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一次密谋离婚》正文第一百一十八章:火原——黎落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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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县不是块大地方,隔壁县因为新开发的发电厂项目一举腾飞,最不济的家里还好几样电器,永县还窝在自个儿一亩三分地里安然度日。
    一眼看去,黝黑的山脉直蜿蜒到大山最深处,山下好几栋自建房,连成一片。黎家,就在这条贫穷带的尽头。
    因为地势偏僻,又靠着环山北路,每年经过这片的生意人一茬接着一茬。有时赶路赶得狠了,来不及在日落前上山,永县就会分出几户人家来收容路人,到时候走的时候按人头给点费用就行。
    这天靠近傍晚时分,永县来了一支奇怪的车队,为首一辆黑色轿车,后头跟的是辆银灰色掉漆的面包车,单面玻璃,贴着往里看啥也看不清。
    轿车里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平头,胡子拉碴的,揪着他就往地上掼,黎落成还扒拉在窗玻璃那儿偷看呢,当下就吓得一声惊叫,赶紧闭上眼睛准备挨这实实一下,身后突然有人说话了。
    “二彪,小孩子,别计较了。”
    说话的人声音低而哑,但声线是年轻的,甚至还含了点不太明显的善意。
    黎落成睁开一只眼睛去看,拎着他被称作二彪的男人狠狠瞪过来一眼,再一把丢开他,“小孩,规矩点!”
    “小孩,我问你,你家今天住人了吗?”
    男人比刚刚那个吓人叔叔还要年轻,眉眼清俊,看他往后退了退,还和蔼地弯下腰,撑着膝盖问,“我跟你说话呢,小孩。”
    黎落成眼珠子一转,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指向车子,“你们也是做生意的吗?”
    这话问完,旁边二彪脸色冷下来,看向弯腰半蹲的人。
    男人笑了,“是啊,我们是做生意的过路人。”他指向远处压下来的云层,“这不,要下雨了,现在上山太危险,我们在你家住一夜好不好?”
    黎落成再次打量了一遍他们两个,思考了一阵,点头道:“好,我带你们回去。”
    二彪走过来,“李先生。”
    男人抬手,做了个就此打住的姿势。
    明明二彪比他年长,看着也更壮硕凶狠,但却好像是听命于他的,黎落成边带路边说:“你是姓李吗?”
    男人又轻轻笑了下,声音还是一贯的沙哑低沉,“好像是吧。”
    好像是吧?黎落成觉得这话很怪。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清楚自己到底姓什么呢,就像他姓黎,他妹妹姓黎,因为跟的爸爸的姓。
    不过这话没来得及的问就很快忘了,因为转过一条泥泞小路,一栋砖瓦小平房就出现在了视野里,黎落成小跑着去敲门,“开门,开门,我回来了!”
    两人跟着走近,二彪脚下不留意踩中一摊烂泥,烫脚一样跳开,啐了一口骂着:“这路怎么这么烂?”
    黎落成转过头,这才发现两人裤腿上都沾了一圈泥点子,李先生瘦瘦高高,裤腿空荡荡的,比二彪沾得更多,他身形不动,似乎压根儿不在意。
    “等会儿啊,爸妈在上班得晚上回来,妹妹在家,开门有点慢。”
    没多久,木门吱呀一声从里头打开,走出个黑瘦黑瘦的小姑娘,扎着两条羊角辫搁在脑袋后,一看见两个陌生人立马怯懦懦往黎落成身后一躲。
    “没事儿羊羊!这是过路借住的,到时候会给我们钱呢!”
    黎落成让开,把人往里面请,关门的时候他又看见路口停着的一大一小的两辆车,随口问,“面包车上的人不下来吃饭睡觉吗?”
    二彪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唯一一张能坐的椅子送到李先生屁股下,自己只能站着了,他喘着粗气嚷道:“小孩,不该问的就别问,再去给我找张椅子来!”
    黎羊羊被吓到,躲在黎落成身后怎么拉也不出来,却时不时转着两颗黑葡萄大的眼睛偷偷看桌边坐着的人。
    意识到被偷窥,男人搁下茶杯,朝她伸出手,“小姑娘,哥哥抱一抱。”
    他自称哥哥了,想必年纪不大,黎落成想了想,也跟着叫了声,“哥哥,我去给你找椅子”,然后迅速溜了。
    客厅里只剩了他们,还有一个不说话的小女孩。
    二彪边擦着脑门上的汗,边看向远处已经彻底压下来的天,用衣角扇着风。
    “李先生,不能再拖了,到时候货不到,尾款只能拿一半。”
    茶杯是从车上拿下来的,黑色杯身,里面泡着新鲜茶包,袅袅茶烟里,男人视线落在墙角那抹瘦小的身影上,轻声道:“来得及——今年多大啦?”
    后半句,是同黎羊羊说的。
    黎羊羊一声不吭,眼帘垂着。
    “嘿!你这小孩!同你说话呢!”二彪撸起袖子。
    男人抬手,又是个噤声的动作。
    “我是问你今——”
    “嘟——”
    与男人声音一同响起的,是一长串沉闷混乱的车辆鸣笛声,犹如一道惊雷响在寂静的黄昏里,屋里静了两秒,随即男人跟二彪迅速对上一眼,一齐飞快跑出去。
    黎羊羊缩在墙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隔间门帘就被掀开了,黎落成抱了把椅子钻出来,四处张望,“哥哥跟叔叔呢?”
    黎羊羊指了指门外。
    拐角处停车的地方,此刻站了三四个黑色短袖的粗壮男人,乱草丛挡住了一半的视野,黎落成站在门口远远看去。
    此刻面包车驾驶位的人也走了出来,连同二彪在内三人围着最年轻的李先生躬身站着,正中笔直不动的人眉眼冷峻,散发着隐而不发的怒火。
    不知说了些什么,男人将视线投来,半空中跟黎落成对上,停留了会儿,又波澜不惊地移开。
    谈了会儿,两人又往回走,剩下的人重新上了面包车。
    黎落成说:“椅子找到了,不过家里只剩一张单独的床,晚上的话你们得挤一挤。”
    二彪回:“我可以睡地板。”
    李先生倒是这回没说话,眉间的冷淡没散干净,一声不吭抬脚进了里间。
    黎羊羊小声问:“大哥哥这是怎么了?”
    黎落成摇摇头。
    二彪瞅他俩一眼,“回房了,等会儿晚饭送进来,没事别敲门打扰,”说到这儿扬扬拳头,吓得黎落成往后躲了躲,“小心挨揍。”
    黎羊羊小声嘀咕,“好凶。”
    晚间黎爸黎妈回来,黎落成将这事说了,毕竟在永县,过路人借住是常事,大人们都不当新鲜事,黎爸黎妈只叮嘱了句走的时候记得收钱,就进屋睡觉去了。
    关门时,黎落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喊住他们道:“明天羊羊学校里要阻止郊游,就在附近的前牛山,每人交十块钱。”
    “前牛山有什么稀罕,改天你带你妹去逛逛,不比一大群人挤在一起好。”黎爸满脸倦色,懒得再说,关门前再强调了句,“没这个钱,这事下次再说吧。”
    “但是——”
    房门已经关上了。
    站了会儿,黎落成回身抓住黎羊羊脏兮兮的小手,“没事,你明天跟同学一起去,钱的事哥想想办法。”
    十块钱对小孩子来说不是笔小数目,想了半天法子,横竖只剩了最后一个办法。
    “咚咚——”
    “谁啊?”
    “送晚饭的。”
    房间门打开,二彪不耐烦地垂头看来,跟傍晚时分同一个装束,他身上还是那件黑色短打,露出一大截粗壮有力的手臂,黎落成吸了吸鼻子,觉得他衣服上除却汗水味,还有股隐隐约约的淡腥味。
    二彪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碗筷,正要关门,门缝里立马卡上一双脚。
    “等等!”
    二彪拉着门,把黎落成卡得嗷嗷叫唤,惊动了里面的男人。“怎么了?”
    “李先生,没事。”
    “哥哥!大哥哥!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有话说!”黎落成不死心拿脚继续卡门,被挤得龇牙咧嘴。
    “你让他进来。”
    二彪瞪着眼,不情愿地拎住他衣领,往里一丢。
    房间灯泡昏黄,屋子里唯一一张椅子上坐着个人,在看手机。见他进来,收起手机问:“找我有事?”
    “有事的。”黎落成拍拍手心沾上的灰尘,指向二彪手里的饭,“晚饭是要单独给钱的。”
    男人没言语,表情沉在灯光下,看不太分明,半晌他动了,转头对二彪道:“拿给他。多少钱?”
    黎落成觉得再多也不需要,只够羊羊的报名费就行。其实晚饭每家每户都是免费提供的,但事出突然,只坑这一次嘛,他挺了挺身子,果断道:“十块。”
    接过二彪递过来的钱包,男人在里面夹出一叠钱,即使在昏黄灯光下,黎落成也能看清楚上头红艳艳的头像。
    他张了张嘴。
    递票子到面前的手没收,甚至还轻微点了点,“拿着。”
    “只要十块啊...”
    面前这一叠,起码好几大百吧?
    男人神色不变,语气也是轻松随意的模样,“拿着吧,所有的费用都在里面了。”
    “可那也太多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黎落成吞了吞口水,犹豫着要不要去接。
    见他不动,男人直接将一叠钱重新叠起,转手搁在桌面,压上茶壶,似乎是不想再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
    第二天早起,黎落成去房里收东西,钱果然还压在桌上没动,他绕着桌子踟蹰了片刻,咬咬牙抽走一张,心里想:剩下的我没拿,就不算我跟他们要的,他们不拿走那是他们的事。
    出门时二彪跟男人还没走,两人站在门口大柳树下聊天,一站一蹲,黎落成牵着黎羊羊出门时被男人喊住。
    “小孩。”他朝自己招招手,“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清早的阳光滑过山坡照下来,整座永县都罩在水汽与晨光中,风过林涛,朗朗作响。
    三人衣襟被吹得鼓动。
    “我送羊羊去学校,她们班组织郊游!”
    二彪拿手搭棚远眺,男人将视线放回眼前瘦瘦黑黑的小女孩身上,另只手去掏口袋,半晌掏出条红艳艳的领带出来。
    他把红领巾给黎羊羊系上。
    “买给家里小孩的,送你了。”
    黎落成正要拒绝,扭头看见黎羊羊亮晶晶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面前俯身的男人,话重新滚回喉咙,落回肚子。
    “送送你们吧,我们也往那儿去。”
    黎爸黎妈都去上早班去了,如果是走山路,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到,黎落成从小又在这一片野惯了,心眼子里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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