贾同山回身关了办公室门,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储栋梁父母?”
    “你也知道此事?”
    “我是上次在医院听您问储栋梁才发觉的,前几年储栋梁曾找了关系在警局上班,谁知道才半个月就被包局长开了。现在想来,包局长早就知道储栋梁正是您要找的人。”
    曹瑞海诧异地看着贾同山:“还有这事?”
    贾同山点了点头:“不仅开了,而且让心腹放出话去,沙金县城有脸面的活一律不许用储栋梁。”
    “这就奇了,我找的储栋梁父母,他和储栋梁作对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或许他就是不想表舅在沙金有熟人。”
    “可惜了……”曹瑞海深叹一声。
    贾同山拎起暖水瓶给曹瑞海杯子倒了水:“表舅,晚上在北园饭店定好了,到时候我在门前等您。我先回局里了,要向副局长汇报守城隍庙事情。”
    曹瑞海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贾同山:“从今日起,警局大事直接向我汇报,城隍庙那边事情你自己安排就可以。”
    贾同山精神一振:“是!”
    ……
    ……
    从“覃家居”吃了饭回来,储栋梁看看时辰还早,关好门遮好窗,从木盒里拿出了金叶。这几日他已从头到尾看过,这套秘籍总共记录了六套功法。除“铸气之法”、“御金之法”外,还有“定珠之法”、“雷珠之法”、“护体之法”和“夺心之法”。个个玄妙异常,“定珠之法”和“雷珠之法”记的是两种攻击型珠子制造办法。定珠,击中人或者兽可以定住对方,使得对方束手就擒,不过定住的时间要看击发珠子的人内力高低,内力越高定的时间越长,能够定的体型也越大。雷珠,简直是逆天之物,弹珠大的一个玩意击中对方可剧烈燃烧,必死。护体,就是体表形成真气如同软甲,可保护自己免受刀枪伤害。夺心,就是通过内力引导意念,可控制人或者动物为己所用,小到裸蚁飞虫,大到猛兽巨鲸即可夺心。
    “妈的,要真能修成,那不比胡大哥厉害了?”储栋梁从头到尾又细细读了一遍。昨日不管是巧合还是偶然,斧头能够劈中怪兽,他已经完全相信金叶中记的功法口诀。只是令他沮丧的是,回来后无论他怎么凝神盯着银元,最多也只是跳动抖动一下,根本飞不起来,更不要说能够伤人了。
    看来还是先要修炼“铸气之法”,体内聚集足够真气才有可能御起银元。
    储栋梁爬上了床坐在凉席上双腿盘起,手心朝天手指相对舌抵上颚,意念集中到头顶百会穴。取天地之灵气,修体内之本元,是所有内家功夫基础。按照胡亮洪的说法,要想有所成至少要修个七年八年的。储栋梁没得这耐心,他只准备先修一个月试试。
    “妈的。”想到一个月内每天都要抽空像老道一样盘腿而坐,傻不愣登的等宇宙灵气灌入体内,储栋梁简直觉得他自己不是傻了就是疯了。
    “嘭嘭……”
    “栋梁,在屋吗?”是胡把头的声音。
    “嗯嗯。”他舌头还抵着上颚不能随意松开,意念之中急忙关闭百会穴,灵气贮于体内。
    “大哥,来了,来了。”他收好金叶藏到箱子里忙打开了门。
    “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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