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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么能将她许配给一个傻子呢?你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啊!”余采瘫坐在地上,苍白无力的冲着方建喊。
“那是她愿意。”方建双腿盘坐在炕上,要不是因为自己这姿势正盘坐的舒服,他真想起身走到坐在地上像是在撒泼的余采面前,让她感受自己的威严,“她都已经二十八岁了,能有人家要就已经不错,你就知足吧。”
“我...”余采用手拍着地面,声音慢慢大起来,“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死也不会同意的!”
“又不是你嫁人,你同不同意能有什么用?”方建不屑的说着,他用手指着自己吃完饭的盘碗,“别坐在那里装,赶紧起来把这些收拾了。”
“我不同意!...”余采不停的摇着头,她撑起身体,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完全没有理会方建说的,直接出门,嘴里依旧碎碎念着,“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方木木听着院子里的声响,赶忙出门来看,她以为又是父亲撒酒疯,结果看见母亲跌跌撞撞的走着,她赶忙上前扶住母亲,“妈,你怎么了?”
“我不同意...”余采嘴里的念词未停,她听到方木木的声音,缓缓抬起眼来看方木木,瞳孔放大,头摇着,“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死也不会同意的!”
“妈,你到底怎么了?你不同意什么?”方木木想要控制住母亲,奈何自己能用的只有左边手臂,左手根本就没有办法使出力气,她只得边扶着母亲,边拖着母亲的身体往厨房里走,她怕母亲的样子再招惹来父亲的不满,那时,她和母亲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妈,我们去厨房里慢慢说。”
余采依旧沉寂在自己的状态之中,但脚步却跟着方木木往厨房而去。等到她和方木木到厨房里,自己坐到板凳上后,她双手抓住方木木,“放心!妈妈不会同意的!妈妈绝对不会同意的!”
“妈~”方木木握住母亲的手,想要给母亲安抚,“你不同意什么?能告诉我吗?”
“你爸他不是人!”余采表情变得狰狞,“他一定还讨厌着你,所以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一定是这样的!”
“妈~你把话说明白一些,我爸到底说什么了,才会让你变成这样?”方木木听着母亲没前没后的话语,隐约察觉到什么。
“你爸他...你爸他...”余采说了几次都没能说出口,最后在眼泪的怂恿下,她才将自己从方建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方木木,“你爸他将你许给了一个傻子。”
“什么?”方木木一个猝不及防直接向后跌坐在地上,她想过父亲会给她找一个痞子,一个懦夫,或是一个彪悍凶残的人,却独独没有想过父亲会给她找一个傻子。
“木木~木木~”余采从凳子上滑落,直接跪到方木木面前,将方木木抱进自己的怀里,“我的木木~你放心,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同意的!我死也不会同意的!”
空气中是秋风吹动门帘的声音,是余采不停抽泣碎碎念的声音,良久之后,方木木终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妈,我嫁。”
“什么?”余采将方木木从自己的怀中拉出来,“你这个傻丫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我嫁!”方木木努力扯出一抹微笑给母亲,想让母亲能够得到些许的安慰,但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滑落,经过鼻翼,落在衣服上,透过衣服烫伤了她的心。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余采狠狠的摇晃着方木木的身体,歇斯底里的喊着,她想要摇醒方木木,她想要喊醒方木木。
“妈!这就是我的命!”方木木用更大的声音压过余采的声音。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余采怔怔的看着方木木,她的手不知何时抬起,又不知何时重重的落在方木木的脸上,“你这是想要毁了你自己!”
这一次,方木木没有说话,低着头,任由脸颊上那巴掌的印记滚烫的灼烧。
“你这是要毁了你自己啊!”余采再次咆哮道,“方木木!”
“你昨晚一定是去找过你爸。”方木木的沉默让余采后面再多的咆哮变得无力,余采站起身,俯视着方木木,她嘲笑着,“怪不得他会那么肯定的说你同意!你既然已经同意,又何必等到现在嫁给一个傻子,以前的那几个,哪个不比一个傻子强?”
方木木没有起身,她明白母亲心中的悲伤和愤怒,但这个时候,她不论做什么辩解都会显得苍白。
“你说话啊!”余采弯下腰抓住方木木的肩膀,“方木木!你倒是说话啊!你这个时候怎么不说话了?!”
“妈~”方木木的右手紧握着,她能感觉到那已经剪短到肉里的指甲正深深的掐着自己的手掌心,像是要誓死将手掌心掐碎一般,“这就是我的命!”
“什么是命?!”余采跪倒在方木木的面前,“方木木,是你告诉我的,你不信命!我这个做母亲的任由你以前那般不信命的活着,我以为你会活出你该有的样子,没想到,到头来你告诉我这是你的命!你早干什么去?!”
“妈!”方木木忽然抬起头,紧皱的眉头下,一双泪眼看着母亲,“认命吧!”
余采呆呆的看着方木木的模样,她手上的力道突然消失,双手从方木木的肩膀上滑落,她再次站起身,瞥了一眼方木木,“哼,你愿意嫁,你便去嫁!以后你不要后悔!更不要期望我会给你操办婚事。”说罢,她摇晃着身体走出厨房,她不敢保证自己在厨房里继续呆下去会不会发疯。
方木木目送着母亲的身影离开厨房,那飘舞而起的门帘像是在为她的出嫁跳着悲壮的舞蹈一般,她呵呵一笑,将脸埋在膝盖间,任由眼泪肆虐,任由嚎声不歇。
期间,方建进来过,他只是无奈余采情绪崩溃不肯收碗筷,上了年岁的他,嘴上能喊上几句,但手上却不愿意再多花出些力气像以前那样用暴力让余采屈服。故而,他只得自己收碗筷。进入厨房看到蹲坐在地上埋头嚎哭的方木木,他先是一怔,而后像个什么也没看见的人一样放下碗筷离开。
夜深到外面的风都睡了,方木木终于止住哭声,抬起头,她感觉脑袋昏沉,比这个世界还来得昏沉。她慢慢的站起,早已麻木的身体,每一处都是被千万电流电麻木的感觉,难受得说不出来感觉。
方木木一步一步慢慢走出厨房,自家院子里一片漆黑,连侧屋里那盏以前一直会等她回屋后才会熄灭的灯都没能亮着:看来,母亲是真的生气了。
方木木摸着黑走到侧屋门口,试探性的推着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她连忙用手抓住门,免得这不停歇的吱呀声把母亲吵醒。
方木木轻声开门,轻声进屋,轻声关门,轻手轻脚的爬上炕,囫囵睡在自己平常睡的地方。许是今日哭得太用力,方木木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她像是在做梦,在梦里感觉有人为她盖上被子,用一双心疼的眼睛看着她,她不自觉的呓语,“妈~”
吓得余采以为方木木醒了,快速躺回自己的被窝,转过身背对方木木睡着。在许久的安静之后,她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让自己也睡去。
“一天天的,越来越长本事了是吗?晚上不收碗筷,早上不做早饭,是想饿死老子吗?”方建站在侧屋门外,边踹着侧屋门,边骂骂咧咧的喊着。
方木木率先被吵醒,她一骨碌坐起,正准备下炕,被母亲拉住。
“你继续去睡觉,我去开门。”余采说完,直接下炕开门,“当家的。”
“还知道起来呢?”方建背起手,一双眼瞪着余采,“我还以为你睡死在屋里呢。”
“我这就去做饭。”余采说着从侧屋中走出来,顺手将侧屋的门锁上。
“那就快点。”方建瞥了一眼侧屋门,然后啐了一口吐沫在地上,径直回屋。
余采快速洗漱之后,就开始张罗早饭。没一会儿,稀饭馒头咸菜就已经备好。她将方建的放在盘子里,将她和方木木的放在桌子上凉着。
“你等等。”方建喊住放下饭菜准备离开的余采。
余采不情愿的转身,昨天晚上方建叫住她,是告诉她,他要把方木木许配给一个傻子。今天叫住,又是想要说什么?还是他想起自己昨晚那顶撞的态度,想要教训她?
“我不吃人。”方建不屑的看了一眼余采的那张苦瓜脸,然后从自己兜里掏出来一沓百元大钞放到离余采最近的炕边,“这里是一千块钱,那晦气玩意儿明天就嫁人了,你今天带着她去镇上给她置办些东西。”
余采不敢置信的看看方建,又看看真实存在于自己眼前的那一沓钱。
“还愣着干什么?”方建眉头皱起,有些不满的看着余采,“怎么?嫌少吗?想要再多,老子也没有!”话音落下之后,他像是赌气般,拿起筷子,开始用力的吃饭。
“不少。”余采伸出颤抖的手,拿起那一沓钱,慢慢的走出主屋,她将钱揣进裤兜,用手在裤子上拍了拍,会心一笑之后,进侧屋,叫方木木起来。
方木木其实在方建敲门时醒来后就再也没有睡着,她在炕上焦虑的熬着,终于熬到母亲来叫她,她顺势而起,“妈~”
“时间不早了,赶紧起来吃饭。”余采说着,直接跪到炕边开始叠被子。
“妈,我来。”方木木去接母亲手中的被子。
“明天就要嫁人,待会儿吃完饭,还要去镇上置办嫁妆,所以,还是我来吧。”余采语重心长的说完又开始叠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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