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侠传外传》第一回(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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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姊指明,实有云泉可饮,竟不知仔细寻找,误把石乳吃了一些。入口才知是灵药异宝,已经无法挽救。除向主人告罪外,别无善策,愧歉万分!不料敝友又复无知生事,真教人无地自容呢!”韦莱笑道:“赵兄真个光明,贵友如何能与你并论?以前我们不知,就今早到此时,这两件事而论,青衫老人恐见不着呢!本是云姊逼我取水,为他和药治伤。既未见血,已用不着。我也不愿与这等人交往,我们就这里略说大概吧。”赵霖含愧应了。
    韦莱继道:“石乳固是奇珍,除家师自用外,原也留以救人。赵兄误服,乃是命中该有这场机缘。况又光明无私,师娘知道,决无见怪之理。只是日前闻说玉龙山绝顶仙猿寨,龙家姊妹兄弟多人,至迟今早要来拜望师娘,讨取灵泉,酿酒和药。他们原是土著,老寨主在七十年前为人义气,天生武勇,力大无比。彼时一般土人多喜掳劫汉人,生吃人肉。他因受一异人点化,于一年内,连制服了七十四种山寨,立下禁条,改去食人肉的恶习。他又为那异人采取到一种极珍奇少见的灵药,因此得了好些传授和好处。异人又为他在玉龙山绝顶,择到一处风景最好,气候温和之区,建寨隐居,常年享乐。那地方人迹不到,他们也轻易不肯出山。就出山也是三两人扮作寻常边民,往城中走动,稍住两日,即行回去。所有子孙,个个本领高强,更养有不少珍禽奇兽,厉害非常。他们每次出门,全听老寨主告诫,向不生事。无如都有一点奇特性情,喜怒难测。女的个个美貌非常,有那倒媚的人遇上她们,误把瘟神当作女菩萨,上前戏侮,当时她们只避开,并不计较,事后休想活命,但喜有骨气的硬汉,也有临时被她们相中,带回山去做夫妇的。情爱却也专一,只不轻许男的回家罢了。
    “我们原是打出来的交情。因云姊有一次说她们长得美貌,此间灵泉所和灵药,有润肤驻颜之功,她们便向灵姊讨取。师娘知道有好几种珍药俱产她们山中,绝顶所产尤有奇效,上次云姊和我即因采药与她们相打,便令云姊告知,彼此互易。后来索性连药方也传与她们,由其自行调制,倒也相安。家师前年偶和青衫老人谈起,互相占算,算知来往密了,并非好事,于云姊也有不利之处。果然不久便发生了一件事,由此和她们疏远了,云姊和我轻易不去,她们也只每年制药取水来上两次,表面还好,实则彼此都有一点过节。最讨厌的是她们难得大举出山,借着取水是件大事,得有老寨主的允许,一来便是好些人,并还把飞的走的带上一大队,闹得兽蹄鸟迹,到处都是。内有两种恶畜更爱生事。这次大师兄收伏连乔,也为准备对付这群畜生之故。不过龙家子女也颇有两个和云姊交好的,不能一概而论。
    “这次我们得信之后,知她们来时声势甚大,恐把来客惊动,好奇出视,双方相遇,或是话不投机,或是畜生惹厌,生出事来,先往后洞分嘱朱、王两位。王兄人甚端谨,自无话说,躺在床上,静等过午与你见面。姓朱的见了云姊,竞当刘阮误入天台,开口便错。云姊懒得理他,出来寻你,发现石乳少去一些,你还未醒,谈了两句走出,龙家姊妹兄弟等十多人已经来到。那过午始能出见日光,以及昨夜别时对你所说无论有何异事不可过问的话,实力龙家要来,防生枝节。欲俟过午,来人已经安顿,再引你们去见师娘,便不致撞上了。哪知贵友依然惹下乱于。
    “那两少女一名月姑,一名巧姑。一个二十三岁,一个十九岁,是同母姊妹,情分亲热,形影不离。山民多是早婚,只这二女年长未嫁。她们有一姊,丈夫是个不第秀才,因此二女从小染了一点汉人气息。听二女平日口气,并非不嫁,只想嫁一个文武双全的汉人。她家女子,全是招赘,一经成婚,终身住在她家。就算夫妻情厚,瞒着老的回乡一行,也只去往家乡,略微祭扫,或是省视父母家人,住上十日八日,便须回转。女的更须随在身侧,寸步不离,仿佛男的卖身与她,行动不能自主。尽管衣食无忧,享受也好,稍有志气的男人,自然不肯。他们和别的山民不同,最忌同姓为婚,血亲犯好,立时处死。二女还有几个姊妹的丈夫,多半是藉着出山之便,或往别的土著部落中趁墟寨舞,掳掠勾引了来,各族都有。月姑姊妹自视甚高,寻常汉人看不起。又因为老寨主之诫,防因美色生事伤人,轻易不大出山,机缘更少。所以耽延至今,尚无婚配。
    “大约你那朱朋友,在洞内闻得禽兽吼啸,出洞探看。恰值他们带来有三个白猩子,这东西性野猛恶,爪利如钩,力大无穷,性更灵巧。因上次来过,知道门前两株古松上面结有不少松子,又爱饮那瀑布下面的灵泉,一到便背了主人,偷偷赶来,想要吃喝。二女倒是好意,防它们争食,犯了野性,自相恶斗,毁损景物树林,又恐撞入洞内,乱翻东西,别人制它们不住,特地亲身赶来,迫令归队。到时见白猩子只采松子吃,并未胡闹,也就听之。本意在洞外流连一会,再行带走。没料姓朱的走出撞上,见二女长得好看,极似山中山女。索性说汉话,也好一些,上来便用土语调戏,当作此间主人,问早来所见女子,如何着的是汉装?二女先当是我们自己人,还不好意思发作。后来听出是外来的,连云姊姓名俱不知道,又那么随口狂喷,偏所说的又是一种下作土语。未了竟说他家广有牛马田业,珍珠宝贝,如何好法,自身如何有本领,要二女随他回山为妾,一同享福。二女听他越说越难听,如换平常,早已怒发,下手要他命了。这次许是看在主人情面,并未出手,只用汉语怒骂:‘无知小贼,你瞎了眼么?’树上白猩子最喜捉弄生人,又通人语,早看出主人面色不快,跃跃欲试,想要讨好。可笑姓朱的色欲蒙心,既未查看风色,连树上蹲伏着那么高大凶恶的白猩子通未看见。等到二女怒骂,未及还言,两只白猩子已飞身下来,将他抓向树上吊起。
    “云姊老远看见姓朱的和二女对面说话,知道不妙,连忙赶来。赵兄已经出洞,为友关心,似要动手解救。尚幸我们也已赶来,抢向前面,同时二女也开口令放,姓朱的才保一命;否则那东西生具神力,非人可敌,四爪又有奇毒,即使二女不发号令,不致便将人撕成两片,重伤定所不免了。姓朱的说话,好些犯忌,二女性情古怪,碍于云姊情面,当时虽然无事,归途恐难免于阻碍,尚须从长计议呢。”
    赵霖闻言,几乎无地自容。他素性好强,没料到朱人虎一再丢人,正在气急愧愤,未及答话,忽听一女子在身后接口道:“人家才不看我的情面呢。”回顾正是嵩云,不知怎会在身后出现,忙谢解围之德。韦莱问道:“龙家姊妹莫非想在我们这里和人过不去么,那她们当时收风做什?”嵩云笑道:“你真叫老实。自来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什么人配什么货色,多不好的东西也有它的买主。你当她两姊妹是坏意么?据我观察,两下初会时,因姓朱的说话下流,实是有些不快。及见姓朱的被白猩子抓起,这等猛恶之物,竟敢硬挣个两下,白猩子没留神,几被挣脱,后来又一直熬痛强忍,半声不哼,便有了怜意。这两姊妹本就为了寻不到如意郎君时常闷气,见对方人本不丑,年纪又轻,是个有本领骨气的汉人,大约早活了心,不等我来已想放了。其实姓朱的上来如不说那些怪话,只用人话问答,人家必早愿意,何致吃苦?适才送她们到五云壁洞中安顿,本来尚要随同世兄嫂们陪客,过午始能来此,反是这两姊妹急听回复,催我来的。凭姓朱的这样人,也会被人看中,你说多怪!”
    韦莱道:“我明白了,怪不得我们抢到赵兄前头,你只说‘且慢’两字,巧姑便说主人讲情,将人放下。我还奇怪,收风这么快,与往日行事不同,疑她们归途有什么阻碍,原来还有隐情。这样也好,省得赵兄为友心热,又要发愁。”嵩云笑道:“好什么?难题还多,没问明呢。”韦莱道:“彼此都爱,两厢情愿,有什么难题?”嵩云道:“你以为天下事都只要两厢情愿,就无难题了么?第一柳湖诸家俱是先朝遗民,一向聚族隐居,不与外人来往,婚姻更无庸说。就算可以通融,姓朱的年纪不大,家中有无尊长,是否可以弃了老年父母,远赘他处,永绝归省?还有这种土女情重爱深,习俗奇特,她既心许,必认定对方爱她。家中如有妻室,再要是个年轻貌美的,便认为此人爱情不专。她再爱上此人,对方不肯更改,或被当作有心戏侮,拿她开心,当时便是乱子。我看姓朱的如此轻薄好色,家中必有妻妾。好些难题,如何便说满话?”韦莱道:“你没听姓朱的说,带她姊妹回山做小么?”嵩云惊道:“这个我来在后,没有听见。照此说来,二女明知对方已有妻室,还要如此,可见心爱已极,加上我们人情,就有些难办事,也许还可化解,不必照她习俗去办,但也够麻烦的。都是你不好,姓朱的出洞,你正在附近,上前阻止还来得及。我偏恨他早晨无礼,有意旁观,直到赵兄走出,方始发急上前。我如晚到一步,就青衫老人不因这等人见怪,万一伤亡,赵兄面上如何交代?”韦莱急道:“这两个女魔头,我如何再肯独自见她们?再说,谁又料到会有这样荒唐的人?如今作成他得一美妇,不是好么?”嵩云把嘴一撇,说了一个“你”字,便不往下再说。转问赵霖,朱人虎家中情形,有无妻室子女。
    赵霖早就听出事情严重,只打不出什么适当主意。闻言答道:“朱二弟人也颇好,文武俱还来得。但因独子,幼得亲庭钟爱,不免骄纵了些。村规素严,中年无子,方许纳妾,仍须正室心愿,向青老、村主声明,否则不许。全村少年男女甚多,尽管游行往来,常在一起,向无忌嫌,但除未婚情侣真心爱悦,保不定背人吐露心曲而外,从不敢有轻薄放浪之行。稍逾轨外,便为众所不齿,并且从此也无一少女再肯嫁他。愚弟兄一盟三人,只他娶有妻室。每次出山,有时虽不免于少年纨袴心性,似此荒唐,从来未有。闻说上著中婚姻中变,只要男的给些财帛牛马,便可了事,名叫遮羞钱。人虎家有老母爱妻,其势万无远赘他处之理。可否请云姊韦兄代为设法,说他病起神志不清,语无伦次,冒犯了人家,好在只说了几句错话,尚无别的谬举。如今自知不合,情愿赔些金珠财帛,与二女遮羞。如能使其息念,感谢不尽。”
    嵩云微笑道:“照此说法,你和王兄俱都未娶的了?”赵霖点头。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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