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志》正文卷六十六、翡翠李子易主[2]

青青志最新章节目录
   意。母子为翡翠李子焦虑沉默时,李维群从外间屋探进脑袋说:
    “妈,大哥,你们愁什么呀。都说了一晚上了。翡翠李子的规矩已经破了,还怕再破吗?”
    “谁说翡翠李子的规矩已经破了?”覃红星一惊,忙问三儿子。
    “还用谁说吗?妈是识字的人吧,识字就已经破规矩了嘛!之前来的那个人,姓什么来着,高吧。那高姐姐不是大哥的同学吗?同学就肯定识字吧!识字就也坏了规矩了嘛!”
    李维群一席话让母亲和大哥面面相觑,他们不得不承认这是真的。但是他们不敢一破再破。覃红星安慰赶路劳累的儿子先歇息睡觉,明天醒来,也许就有办法了。
    李维军躺在床上,为翡翠李子辗转不寐。面对母亲也同样的矛盾,他心中翻滚他:恶狗咬人,不会因为人一再忍让而停止,只有你坚决回击才会退缩。但是,没有依仗的回击,是悬崖上跑马吧!而跟县长妹妹这桩婚姻就是自己的屏障。他突然假想如果当年爷爷娶了张白贞,也许李家就可以避免那场杀身之祸。而家族也就不至于在一天之间垮塌,自己的婚姻也就不至于这般被动……
    第二天,天蒙蒙亮覃红星就起床了,推开屋门出来,看见天空阴沉,地上铺了层雪粒儿。李民源随后也出来,看见雪,连连惋惜:
    “哎呀,哎呀,昨天掀开的苗棚塑料布没盖上,刚出土的菜苗全冻死了,哎呀,还有花生也露头了……”他说着就急忙忙去菜地查看的他的各种春苗去了。
    “唉……”覃红星看着丈夫日渐佝偻的背影晃出了大门,叹了一口气。她心里还装着昨夜儿子说的事儿,根本没把春冻可能造成的损失放在心上。
    想了一夜,覃红星不赞成要回翡翠李子。主要是她对高思任很满意,认为这位姑娘品貌都没什么可挑剔的。如果仅仅是为了维护当下职位而委曲求全,她觉得儿子的以后日子未必会幸福。虽然她不秉持门当户对的理念,但是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她,现实却是露骨而又冷酷。她担心曹家的女儿不会是和他们这样的家庭同甘共苦的人。毕竟曾经的李家荣耀只属于遥不可及的过去,现在他们家还在为温饱忙碌,曹家是衣食丰足的高干家庭。两家的差距就是两家人的生活方式、思维观念的差距,差距的结果就无法交流,无法共鸣。就如她和丈夫,她对这个家除了责任,早已经没有了妻子的角色,她也早已不想为李民源担负这个角色了。如果没有孩子,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继续和他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每天面对一个无法沟通甚至还要提防他无端找茬的人,那是何其无奈的煎熬啊!
    李维军将近中午才起床。看见儿子起来坐在床边,一脸睡意蒙蒙的样子,覃红星向儿子道出了自己的忧虑。儿子扶着床沿,听了,也不否认。他却又告诉母亲单位一些小事:
    “前些时候过春节,单位发福利,我是最后一个发到的。一箱鸡蛋,我小心的搬回宿舍去,打开箱子盖,发现一多半是壳破裂的,箱子里流淌着蛋液。我侧面委婉的问过几位同事,他们中没有一人搬回去的鸡蛋出现破损的。而这些人出身个个是城里的……去年七一建党节,开会时没有一个通知我的,会后却批评我无故缺席……”
    覃红星看见儿子眼里泛着委屈的泪光诉说着,又听他愤愤的接着道:
    “妈,你知道吗,我当时真想当着他们的面,把那箱子鸡蛋砸在那儿!转身离开!但是,我想到家里实在是困难,就算是剩下一个鸡蛋,也要拿回来,就不能不容忍,为了那点儿工资,不能不把掉下来的牙咽回肚子里去!我回了李家庄子,我们家的日子会更难,我们更没有出头之日了。”
    覃红星听着儿子的话,眼泪蓄满了双目,感慨道:
    “自从当年我到了村子,就是进了苦井。和你父亲结婚以后,恰好部队南下,亲戚家人都建议他不回村里,可你父亲死活都不答应。回来后受尽了村里人的挤兑,处处为难我们家。村里人张口闭口就是我们家成分不好,是剥削阶级,是黑五类……村里分田地,分最差的给我们;把明明一亩半不到的田地,硬硬的说成两亩,划给我们充数,还有等等等等吧,所以我就发誓,你父亲离不开,但是我要尽我所能,让你们离开这个村庄。让你们以后绝不再继续受这种窝窝囊囊的排挤之气……”
    “妈——”李维军听着,抱住母亲的右胳膊,哽咽着喊了一声,眼泪就掉下来。
    “看看,这村里的一个个都哪里是人啊?分明是群魔乱舞!你总算熬出去了,可是还这么不如意……”
    “很多时候,在单位里感觉比在李家庄子还要孤立无助!单位里,百分之七十的人不干事,剩下的百分之三十的人中又有百分之七十的人不干好事。”
    “那……那……我们就决定暂时高就而不是迁就吧!”
    他们母子把极其矛盾的决定商量好了,才找一家之主李民源商量该怎么办?李民源听了儿子的诉说也有些担心儿子在外头的处境,思索了一会儿说:
    “单位那些人应该不会怎样吧!现在你都是国家的人了,他们还敢怎么样?”
    “什么国家的人?你这不是在说笑话吗?他们怎么样?他们会往死里挤兑人的!”不等儿子说什么,覃红星就没有好气的对丈夫扔“砖头”。
    “是的,我妈说的是。其实我在单位就没舒心过一天,他们个个恨不得把我踩在脚底下,再碾三碾!我年轻,做事利索,他们不做,自然容不下有能力的人,对我嫉恨得很,我们没背景,农村出身,就被指使擦桌子端水,被踢来踹去;做点有成就的事情,不是被别人抢功,就是被人忽视,我实在是受够了!”
    “一桩事是一桩事,单位里鸡毛乱飞是正常。可这亲事……那就干脆告诉你们县长,就说你已经有媳妇了。”
    “可是,办理结婚,单位要登记,我们登了吗?这不是掩耳盗铃,自找丑出吗?”
    “那就直接说,你定了亲!要不我去找他们,好好跟他们说说!”
    “你要干什么?你知道什么情况啊!真是的!”李维军一听父亲要找顶头上司就急了,甩出几句让李民源听了很伤怀的话,就气哼哼的出了屋。
    “你去,你以为自己是高官!”覃红星不屑的嘲弄道。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不用试,要行,孩子还会赶黑路跑回来?还会愁成这样?”
    “……”
    “我看,就把高家的亲退了吧!”
    “那怎么能行?妇道之见!”
    “我是妇道!你远见,那你怎么不挑起这个家的大梁,让孩子为难?去把老大调到别的地方去工作,或者让他回李家庄子,反正你这么厉害的,可以养活他!”
    “……”
    “说说主意啊!怎么闷声不吭又抽起烟来了,那东西除了呛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这辈子,没给这个家解决过任何难题!”覃红星说着心里就来气。
    “不管怎么说,高家的亲事是绝不能退,这是坏祖宗的规矩,要……要……”李民源说不下去了,他想起了去世的那些疼爱他的李家女长辈们和那些盼望着他接回家的从未谋面的男长辈们,嘴就不由得直哆嗦起来。他暗暗发誓,血雨腥风曾经在李家刮过,但是绝不可以再刮一次。
    李维群以为自己客观理性的话解开了家人的心锁,可是第二天发现他们还那么纠结,甚至吵嚷得更不可开交了,就不得其解了。他冷眼旁观,觉得这些大人或者是长大的人,真是吃饱了没事找事。
    而这一夜,辗转难安的是李民源,他不是完全为将要失去的一位理想的儿媳妇人选难过,而他考虑更多的是这么做,今后究竟会对李家的家势家运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对自己的家人会有什么影响?最后的结论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老婆孩子们要回翡翠李子的决定,他不能置李家于绝境,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使命。祖母、各位伯母以及母亲对他的给予的期望也在于此,按照李家的家规,振兴李家,而不是随心所欲的对待决定李家存亡绝续的老规矩。他不似妻儿虽然做出了决定却还是矛盾不已,他不矛盾,他认定不能要回翡翠李子。
    第二天,等到丈夫和老二、老三、老五下农田干活去了,覃红星就吩咐李维军去村办公室打电话,让他把高思任的妈妈请来。
    李维军听母亲说请高思任的妈妈来,以为母亲疏忽说错了,就道:
    “妈,不应该请高思任来吗?”
    “小高年轻,叫她来处理的又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怕她受不了;她母亲年长稳重,来了可以避免节外生枝。”
    “哦……”
    李维军来到村办公室。看电话的李福发看见他到来,立刻站起来,满脸堆笑,赶紧从衣兜里掏出烟,递了过来,说:
    “什么时候回家来的?抽烟,抽烟……”
    “我不抽烟!想用一下电话!”李维军看见他的笑,感到又别扭又厌恶。
    “好好好!只管打!只管打!”
    李维军拨通了电话,打给了高思任住所附近的公用电话。他并没有等高思任过来接,而是请接电话的人员简单的转告请高思任的妈妈,请她今天到李家庄子来一趟。
    李维军打完电话,回头看见李福发还是满脸堆着笑。他刚想道谢走人,就听对方道:
    “坐坐吧!你可是村里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可是给咱们老李家争足光了……”
    “……”李维军一怔,心里诧异:老李家!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庄里有人强调跟自己一家子。
    “你现在是干部了,能回村里的时间少,以后回来,有空可要多来坐坐……”
    “嗯……好,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李维军含混答应着,不再听对方啰嗦废话,昂首大步走了。他心感叹:奴颜媚骨的墙头草不止在城里,也在乡间!
    高思任的母亲很爽快,午后就春风笑语的来到了李家的门前。她虽然第一次来李家,但是却并不用人带路。李家太好找了,李家庄子中一户人家,住了一个极大的破院……
    高妈妈爽朗的笑声让覃红星心里百爪挠心般的矛盾百结,但是,再怎么矛盾百结,为了儿子的前途,也要有所割舍……
    随着笑声而来的客人进了门。覃红星迎面见她着装干净利索,一身蓝布衣裤,虽然是农村人,但是言谈举止却落落大方。
    见面,客主相互寒暄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