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侠传外传》第一一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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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被筠玉看见,说道:“喂,你这个呆子,这好的腊肉咸菜你不吃,怎么净吃白饭?”碧娃道:“我本来吃东西就口味淡,又口渴了这些时,再要一吃咸的和油腻,少时不是更渴了吗?所以我不敢吃咸的。”众人先还不觉意,春桃、春燕原是双抬丹妹姊妹,上面还附有重物,比众人还要口渴,放下山舆,随便一人抓了两块,一路吃着,飞跑到前面去寻水源。等到众人吃完准备动身,又歇息了一会,才跑了回来说道:“我两人跑出去有好几里路,高处低处都看过,人家没有不必说,不但水源溪涧没有,连那泉声都听不见了。”众人本觉口渴,被她二人这种拂意的话一说,适才正在饿中,腊肉咸菜又都好吃,不免多吃了两块,除杨氏姊妹外,个个都觉得舌干口燥,喉咙里要冒出火来。不往前走更没办法,万般无奈只得忍渴,强打精神再往前赶。走不多远,才觉出这渴竞比饿还要厉害,有两个山民直喊心烦头晕起来。因为天上虽有月色,到底不如日间看得真切,深怕路旁或有溪涧,被不留意错过,个个东张西望。
    又往前走了一阵,筠玉也觉渴得难受起来,她向例好胜,一鼓起勇气,脚底一按劲往前赶去。林、余二人知她是往前寻水,便也追去,一口气便是十多里。正走之间,忽见筠玉往路旁山坡上跑去,余、林二人刚走到山坡底下,忽听筠玉大声喊道:“水有了!”一句活把二人精神提起,连忙跟踪上去,还未走到筠玉身旁,忽见月光底下一道银箭,从筠玉身旁山坡上直泻了下来,触在石上,淙淙发出碎响,定睛一看,竟是一道碗口粗细的清泉,好似天赐给众人解渴一般,刚刚从山坡上面流下,还未到底,不由又惊又喜。刚走到筠玉身前,筠玉已然伸出两手在一块石头下面,想去接水到手来喝。林璇一看不好,顾不得喊,忙伸手在筠玉双手上往下一拍,打落在地,忙说道:“妹子,你知这水是吃得吃不得,就这么大意!我生长云岭,连听见带看见的不知多少,这种水不知从什么地方初次流来,所经过之处不知有多少毒蛇毒虫爬过!它是初次流到此地,沿路虫蛇余毒还未冲净,一个不留神吃了下去,毒发起来如何得了!”筠玉道:“起初大家盼水像盼星星一样,好容易寻到又吃不得,难道就干看着它不成?我实在渴得难受,宁死也不做渴鬼,我还是要吃。”说罢,又要用手去接。林璇慌忙又拦住道:“你先不要忙,我不是叫你不吃,这水必有源头,春桃包内带得有银针同试水石,等她们来了,我们寻到源头用瓢儿接着,试完有毒没有再吃多好!不然误中水毒,果真死了也罢,只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难受呢。好妹子,你还是信我的吧。”说时,余独因恐后面众人心中着急,早已赶将回去送信。
    众人听说前面发现有水,俱都喜出望外,脚底下加劲,不消片刻便行赶到。偏偏大公做美,浮云散尽,清光大来,虽然月儿还未到圆时,却已照得四外清澈,空林如画。林璇忙命春桃、春燕取了水瓢、银针、试水石,留下杨氏父女,带领众人,顺着水的来路越将过去一看,原来那水并不是打山顶上面流来,上坡略走了几步,水便成了平行。那里山石竟好似横着的一道天然石槽,直流到筠玉起初立脚之处,因为那里稍低,盛不住水,才拐弯往下坠落。那水头虽然只得碗口粗细,却是来势甚疾,月光底下看去,直像一股银箭一般,如飞往前泻走,有时遇见山石阻碍,竟激起四五尺高的水花,看上去十分清洁。筠玉道:“姊姊也大多虑,你看这水虽在半山坡上,经行之处都比别处来得低,明明是一道常流的山泉,日久年深,将正石冲成山子,想因连日天干,水源忽断,这时泉涌处又冒出水来,仍由故道流走,水印都有这么深,已然能以容水,哪里是什么初次流来的泉水呢?”林璇终不放心,仍约束众人道:“这水流势甚急,左近必有瀑布。泉源既已见面,便不愁没水喝,何忙在一时呢?”边说边走。果然往前走了不远,便听涛声震耳,近前一看,果然是一道小瀑布,虽只有茶杯大小,水多势劲,被洞口一束,竟如一道银虹一般,直从洞口夺门而出,激射出三四丈远,才落半山坡那面水槽之内,星驰电闪一般,白光闪闪,往前滚流。
    筠玉道:“天爷爷!这可寻到了源头了吧!我们从它不落地就去接来吃,总不怕中什么蛇虫遗毒了吧?”林璇只笑了笑,果然照她所说站在一旁,用水瓢迎头去接。没有着意用力,被水一冲,竟将林璇持瓢的手震荡开去,差点将瓢甩脱了手。再一看瓢内,只有湿痕,并无滴水。筠玉笑着一把将林璇手中瓢抢过来说道:“姊姊你竟等试水罢,接水你还外行着呢!”说罢,掉转瓢,顺着水势往前一抄,竟盛了大半瓢水递与林璇道:“我的小心姊姊,请拿去试,水已到手,我也不着急了。”林璇笑着接了过来,先将银针投下去,再拿出来,春桃早将火点燃松燎仔细一看,并无什么痕迹;又将试水石投了下去,就着松燎一照,也不冒什么白烟水泡,知是上等清泉。当下将余水泼了,也照筠玉的样接了一瓢,首先递与筠玉道:“你嘴急,你先吃吧。”筠玉道:“说也真怪,我先看到这里的清景寒泉,渴也就止了一半。适才接水又被寒气一逼,竟不渴了。不过当姊姊的要疼妹子,怎好就不领呢?”说罢便喝了两口,直喊“好极”,仍还递与林璇。林璇取过,拿到口边一喝,果然人口甘芳,其凉沁齿,登时烦渴顿蠲,心神为之一爽。余独早由春桃另取一瓢接水奉上,余人也各用身带水壶接来痛饮,俱都赞不绝口。
    林璇见那里景物清幽,山泉甘美,众人行了一日,未免劳累,反正前行也是无有宿处,看了看星色,知道连日不会有雨,便命春桃先给杨氏父女送泉水去,一面和余、毛二人商议食宿之地。依着林璇,因这山路虽然不甚险峻非常适宜,原想将帐幕行灶安置在适才山坡前停放山舆之处。偏偏筠玉小孩子心性,见那山泉发源之处有亩许方圆平泉,一面是青嶂排云,下有一箭银瀑,半山坡上满是许多奇花异草,微风过处时闻妙香,前面又是一望平芜,极目无尽,茂林修竹,如笼雾烟,比较下面风景要美妙得多,把“好姊姊”直喊了好几声,定要在水旁搭篷安灶。林璇本来爱她,情逾骨肉,拗不过她,终因明早起来绕路,山舆行帐皆系蠢重之物,抬上抬下虽然所绕的路不远,一则多耗人力,二则这里山径大已逼仄,上下不便,只得依了筠玉一半,将帐篷仍搭原处,单把行灶搭在上面,大众在上面对月饮食,将佳景领略个尽兴,到了夜分再下去安歇。筠玉点头认可之后,林璇便请余独去接杨氏父女。春桃、春燕,四儿回去取行灶食物,就便搀扶杨氏姊妹同来。十熊、岑春、云田三个男子择坡前避风向阳之处支好帐篷,再来同进饮食。
    一会工夫,三个山女扶了杨氏父女随了余独来到,一问可曾饮过山泉,碧娃道:“我本来不大渴,我爹爹和姊姊尝了一口,嫌冷不敢吃,我也只尝得一口,等少时热了再吃吧。”筠玉道:“你两个真是呆子!我到后来并不口渴了,因为平生没有吃过这样好泉水,我家黔灵山鸣玉涧的山泉就算好了,都没这水的甘芳醇永,吃了叫人神清气爽,我越吃越爱吃。先只吃了儿口,谁知倒勾起了口味,一连气足吃这一半瓢。你两个太已文弱,走这长的山路,连冷水都不敢吃,路上怕不把你们渴死!快些练习起来罢,到了云龙山,好歹我得教你两位练习武艺,省得像前次被人欺负。”林璇见筠玉说笑得手口不停,又指又说,便笑道:“周世伯常劝我不要浮浮躁躁的,须要带一点闺秀气,我总以为率真终比扭捏作态好得多。近日一见妹子,竟比我还要不客气,自己也不算算有多大年纪,竟想收姊姊作徒弟,我真替你害羞!”筠玉正要还言,丹妹道:“毛姊姊原说得是,学文武一样,论什么年纪大小?我姊妹二人正因文弱,才连累爹爹吃许多亏苦,害得如今奔走流亡,此番到了云龙山,好歹也要二位姊姊传授一些武艺。即或学不到二位姊姊的十分之一,但能保身,不致平日受人欺负,于愿已足了。”林璇正要还言,筠玉已抢着说道:“我说怎么样?可见得丹姊、碧姊都想习武呢。我们几个人都是情同骨肉,难道还要客气不成吗?”林璇道:“真个是我除有几斤蛮力身子还轻外,什么武艺也没有学过。虽然单世伯偶然指点,也只一知半解。那日初遇妹子,如不是你手下留情,又遇余大哥赶来解围时,怕不被你宝剑穿上几个透明的洞儿!此番到了云龙山,别的先不用说,你那一套家传的越女剑法却非教我不可!”筠玉笑道:“啊哟哟不当人子!我想教丹姊、碧妹学点武艺,你都有点说我妄自尊大,怎敢收老姊姊做徒弟呢?”林璇笑道:“不羞!谁是你的徒弟!对你说,你教得好便罢,若是藏私,怕不把你捶扁!管教这个好当人老师的尝尝滋味,看看徒弟是不是容易收的!”筠玉道:“未从学剑先打老师,你这个徒弟我越发的不敢收了。”林璇将脸一绷道:“你倒是教也不教?”说罢,伸手便要往筠玉胁下伸去。筠玉素性触痒,前些日与林璇同卧,无意中被林璇发现,两人时常闹着玩。筠玉一见林璇又要掏痒,忙不迭他说道:“我教我教!”一面说,两脚一点,早已纵身出去,仍说道:“这般挟制人,我死也不肯真心教你!”林璇见她才得跑脱又在那里卖乖,便装出要去追赶神气。筠玉知她脚程飞快,怕被追上吃亏,连忙拔脚往高处跑去。林璇笑着,拔步便追。一个是就练内家轻身功夫,一个是幼长南疆,天生异禀,俱都身轻似燕,步履如飞,加上两人身材嫂婷,容华绝世,月光如水,照着两条倩影飞驰,真比画儿还要好看。二女脚程迅速,不多一会,已然追向峰那边,看不见影子。
    碧娃只顾听笑,丹妹见二人追远,忙对余独道:“余大哥快去追她们回来,这里路生又险,看把路走迷了!”余独先见筠玉今晚格外高兴,也甚心喜,又见她和林璇斗口,轻颦浅笑,容光焕发,又是那等轻身本领,不由看得呆了。及至听丹妹一说,虽然明知二女一身本领,决不致走迷了路,因为人已走远,观望不见,觉得扫兴,一时情不自禁,站起身来也往峰上追去。快达峰顶,还遥闻二女笑语喘息之声,林璇似已把筠玉追上,心里一喜欢,脚底一按劲,接连几个纵步便达峰顶。再往峰后一看,石危路险,到处都是丛林密菁,竟看不见二人影子,连喊两声“筠妹”,也不见应声。先猜二女行了半日,饥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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