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侠传外传》第二○回(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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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规条,炼成天蚕,为我土族延福旺财,不受你们汉人欺负,也不许无故伤人,原是好意立教,几曾与绿袍老祖一党?怎能诬蔑你仙娘是他的漏网余孽?那绿袍老祖是我仙师洞玄仙婆之友,虽是你仙娘的前辈长老,只是他所炼金蚕乃是百毒精魂,经八十一年苦炼之功,化育而成,惯食人兽之血,无恶不作。后为二仙、二老、红发老祖、天灵子等所灭,咎有应得。你仙娘虽受百人供奉,所炼天蚕乃是原生神物,经我修炼养育而成,从不轻易伤人害命。近来连每年春秋大祭,两次打食,如一时寻不到仇敌,都用牲畜替代。这几年你们汉人不问是医生行贩,或是客家寄户,只要不害我土族,一任他山行野宿。除了遇见天灾和土人、毒蛇猛兽外,绝少遇见蚕神蛊仙送了命的,都能安行乐业,所以你们汉人和这九百里方圆的数十种奉我教的子女们往来日多,彼此越发亲密,自问待你汉人不薄。
    “尤其是纪老狗父女祖孙三人,在此寄居已有多年,因他会开些草药方,能贩些汉货,教内外的土族对他是何等敬重,一遇有事,个个争先恐后奉承应役。因为有病求我,有许多规例要纳,不如找他省事,故你仙娘不知还少受了多少香烟供奉。念他境地可怜,又不好意思过分取利,白救人时多,总算为我子女好,俱不计较于他。玉花姊妹自幼族少人单,常受人欺,才行投到我的教下。你仙娘爱她们聪明,收为义女,哪个不看我的情面,对她们格外尊敬?老狗不是不知道来历,竟敢一次两次再三地上门欺人,破人家的婚姻。未了她二人上门辩理,又被用邪法困住,欲待害死。你仙娘得信,赶来兴师问罪,又遣出一对小狗男女,乘我不防,用邪火暗算。未后榴花私犯教规,来引那小狗男女,趁未到以前逃出境去。玉花也跟踪追到。老狗又不是不明白我教下规章和我的脾气,既然擒住,正是一个免死的良机,就该绑了两个贱婢,带了两个小狗男女,送上仙山跪门领罪。你仙娘见自己子女这等不孝,其势难怪外人,必将两个贱婢先正家法,稍微责罚来人,便罢了手,决不致再要他四人狗命。谁知他却鬼蒙了头,反劝两个贱婢叛教。你仙娘见两个贱婢说是在家设好了坛,再来仙山随侍同行,准备讨了仇人心血,祭奉坛神。因许久不来,派我儿仙童前来察看,正遇你们这伙业障谈说此事。他算计贱婢必在室中,用本教隐身之法潜藏,必不敢出面见我。仗我教下仙法,入室查看,原想杀死贱婢,以消愤恨。谁知贱婢早料到此,故作隐身,暗用捉影代形之法,只略伤了几根头发。仙童虽受了一时蒙骗,却瞒不过我。少时你仙娘必叫两个贱婢身遭恶死,与你们看了,再报此仇。
    “你们原不在劫内,偏偏仙童出来时,听见你们口出狂言,想给你们一点厉害。刚一出声,还未动手,便被你这贱丫头破了他的隐身仙法,并用雷火伤他。真是仇上加仇,恨上加恨。适才你说这些话,明明见我天丝宝幛,知是绿袍老祖金蚕吐丝所结,心中害怕,却拿三仙二老等人吓我们。连我来历都认不清,还敢逞能。闻得仙师说韩仙子颇有名头,你不是新收毛徒,便是冒名招牌,来此狐假虎威。实告你说,你仙娘已是九死不坏之身。这面天丝宝樟虽非我天蚕所结,却是当年仙师所赐,正是得自绿袍老祖未被极乐童子剑斩半身以前金蚕吐丝所结,比后来重炼金蚕所吐之丝厉害十倍。又经我们洞玄师炼过多年,能大能小。任你法宝飞剑,也奈何你仙娘不得。用此拦你上前,并非俱你,只因你仙娘要将尔等全数诛戮,使我所养各种蚕神蛊仙打个牙祭,不叫一人漏网。现已命我儿仙童持宝行法,片刻之内,叫你们这群业障知你仙娘厉害。适才你用妖法将四外封锁,我也断了你们出路。今日之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和你说这么多话,便是为了混乱你的耳目,分你的心神,使你不得觉察,我儿才好下手。”说罢,又复狞笑道:“我儿仙童真个乖巧。你那些狗党,已有一个中了我的道儿了,你听见吗?”
    真真原因妖女放出的丝樟厉害,有的法宝不敢妄用。见妖女只管絮絮叨叨说个不休,正好表面上故作问答,暗把韩仙子所传厉害禁法施展出来,制敌人的死命。一经听到妖女所炼天蚕并非金蚕一类,方才快意。正待施为,闻言侧耳一听,身后湖洲上果有纪异喊痛与纪光惊呼之声。才知敌人也和自己一样,先用天丝樟防身阻敌,再借着说话缓兵,下手暗算。自己一时不察,反被她先占了上风,愤怒已极。恰好这时禁法已准备完竣,当下把心一横,怒喝道:“大胆妖孽,休得猖狂,看我飞剑诛你!”言还未毕,左肩摇处,一道光华飞将出去,越过那五色彩幛之上,再往下落,直取妖女。
    天蚕仙娘见剑光飞来,疾如电掣,忙把手一招,面前彩樟如轻云舒卷,飞扬起来,罩向石上。然后仰面指剑笑骂道:“我只在此坐定,暂时不值与你动手,且看你有何伎俩,只管一一施展出来,叫你仙娘见识。”说时,甚是意得志满,以为真真法宝飞剑必怕邪污,决不敢于轻易下落,谁知也有失算之处。真真早知她必使妖樟护身,故作声东击西之计,见丝樟飞起,忙将剑光止住,手扬处又是连珠雷火打将出去。天蚕仙娘未始不知真真要上下夹攻,一见雷火打到,把手一招,那片五色彩樟便像帘幕一般,弯曲着垂了下来,雷火打到上面,立即消灭。天蚕仙娘仗着后有竹屏,前有彩樟,甚是心安,全神只顾注视着当前敌人的动作。却没料到真真机智非常,看出劲敌那片彩丝难以攻破,特意舍近求远,一面手中神雷连珠也似发出;一面早用太乙分神之法,在雷火光中遁出了元神,绕向敌人身后,将乃师韩仙子所传异宝螫极五行珠掷到地下,然后飞神回转。
    天蚕仙娘正在抵御雷火之际,似觉身后微有响动,连忙回头从竹屏孔中看去,仿佛似有五色微光一闪,猜是敌人暗算。心想:“自己原无所畏。门下子女虽然力薄,不是来人对手,但有了这两样法宝护身,也不足为虑。”暗笑敌人在用心机,静等仙童将玉花姊妹擒回,蛊阵排好,便即与敌人交手,一网打尽。正打着如意算盘,真真元神业已遁回。大喝一声:“妖邪贱婢,死在目前,还敢猖狂么?”随说,右手掐着灵诀,往前一指。左手扬处,早有千万丝数寸长短的红光飞起,散布空中,待要下落之状。天蚕仙娘哈哈笑道:“我当你这丫头有何本领,原来力竭智穷,拿一些障眼法儿在你仙娘面前卖弄。任你使尽法宝,只要穿得过我这天丝宝樟,便服你本领高强。”言还未了,忽听地下炸音,轰轰响成一片。暗忖:“这些小狗男女诡计多端,莫非真是韩仙子、矮叟朱梅等得了传授的门人?不要中了她的道儿。”
    天蚕仙娘忙要行法防御时,真真禁法业已发动,存身之处那一片十多丈方圆的地方,四边已起了裂痕。被人占了头筹,仓猝之间无法施为。心还不知真真另有辣手,以为情急无聊,和先前收拾仙童一般,打算将自己陷落地底,反倒放了点心。暗骂:“无知贱婢,这等禁法,只能欺那法力较浅之人。你至多将这块土地陷落,难道我不会飞起身来?反正你法宝、飞剑俱都不能近身,索性卖一手,使你见识见识。”方想到这里,那一圈石土已齐着丝幛竹屏的边沿裂开,突的一声,便缓缓往下落去。那些随侍的山女俱都是天蚕仙娘门下,个个都会邪法妖蛊,见状难免惊慌,只因平时规条严厉,不奉命,不敢妄动。想是劫运该当,天蚕仙娘见土往下沉陷,手取一方素帕,正要使用席云之法,将自己和一干手下托起,大祸业已临身。
    真真在对面看得清楚,一见地层裂陷,妖女取出罗帕,待要往下抖去,知道分神之计已成。忙掐灵诀一弹,那一片地土如弹丸脱手,直落无底。天蚕仙娘手中席云帕还未及施展,一见敌人行法迅速,不由又好气又好笑。知道此时用席云帕脱身已经无及,刚发一声号令,吩咐随侍诸子女急速上升。自己也一展妖光,飞身而起。那块地土业已落下一二十丈。天蚕仙娘二次拿着席云帕,正待施为,不料真真的法宝早从后面人士穿将过来,乘着她和一干门下子女仓猝飞起之际,突然发动。只听叭的一声爆音,地底飞起一团银光,才一闪,便爆裂开来,声如地陷,万干银弹上下横飞,震得四外山岳一齐轰轰作响,半晌不歇。那些山女妖童,连同竹屏上许多蟠伏的蛇虫恶蛊,以及那四只抬辇的大龟,俱都炸得断头裂肤,粉身碎骨,残血零肉,飞洒如雨。只有天蚕仙娘一人仗着化身神妙,见机迅速,一见地裂以后,下面还有埋伏,银光乍现,便知中了敌人暗算,顾不得再救门下子女,忙即化身遁起空中,将手一抬,仍用那面天丝宝樟先护住全身,飞出险地。只因一念轻敌,想快心意,眼看带来的手下子女遭此浩劫,自是愤怒填胸,咬牙切齿。总算天蚕童子带着天蚕,偷偷过湖行法,不曾遭到惨祸。七神恶蛊也带在身旁,尚无受伤,还可和敌人拼个死活。
    天蚕仙娘便在烟雾护拥之中,指着真真怒骂道:“狗”广头,下此毒手,少时擒到了你,如叫你好好地死,誓不为人!”真真见妖女仍是漏网,好生可惜。闻言方要回答,天蚕仙娘已恨到极处,顾不得等妖童布完妖阵发动回来,再行下手,好在带来子女死完,自问无须过分防护,打定了拼命主意,早一指那面天丝宝樟,一片轻云淡烟疾如飘风,朝真真飞来。真真知道此物厉害,妖女有它护身,决难诛除。哪知妖女另有诡计,巴不得她离开此樟,才好下手。拼着损却一件法宝,喊一声:“来得好!”从囊内取出七根细才如指,长约数寸的玉尺,往上掷去。一出手便化作七道白光,狰狰几下鸣玉之声,各自交叉,将那天丝樟撑起,落下地来。真真也不管它,接着身剑合一,连同手中雷火,连珠也似朝前飞去。天蚕仙娘势似不支,一晃身形,化作一溜金红色火花,绕湖而逃。仓猝中真真不知适才封锁已为敌人暗中污毁,还当妖女在法网笼罩之下,无法往外逃窜,伎俩已穷,又敌不过自己的法宝、飞剑,故此沿湖上空飞逃,遁不出圈子外去,网中之鱼,不久就戮,好生欣喜。耳边虽不时还听到纪异呼痛,心想:“南绮等纵然不帮自己,只作旁观,难道花奇也不知将护?且待除了妖妇,再去救他不迟。”
    真真一面发着雷火加紧追赶,一面暗中行法将四外封锁收紧。双方飞行迅速,转眼工夫已在湖空追了两圈。真真眼看前面妖女越追越近,几次雷火打上身去,并不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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