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凶猛》第一章被诅咒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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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无棣城。
    这座小城外西南方向，不远处的西洲主城璨如白昼，灯火辉煌，与无棣城的昏暗寂静对比鲜明。
    “鸟飞收势，引气归元。”
    天台的江宁舒展身体，正在练习那套“偷”来的身法。
    双臂张开成鸟飞状，步伐轻缓，动作伴着微风的拂过，颇有一番道韵。
    只有发梢凝住的汗珠表明此刻的他并不轻松。
    半晌过后，江宁披上外套，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好冷！这世界越来越不正常了。”
    白日高温，夜间极寒已经持续了上百年，这百年间，人们只知夏冬，不晓春秋。
    他呼出一口寒气，望着楼下空无一人的街道，脑海里不断回想起那个怪异的梦。
    梦里也是这样一个昏暗的街道，一个老僧神情专注地演练着一套身法，节奏舒缓，云淡风轻，哪怕江宁近在眼前，老僧也旁若无人一般。
    醒来后江宁只记得那套身法以及老僧最后那张丑陋褶皱的苦菊一般的脸。
    江宁感受着身体状态，老僧的那套身法效果貌似不错？
    回到房间，倚靠木椅，他捧起桌上的一本现代诗集。
    “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
    “从容不迫，乐观积极。”江宁轻语道，感受着诗中的意境。
    人生短短百年，起起伏伏，逆境之中该如何自处，人生的意义又在哪里？
    供能箱上的ID卡，发着淡蓝色的光芒。
    卡上的内容是，江宁，十七岁，安国西洲省无棣城人，高中。
    这是他高中生涯最后一天，三十分钟后安国高等学院选拔公布成绩，这将决定着他是去学院深造还是另谋出路。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适龄公民只能参加一次，这次选拔被誉为安国最公平的人生大考，是安国独有的制度创新和人才选拔的重要途径。
    他报考的是东山学院的历史系。
    房间还是那样安静，入耳的只有他微微的呼吸声，以及一台老旧笔记本硬盘转动的声音。
    他在孤儿院长大。父母都是历史学家，在他三岁那年因车祸离世，留给他的只有一套房子和数本写在书籍空白处日记。
    他平时做的最多的一件事，便是翻那堆日记。
    “我们的孩子出生了，医生告知我孩子心脏通体白化，医生告诉我早做心理准备，白化会逐渐扩散至经络，直至死亡，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二十年。”
    江宁去医院检查过，证实了日记的记载。
    他是一个病人。
    日记本里记载有很多事情。
    蓬莱到底有无仙迹，古代统治者长生的关键？
    古代炼气士东渡到底去了哪里？
    “既然医学无法救宁儿，传说中的仙人一定可以，东山那边似乎有些线索”
    日记就停留在2121年6月28日这一天的这一段话。
    仙人？父母为了救他，却毅然去寻找早已证实不存在的仙人。
    江宁无言，望着桌上一家三口的合照，思绪不知飘向何处，却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等江宁再睁开眼，竟是另一番景象。
    “小友你来了。”
    声音很熟悉，江宁猜到了是谁。
    “是您？”江宁望向老僧，余光打量着周围。
    茅草屋内，屋外雨声大作，并不时伴着几声惊雷。
    老僧坐在木椅上，耳垂耷拉着，满脸的皱纹，一副苦难者的形象。
    他平静的说道：“小友我们又见面了，这次的你仿佛比上次气息更稳了一些，而我就要死了。”
    果然这不是真的梦！…江宁心道，对老僧的话却不理解。
    “最近几日大雨滂沱，有爆发山洪的危险，我这间茅草屋不知还保不保得住。”老和尚望向屋外的滂沱大雨，自言自语道。
    突然，一道雷霆炸响在不远处，随后雨声更大了。
    江宁皱了皱眉，老僧像在打哑谜，让他捉摸不透。
    “茅屋建在山谷的河道旁，本就不合常理，明知有暴发山洪的危险，为何不离开，若再晚一步大师就随河流而去了。”江宁说道。
    由于连天大雨，屋内已有几处漏雨，正在淅淅沥沥的滴雨。
    “小友，我观你气相，恐不会是长寿富贵之人。”
    江宁像被说中一般，猛地抬头，望着这个神秘之人。
    自己的问题他既然知道，那他是不是也能够解决？
    “大师这都能看出来？我短命怕不是要和大师一路同行了。”江宁放松心境，平缓地说道。
    老僧起身，缓缓踱步，说道：“我既能在你梦中出现，自然能看得出来。”
    “我不但看得出来，还能看得出你活不过十八岁。”
    “大师，那我这病，您有……”
    “放心，你这不是病。”
    江宁心中一喜，不是病就好，说不定有的活！
    “是诅咒。”老僧停顿了一下，开口道。
    江宁心中大起大落，哦蟹！
    “那有法子破解么，这病…不，这诅咒。”江宁不甘心的追问道。
    “有，你练习的身法能帮你多扛两年，可两年算长么？十年，百年呢？人力有时尽，人心没有。”
    “大师得道高僧，就没个治根的法子？”
    江宁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小友抬举了，什么得道高僧，同样是这红尘中一粒蜉蝣罢了，况且我也是将死之人。”
    房间里的烛火随风摇摆，光影映在袈裟上，让袈裟镀了一层金桔色的线。
    “那咱俩可咋办！”江宁厚着脸皮将两人拉入统一战线。
    “我在寻找一个奇迹，一个让我这个茅草屋在这山洪中幸存下来的奇迹。”
    江宁知道老和尚说的不是指这间茅草屋，而是说的他自己。
    “大师，你告诉我怎么办，我也好有个努力的方向啊！”
    老僧一直打哑谜，让他内心焦急。
    “你的身体出了问题，需要你自己寻求出路，解决自身问题，到那时，贫僧或能得到启发，再活个几十年都说不定。”
    老僧无视江宁的再三追问，大手一挥，带动袈裟掀起一阵强风，江宁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等江宁再睁开眼睛，哪还有茅草屋，哪还有老僧。
    江宁怔了怔，回味着刚才的对话，久久无法释怀。
    叮！
    墙上钟表此时清响一声，将江宁拉回现实。
    出成绩了。
    江宁摸了摸鼻子，轻轻按压，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
    随着硬盘嗡嗡的高速运转，鼠标指针点在了查询按钮上，习惯性的往后靠在椅子上，静静等待电脑的响应，作为操作系统支持的最后一批老硬件，此时的工作状态已经让囊中羞涩的江宁很满意了，高速运转的光脑可不是像他这种底层学生能够拥有的。
    唰，唰！
    随着两声音效，成绩赫然出现在眼前。
    姓名：江宁
    学号：
    报考院校：东山学院
    报考专业：古代史
    成绩：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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