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流云》第三十一章陈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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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随风好几年都没回顾家大宅了，对于他，那是一个充满着痛苦回忆的地方。一桌一椅，一花一草，每一寸空间都似乎还残留着曾经和妈妈一起的记忆。
    当年，自己的父亲顾爱军因为商务工作的关系，常年在外，自己和妈妈加一个保姆长期在大宅相依为命。三进的大院，因为人气不足，时常显得很寥落。
    而现在不一样了，这大宅已经有了新女主人，加上顾爱军升职后，做为大型国企一把手，很少去外地出差了。
    林玉琼那个整天很闹腾的儿子——林志刚，加上林家带过来的老妈子和厨子，警卫员和司机，让这个院子里十分喧闹。
    林玉琼虽说不是原配，不过她手段极高，当了顾家太太后，把过去顾随风母亲存在过的痕迹几乎一扫而空。而她自己，凭借林老爷子的背景和八面玲珑的手段，在政界混得风生水起。
    要不是今天父亲顾爱军的强烈要求，加上今天他们林家娘俩不在，顾随风是断不会去的。
    穿过垂花门，进到了久违的正房客厅，记忆中母亲喜欢的简约的布沙发，已经被换成了真皮配橡木的欧式大沙发，好不气派。偏厅的圆桌，也变成了可坐十多人的长餐桌。听强子说，林玉琼常在这里大宴宾客。
    和妈妈胡梦温婉内敛的气质不同，林玉琼是那种热情外放的，很容易就和她人热络，也喜欢热闹，也许就是这样善于交际的手腕，加上林家的势力她在官场上升的也很快。
    当然论长相来说，她比妈妈差了不知多少个等级，皮肤黝黑，身材微胖，嘴唇厚厚的，不过鼻子还算挺拔，略方的下巴感觉感觉有点阳刚。林志刚的样子也和她十分相似，不过长在男生脸上却还算不难看，据说，平时花钱比较阔绰，因而很受女孩子的喜欢，他也时常换女友，有几次都闹到家里来。
    顾随风，则完全遗传了妈妈的长相，皮肤白皙，五官立体得好像刀刻一般，头发是带着微卷的棕色，小的时候还被幼儿园小朋友叫洋鬼子。
    他唯一像爸爸的只有细长的眼睛。他记得很小的时候，还是妈妈闺蜜的林玉琼带着儿子来做客，林志刚一来就抢了顾随风的玩具小汽车，死活也不肯还，妈妈一点也不生气，走的时候还送了他很多自己不爱玩的玩具。妈妈脾气太好了，她也一直教导自己的儿子要善良。
    林玉琼是顾随风妈妈胡梦的初中同班同学，那时妈妈的父母刚移居国外，想着那边稳定下来再把女儿接出去，所以暂时先拜托给世交顾家临时照料。
    那时，同样十三四岁的她们经常形影不离，林玉琼经常来顾家找胡梦，见到了大她们五六岁已然风华正茂的顾爱军，一见倾心。
    据说林玉琼十五六岁时也瞒着妈妈写过情书给顾爱军，但是他看都没看，就直接丢掉了。这时，母亲在国外的父母要接母亲出国团聚，她执意不肯，那是她已经和顾爱军暗生情愫。十九岁读大学时，就休学和爸爸结婚，一年多后有了自己，不过后来，她又回到大学完成学业，后来成为一名大学教授。
    “风儿，你来了，快坐吧！”顾随风正沉浸在回忆中，突然听见自己的父亲对自己这么客气，颇不习惯。
    顾随风略显拘束地坐在沙发单人位上。他住院期间，顾爱军也去看了他两次，不过每次都是放下东西，仓促关心了一下就走了。自己出国这几年，父亲倒是没怎么显苍老，据说林玉琼让厨子经常变着花样的给他弄各种补汤。
    “随风，恢复得如何？赵姐，来给随风倒杯茶。昨天沏的那个大红袍不错。”
    “不用了，我喝水”顾随风语言简洁有力，他平时说话从不拖泥带水，话也不多。
    顾爱军显然没想到自己的亲儿子和自己如此生分。老妈子端上一杯水，顾随风没有动。
    “你下去吧。”
    “是，老爷。”
    虽然已经九五年了，但是顾家还是延续之前的称呼。
    “其实我知道你上次受伤很冤枉，我派人查了。那帮人就是些小混混。我知道你以为是志刚那小子收买的他们。”
    “其实，我觉得背后另有其人。”顾随风冷冷地说道。
    “他从小没有爸，性格难免乖张，又被他外公惯得不成样子，有时候我想管，但是感觉名不正言不顺的，也没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随风想不到今天父亲会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这些年，自从妈妈去世后，父子俩心里一直有道很高的墙。当然，他心中最大的刺是顾爱军那么快再婚，毕竟妈妈去世才半年多，尸骨未寒啊。
    他本来想问一下，但是想事情也过去那么久了，也于事无补，就没有出声。
    “你最近说想要做电商？我全力支持你。”顾爱军看儿子似乎没有对他的坦诚有所表示，于是开始转移话题，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随风，回来这些天，也不回家来”
    “这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顾随风冷冷地说。
    “我知道你心理还没过得了那个坎”顾父表情凝重“你林阿姨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差！她也是你妈妈生前的好友”
    “我妈妈就是太单纯被她利用了。爸！她哪一点比得上我妈？”顾随风声音之大，是很少有的，把顾父也吓了一跳。
    “你真的是长大了，哎”顾父没有回答他，转移话题道：“随风，你看你一表人才，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婚嫁了。曼曼”
    顾随风打断了他：“爸，上次的事连累曼曼被下药，我很抱歉，但是我和她只是发小，她不是我理想的另一半。”
    “论家世样貌哪样配不上你？人家看你去美国深造，也去了，又去澳洲读书回来。你也不要太挑，难道要找个大明星才配得上你？”顾父面露威严。
    “不是的，爸，虽说从小一起长大，我和她只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和你和妈不一样，而且我感觉她变了。”
    “女孩子嘛，要多接触，你看你都不主动约她。”顾爱军不依不饶，“我自小看着你们长大”
    “我想要你和妈妈那种爱情，很简单，很舒服的感觉，没有任何负担，不用说话却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
    顾父这时候突然坐下，眼角含泪：“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妈。我对你妈妈的感情的确是最深的。其实也和你坦白，后来当时我娶志刚她妈，也不是完全情愿，当年运动搞得凶，你知道我和你母亲家都是成分不好。我也被有所牵连。要不是志刚他外公拉我一把，不但这祖传的宅子和家产要保不下来，工作也不保，你估计也要被送去乡下改造！那时候多少年轻人黑发人送白发人，一辈子悔恨”
    顾随风看父亲说得情真意切，也不好说什么，那的确是一段让人感觉沉重的历史。
    “林老爷子怕你心理一时间接受不了，我又常驻外地，于是安排你公费出国读书，又让外国的外祖父母照顾你，享受家人的亲情，也算仁至义尽了。”
    顾随风沉默了，他和爸爸之间，自从妈妈走了，第一次如此掏心掏肺，他知道父亲也是有自己的难处，但是心里还是如鲠在喉。
    “我给你妈在雍和宫立了长生排位，有空你去拜祭一下吧。”顾爱军递给他一本小小的黑白相册。“这是我和你妈，还有后来你出生后的一些合影，这些年我一直珍藏着，现在你也大了，交给你吧。”
    顾随风接过四寸见方大小的相册本。第一张是开始是妈妈留着齐刘海齐耳短发，穿着学生装和顾家一家人的合影。妈妈的脸上很明显的两个酒窝，笑得很甜，突然觉得和一个人很像。
    对了，就是那次在天坛见到古凌云，虽然古凌云的五官没有妈妈那么标致，但是这种纯真不设防的神情，的确像极了。
    “还有，这次打人的事到此为止，听说对方几个人全部被打得骨折，要在医院躺几个月。要是追究起来都有麻烦。”
    顾随风想到，古凌云出手很重，如果追究起来，也怕她被牵扯，于是作罢。
    顾家大宅的对话，全都被佣人在躲在厨房偷听了，等林玉琼第二天出差，回来后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她。
    “这个顾随风，也太不知好歹”林玉琼整理了一下精干的齐耳短发。“在国外不好好呆着，非要回国来添乱，看来老爷对他越发重视，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小姐，你要怎么做？”赵姐从小在林家一手把她带大，也算是半个妈了，后来跟来顾家，做了管事的。
    “我自有我的办法。你儿子最近有空？帮我跟着顾随风！”
    “小姐，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