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系列》第三部第二章杀头红小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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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燃烧起来了。
    只要这双巨大的火手再往下一掏,他的肉体与灵魂俱将被烧成灰,形神皆灭,万劫不复。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世界上好像已没有什么力量能阻止住这双火手,也没有什么人能救得了他。
    石屋中,苦行僧眼中仿佛也有火焰在闪动。
    他忽然发现这双巨大的火手后,竟赫然依附着一条人影。
    一条恶鬼般的黑色人影。
    这个人的手脚四肢胴体,每一个关节好像都可以随意向任何一个方向扭曲舞动。
    他一直不停的在动,动作之奇秘怪异,已超越了人类能力的极限。
    没有“人”能超越人类的极限,这个人为什么能?难道他不是人?苦行僧冷笑。
    他完全明白这个人的武功和来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瞒得住他,这个人也不能。
    他知道的事也远比大多数人都多得多。
    他知道波斯王官里曾经有一批乌金的丝流入了中上*
    这种丝不但有弹力,有韧性,而且刀斧难断。
    武林中人有个极聪明的人,得到达了些金丝,就用它创造出一门极怪异的武功。
    他自己先把自己用这些金丝吊起来,金丝的另一端有钉钩,钩挂住四面的屋脊墙檐树木高塔桩柱和任何一个可以依附的地方,他的人就被这无数根金丝吊着。就像是个被人用线操纵的傀儡。
    唯一不同的是,操纵他的力量,就是他自己发出来的。
    他的人一动,就带动了金丝,金丝的弹性和韧力,又带动了他的动作,无数根金丝的力量互相牵制,以旧力激发新力,再以新力带动旧力,互相循环,生生不息。
    ——这种力量的奥妙,简直就像是一种精密而复杂的机器。
    这种力量的巨大,也是令人无法想象的,只有这种力量,才能使一个人发出那种超越的动作。
    明白了这一点,你自然也就会明白那顶轿子为什么能悬空而立了。
    ——那顶纸扎的轿子和两个纸人,本来就是悬附在这个人身上的。这个人本来就“坐”在轿子里。
    怪异的动作,激发出可怕的力量,使得他的动作看来更怪异可怕。
    那双巨大的火掌,就这被他所催动操纵,带着烈火与啸凤,直扑绿衣人。
    风火后还有那恶鬼般的人影。
    就算绿衣人能避开这团烈火,也避不开黑色人影的致命一掌。
    风声凄厉,火焰闪,恶鬼出掌,在这一瞬间,连天地都仿佛变了颜色。
    那个穿红衫的红色小鬼眼睛里直发光,全身部已因为兴奋而紧张起来。
    他喜欢看杀人,能够看到一个人被活活烧死,岂非更好玩。
    他喜欢看杀人,能够看到一个被活活烧死,岂非更好玩。
    只可惜这次他没看见,但却看见了一件比火烧活人更好玩的事。
    火掌拍下,绿衣人的身子忽然蛇一样轻轻一个旋转,身上的绿袍忽然在旋转中褪落。
    ——也许并不是袍子从他身上褪落,而是他的身子从袍中滑了出来,他的身子柔滑如丝。
    他的手一扬,长袍已飞起,就像是一片绿色的水云,阻住了烈火。
    水云反卷,接着又向那恶鬼般的黑色人影飞卷了过去,把烈火也往他身上卷了过去。
    红色小鬼站在椅子上看着,看得眼珠子都好像要掉了下来。
    他眼睛正在看着的,并不是半空中那火云飞卷,倏忽千变,奇丽壮观无比的景象,也不是惊心动魄,扭转生死的一招。
    他当然更不会去看远方那轮正在逐渐升起的圆月。
    他的眼睛在看着的是一个人,一个刚从一件绿色长袍中蜕变出来的人。
    一个女人。
    一个一定要集中人类所有的绮恩和幻想,才能幻想出的女人。
    她很高,非常高,高得使大多数男人都一定要仰起头才能看到她的脸。
    对男人来说,这种高度虽然是种压力,但却又可以满足男人心里某种最秘密的欲望和虚荣心。
    ——一种已经接近被虐待的虚荣的欲望。
    她的腿很长、非常长,有很多人的高度也许只能达到她的腰。
    她的腰纤细柔软,但却充满弹力。
    她的臂是浑圆的,腿也是浑圆的,一种最能激发男人情欲的浑圆。浑圆、修长、结实、饱满,给人一种随时要胀破的充足感。
    ——她的完全赤裸的。
    红小鬼还没有看到她的胸和她的脸,连她的那一头黑发都没有看见。
    他一直在看着她的腿。
    自从他第一眼看见这双腿,就再也舍不得把眼睛移开半寸。
    直到他听见苦行僧冷冷问他:“你这次来,是来干什么的?”
    这时那恶魔的黑色人影正悄腾在空中,下面是一片火海。
    一片密如蛛网的火焰汇成的火海。
    绿云反卷,火掌也反卷,他的身子突然收缩,再放松,在那间不容发的一刹那间从对手致命反掌中飞弹而起。
    ——利用乌金丝的特性所造成反弹力,在身子的收缩与放松间,弹起了四丈。
    这是他的平生绝技。
    烈火转瞬间就消失,他在这次飞腾中已获得了新的动力,火焰一减,他立刻就可以开始搏掌,从一个外人绝对料想不到的部位,用一种别人绝对无法做到的动作,将对方搏杀于一瞬间。
    ——蛛网般的鸟金丝此刻已经纠结成一种非常复杂的情况,似乎产生的力量也是复杂的,由这种力量催动的动作当然更怪异复杂。
    所以他虽然一掌不成,先机并未尽失。
    他对自己还是充满信心,固为他想不到石屋里还有一个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的人。
    乌金丝在黑暗中看不见的,在闪动的火焰中也看不见。
    只有这个人知道它的确存在,而且知道它在什么地方。
    ——苦行僧已经慢慢的从他身后的大橱里拿出了一个纯钢的唧筒。
    这是他一排十三枝唧筒中的一个,从筒里打出去的,是片黄金色的水雾。
    水雾穿窗而出,喷在那些虽然看不见却确实存在的乌金丝上,而且粘了上去。
    火云卷过,虽然烧不着乌金丝,粘附在金丝上这千万颗也不知是油是水的雾珠都燃烧了起来,化成了一片火海。
    占尽先机的黑衣人忽然发现自己已置身在一片火海中。
    可是他没有慌,更不乱。
    他不怕火,他身上穿的这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和黑色的面具都可以防火。
    他的轻功绝对是第一流,名动天下的楚香帅现在如果还活着,也未必能胜过他。
    到了必要时,他还可以解开缠身的丝网,化鹤飞去。
    他要走,有谁能追得上?
    但是在苦行僧眼中,这个人却已经是个死人。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却冷冷的去问小鬼。
    这个行动和神情都诡异之极的红衫小鬼、居然笑着跳着招着手开始唱起了儿歌,
    “砰、砰、砰,请开开。”
    “你是谁?”
    “我是丁小弟。”
    “你来干什么?”
    “我来借小刀。”
    “借小刀干什么?”
    “劈竹子。”
    “劈竹子干什么?”
    “做蒸笼。”
    “做蒸笼干什么?”
    “蒸人头。”
    “蒸人头于什么?”
    “送给老妈当点心。”
    他自己问,自己答,唱出了这首儿歌,他唱得高兴极了。
    苦行僧居然就听他唱,等到他唱完再问:“你这次来,不是为了急着想知道这次行动的结果?”
    “当然不是。”
    “你也不想知道楚留香的生死?”
    “我当然想知道,只不过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
    红小鬼又笑,又跳,又拍手唱起儿歌:
    “飞蛾行动”开始,楚留香就已死。
    他不来,早已死。
    他来,还是死。
    苦行憎的人、面和那双眼睛,又都隐没在灯用不到的阴影里。
    “那么么你这次来,还是等着来割头的。”
    “是。”
    “现在已经有头可割,你还不快去?”
    “谁的头?”
    “你早已想割的那个头。”
    “那王八的头现在已经可以去割了。”
    “好的。”
    红小鬼嘻嘻一笑,双臂一振,好像举起双手要投降的样子。
    可是他那笑嘻嘻的眼睛里却忽然充满了杀机,连一点要投降的样子都没有。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红衫红裤里忽然发出了种很奇怪的掌音,就好像大块冰条忽然崩裂的那种掌音。
    然后又是“哗啦啦”一阵响,一大票碎冰碎铁一样的东西从他衣袖裤管里掉了下来。
    苦行僧的面孔和眼神,虽然都已隐没在灯光无法照到的地方,但是他脸上惊愕的表情,还是可以想得出来的。
    这一场战役,眼看着随时都会结束,但是每一个卷入战斗中的人,却都在濒死的一瞬间以令人意想不到的招数出掌,扭转乾坤,而且反置对手于死地。
    火中纵跃,空中过招,这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学问,重要的是在这个局面紊乱的搏战之中,胜负双方,随时都可能易位,在这种险恶的状况之下,唯有冷静才能生存。
    苦行僧当然知道这一点的重要,刚才他是旁观者,现在,他好像也被推进了这个漩涡,在面对生死这一刻,不变也许就是应付万变之道。
    红小鬼的儿歌,现在重又圆想起来,不禁令人有些发毛,“作蒸笼,蒸人头,送老妈,当点心……”
    绿衣女人、黑衣人、苦行憎,到底哪一个才是他此行真正要下手的对象?
    红衣小鬼的双手高举,仍作投降状,碎冰碎铁一样的东西,还在不断的从衣袖裤腿溜下来。
    然后这个本来好像全身都已僵硬了的人,就在这一瞬间忽然“活”了。
    ——原来他的四肢关节,平常一直都是用铁板夹住的。
    所以平时他的行动永远僵硬如僵死,连坐都坐不下去。
    江湖中的人,根本没有听见过江湖中有他这么样一个人,能看到他的人,就算还没有死也都快死了,就在他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头颅已被他割下,提在手里。
    所以知道这个人秘密的人,最多也不会超过十个。
    可是每个人大概都能想象得到,像这么样一个人,如果他自己把自己用来束缚自己的铁板挣断时,他的行动会变得多么轻巧迅速诡变灵敏?
    铁板碎落,人飞去,在一瞬间就已变成了一个飞跃变幻无方的鬼魁精灵。
    飞腾在火海上的黑色人影身体忽然迟钝。
    他不怕火,可是他怕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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