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真魔》第三百一十章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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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浮山三清宫乃世外洞天,万里疆域,自成一界,在修道人口中又有小仙境之称。
    然而三清宫却并非世人传言那般,乃是仙家幽胜之地,其间繁华犹如天市一般,千里长街,万里城郭,修行者犹如恒河之沙不可数计,金丹人仙也如过江之鲫一般,随处可见,因此这座建立于罗浮山大洞天之中的雄伟城池又被人称作万圣城,这城池中的居民都是天庭众仙与三清宫高人繁衍传播下来的子嗣,累积千年,城中人口近乎千万,人人皆修道法,庞大的人口基数与优沃的修行环境,还有高深的经道传承,使得城中鱼龙遍地,甚至贩夫走卒都是道行高深之辈。
    这万圣城也正是三清宫的根基所在,就连天庭征召兵将,也是从这万圣城中筛选。
    如今城中却无往曰盛景,显得有些混乱,气氛也有些紧张,一队队兵马正在往南城之中汇集,军营林立,覆压数百里之地,一眼都无法望到尽头,营帐之中哀嚎、痛哭之声永无休止,百里之地,各种嘈杂的声音汇聚一起,就好像风暴肆虐的海面,血腥、药物、伤口溃烂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让人无法喘息的浓烈味道,这一片营地之中足足安置了数十万的伤员,都是从阴曹地府撤退回来的几路大军,伤者便如此之多,可见战事之惨烈。
    自两年之前,无间地狱被南极元始长生仙王渡五次天劫招来的光阴神雷震裂,带来的一系列的恶劣影响,时至今曰都为完全消除,甚至愈演愈烈。
    首当其冲的灾难便是妖族大圣九尾天狐的元神从无间地狱之中逃脱,而后致使十殿阎罗互相攻伐,阴司体系权限崩溃,带来的恶果便是秩序的混乱,阴曹地府之中的生魂恶鬼不受控制,**成灾,致使人间沦为地狱,若仅是如此,三清宫想要收拾残局也并不困难,阴司不只是掌管六道轮回这一基本职责,还负责监控修罗道、饿鬼道与各处大地狱,其中镇压着的都是穷凶恶极之辈,天地不容,却因道行高深,难以抹杀,因此放逐于绝境之中,任其自生自灭。
    阴司体系瘫痪,最终酿成的恶果就是让修罗一族重现于世,饿鬼道数以万计的鬼王摆脱生生世世永受沉沦之苦。
    若让修罗一族冲出阴曹地府,进入人间,势必酿成大劫,蜀州鬼患这等灾难,不足与之相提并论,由蜀州道门势力自行处理便是,因此三清宫一直没有理会,也无暇兼顾,所有力量都投入了阴曹地府之中,一面需要镇压、招安阴司鬼神,一面还需要剿灭那些趁着阴司体系瘫痪,趁机脱离控制的游魂野鬼,同时还要与修罗一族与饿鬼道诸多鬼王作战,防止其进入人间为害,任务之艰辛,就连三清宫这种庞然大物也有些余力不逮,两年苦战,死伤近乎百万!
    营地之中接纳的伤者实在太多了,疗伤丹药供给不足。
    三清宫虽然底蕴深厚,但两年之前谁也未料及持续千年的统治会出现如此大的动荡,更为料到有这么一场艰苦绝伦的战事,因此疗伤丹药储备的并不充分,如今库藏之中提升修为的仙丹灵药不计其数,却派不上丝毫用处,只能任其自生自灭,人至绝境往往容易陷入疯狂,因此三清宫又不得不调动大批力量维持局面,蜀州散修暴动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三清宫中,这么做也是有了前车之鉴,免得酿成同样祸患,一旦三清宫内部秩序崩坏,对整个天下都是一场的巨大灾难。
    值得庆幸的是,万圣城子民与散修有着本质上的差别,虽然深陷绝境,但至今仍安分守己,哪怕是等死,也不敢对三清宫有任何不敬。
    三清宫位于万圣城上空,坐落于云端,像是有人用力将万丈神山斩断,倒悬于虚空之中,庞大而恢宏的宫殿群便坐落在截面之上,布局严谨,宫墙万仞,亭台楼榭皆只有红、黑二色,红的是墙,黑的是瓦,虽然简单,有种让人心生敬畏的压迫感,唯独边角处栽种花草,也格外的单调,梅林之下栽种兰花,也非四时不谢的仙家异种,如今那梅树光秃秃的,干枯的树枝上挂着一串串黄透了的梅子,散发这一股淡淡的香味,兰花倒是稀稀拉拉的开着几朵,却也只有白色一种。
    梅林深处有一张石桌,桌上黑白棋子已成星罗密布之态,这局棋似乎已经下了有一段时间了。
    执黑子者年逾五旬,身穿齐襟阔袖刺白龙纹的黑色锦缎长袍,手捻一子,正襟危坐,似是落过子了,目光并不在棋盘之上,而是极为专注的看着对面正在冥思苦想之人,近花甲之年,发须有些稀疏,却仍旧一丝不苟的梳理的整整齐齐,就连头上那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也用一鼎黑色高冠束了起来,一手塞在棋篓里掏掏摸摸半天不见掏出一粒棋来,另一只手在油亮的脑门上不停的摩挲着,似乎在考虑如何破解眼前的困局,却始终理不清头绪。
    桌上白棋虽多,如今却是一盘散沙,黑棋数量虽少,却紧凑相连,而且占据几处关键之位。
    至于谁占优势谁处于劣势,不到最后收官,谁也不敢妄下定论。
    纵观全局,黑棋就几条凶恶的大龙再蚕食着白棋,看似占据了主动,但白棋数量实在太多,黑棋腾挪空间不足,稍有变化,可能就会成为龙困浅滩之局。
    “与玄甫兄多年不见,和当初相比,还是没怎么变啊。”见对手迟迟不肯落子,黑袍男子一本正经的神色也突然一变,放声而笑,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静。
    谁人也想不到,在这片景致单调的梅林之中下棋的两人,一个是三清宫宫主辅元立极道君王玄甫,一个是则是天下地祗神灵的领袖东岳帝君,无仆从侍奉,也无丝竹助兴,桌角仅有一壶青梅煮酒,两人投身棋局之中,却是怡然自乐,似是两个棋痴,任这天下间暗流汹涌局势动荡,也不闻不问。
    王玄甫头也不抬,依旧注视着棋盘,似是怕打断了棋路,随口问了一句:“哪里没变?”
    “还是个臭棋篓子。”东岳帝君将手中黑棋往桌沿上一放,而后提起桌角上之上青梅酒给自己斟了半杯,喝了一口似是觉得有些酸,一直在哪咂嘴。
    王玄甫闻言也不动怒,只是把手从棋篓里给拿了出来,反正也不知道该如何落子,装模作样在哪掏摸也是没用,抬起头来看着一边喝酒还一边嫌弃酒水难喝的东岳帝君,并无服输之意,冷笑到:“两个月前,棋局之上老夫还是稳稳占了上风,可惜那群不肖子孙不争气,接二连三给我汇报一些坏消息,扰了心境,才让你趁机解了困境,如今你只是稍占上风,也别高兴过早,老夫局中还有一百八十余子,多你足足七成,有本事将白子提尽了,再跟我嚣张。”
    “你若嫌子孙不争气,事情交代下去也办不好,便自己去做。”东岳帝君瞥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喝茶,话题扯到了棋局之外。
    “帝君乃我三清宫贵客,老夫理应好生招待,那些子孙不争气便不争气吧,反正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九天采访使在我三清宫中,如今全面掌管着一切,也无需我劳心伤神,下棋、下棋……”王玄甫几句话又把话题绕了回来,手伸进棋篓里准备执棋落子,正在这时,梅林之外忽然走进来一人,白衣胜雪,背负仙剑,剑眉星目,甚为丰神俊朗,却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沧桑之感,走进梅林之中,与棋桌前两人恭敬行礼,道:“弟子纯阳见过师尊及东岳帝君。”
    见着来人,东岳帝君只是轻轻一笑,也不多言,提起茶壶给自己杯中掺酒,王玄甫却深深皱起了眉头。
    眼角余光一瞟,见他一张老脸都皱成了苦瓜,心情更是畅快。
    这纯阳子入梅林必然是有重要之事禀报,而且接连几月之中,带来的绝大多数都是坏消息,因此王玄甫一看他都觉得有些头疼,实在是晦气。
    “说吧,又有什么事?”
    王玄甫将手从棋篓里拿了出,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捻着额头,一脸的愁容。
    纯阳子微微皱眉,看了一眼仿佛置身事外的东岳帝君,又给师尊眨了眨眼,似乎有些话不方便当着东岳帝君的面说,可王玄甫低着头根本没注意到,他又不敢当着东岳帝君的面用神识传音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如今东岳帝君虽是三清宫的恶客,可地祗神灵与人间道门名义上还是共同进退的一个整体,什么事便不能让人知道,非得藏着掖着不成?即显得自己心里有鬼,也不够尊重,就连前几次,那种难以启齿的消息,令三清宫颜面大损,也是当着东岳帝君的面在说。
    有了之前经历,加上王玄甫没给出反映,纯样子心里纠结一阵,也只能硬着头皮将事情说了出来。
    “正一道坛天字营大统领私自截断彭城龙脉,潜逃的时候,被长江水神、巫山山神等人抓住了。”
    “咳咳!”东岳帝君本是置身事外,一听这话顿时失笑,酒水吸进气管之中,将自己呛的直咳嗽,丝毫不顾王玄甫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的面孔,拿手捅了捅他胳膊,大笑道:“你这些不肖子孙还真是够丢人败兴的,本事不大,胆子倒是不小,截断龙脉,若是得手倒也算了,这让人抓了先行这算怎么一回事啊。”
    王玄甫一手扣在桌角,青金石雕刻打磨出来的棋桌在他枯槁的手掌中就像沙块一样,簌簌的剥落,脸色阴郁犹如锅底一样,他能将东岳帝君强留在三清宫中,就足够说明他是一个死不要脸的主,可如今仍觉得脸都快要被丢尽了,道门侵吞地祗神灵之基业,自然是受他默许的,他将东岳帝君困住,也正为这宏图伟业清扫障碍,却没想到底下那些不肖子孙如此不争,就算失败也还能够接受,可如东岳帝君所说这般,被人抓了先行这叫怎么一回事啊,还让人送到三清宫来了。
    最可笑的是,这事竟然当着东岳帝君的面被捅开了,连最后一层遮羞布都没给王玄甫留。
    “不知道君如何处理这事?私自截断人间龙脉,可是形神俱灭之罪。”东岳帝君见王玄甫丢脸,心里似乎极为畅快,在三清宫中被困了一年的烦闷也一扫而空。
    手底下不干净让人抓了现行,王玄甫自是理亏,面对东岳帝君的嘲讽,也没办法回敬。
    按捺心中怒火,皱眉思忖片刻,而后与纯阳子说道:“审问清楚之后,株灭神魂,昭告天下之人,让他们知道,天规戒律不容亵渎,既是我三清宫弟子犯了,也一样论处,绝不法外容情,另革邹正清闭正一道坛天师之职,命其协助阳山小洞天继续追查牛头鬼将下落,戴罪立功,正一道坛一切事务交由圣女苏慕清接管。”
    交代清楚之后,王玄甫便挥手让纯阳子退了下去,整个人似乎有些疲惫,看着棋局怔怔出神,原本被黑色大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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