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羽幻境》第六章引狼入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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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吗?」
    卫慧静默了片刻,幽幽道:「所以你才会悄悄挖开地道,潜入黑冰雪狱偷窥?」
    屈翠枫道:「不错,我是背着罗师叔偷偷窥觑了天道星图。但我之所以会这么做,只是为了能够早日替爹娘报仇。否则的话,我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卫慧道:「可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你怕我向罗叔叔告密么?」屈翠枫摇头道:「不是,我是不想你为难,更不想因此连累到你。」
    卫慧心一暖,道:「都这样了,你还说不想连累我?」
    屈翠枫低下头来望着她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你仍不能谅解我,只管去向罗师叔告发。你放心,我不会怪你,更不会恨你。无论事后罗师叔如何责罚我,甚而将我逐出天雷山庄,我都无怨无悔。」
    卫慧不动,也不说话,过了许久才轻声问道:「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屈翠枫心中一喜,强忍住兴奋之情沉声道:「我是走是留、是生是死,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全都听你的。」卫慧心弦剧颤,胸臆中的凄苦渐渐为一缕缕柔情所掩,小声问道:「如果我要你封上地道,今后不得再犯。你能答应我么?」屈翠枫心沉谷底,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求得了卫慧的宽宥,可到头来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但他情知此际卫慧心绪起伏极大,万不可操之过急,只好佯作不以为然地一笑道:「好,我答应你!为了你,我宁愿放弃父母之仇!」
    卫慧一震,脑海里不断有声音回荡道:「他为了我宁愿放下血海深仇,做一个不忠不孝之人!」刚刚收住的泪水不由再次夺眶而出,只是这回却多了幸福的意味。她将自己湿润的面颊,紧紧贴到屈翠枫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那颗心强劲有力的跳动,声音低缓而又坚定的道:「你先回去歇息吧,今晚我在屋里等你。」
    屈翠枫一阵狂喜,用绢帕怜惜地替卫慧轻拭去面颊上残存的泪珠,不禁百感交集道:「在这世上,除了爹爹和娘亲之外,至少还有你一个是真心对我好。
    卫慧含泪而笑,双手环起屈翠枫的虎腰,宛若紧紧抓住了自己的幸福。
    经过这场风波后,屈翠枫不仅无需顾忌卫慧,反因有了她的遮掩,行动变得愈发顺利。不久就传出罗羽杉为万劫天君所掳的噩耗,罗府上下几乎空群而出,连天雷山庄的人也派出大半,四处搜救。如此一来,更没人过问屈翠枫的可疑形迹。他整日心无旁骛参悟天道星图,有时在黑冰雪狱里一待数日也无人发觉。可等他练成「周而复始」,回过头来想一鼓作气再参悟「星移斗转」时,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接连几日不仅毫无进展,反而屡屡走岔真气,险些走火入魔。
    这般的情形在他开始修炼天道星图时就曾出现过,不过没有这次明显而已。屈翠枫自不肯就此收手,依旧咬牙埋头苦修,只想着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何况自己无论如何也没道理会输给小蛋。
    然而他恃强硬练之下,全身经脉竟日夜隐隐作疼,更可虑的是,丹田中不知何时生出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异体真气,时不时翻江倒海一番,搅得他痛苦难当。
    屈翠枫终于心生惧意,暂停强修「星移斗转」。说来也怪,经脉的隐痛逐日减轻,可那股莫名的异体真气却始终没有消弭。屈翠枫百思不得其解,又不甘心放弃,心情日益烦燥起来。虽有卫慧软语抚慰,也无法排遣心中焦灼。他左思右想,总寻不到原因所在,更不敢去找罗牛请教。何况罗牛夫妇为寻爱女四处奔波,他即使有心求教,也找不到人。到最后,屈翠枫的信心逐渐动摇,气馁道:「莫非我的资质真的连小蛋也不如?」念及小蛋种种令人啼笑皆非的表现,他又不禁自言自语道:「不会,我可是越秀掌门屈箭南和天一阁楚凌仙的儿子,怎会比不过一个来历不明的傻小子?」蓦地心头打过一道电光,醒觉道:一定是这天道下卷除了星图之外,另有要诀,罗师叔却并未镌刻在石壁上。
    「所以小蛋虽笨,但有他从旁指点诀窍,居然也能稀里胡涂地参悟出星图奥妙。而我只凭一己之力苦思冥想,能有今日的进展已是难得,可终究难以尽窥全豹。」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揣测得在理,心中却越加的郁闷苦恼,不知该如何解决这一难题。
    这天,和卫慧无意中闲聊起当年正道六大剑派围剿魔教之役的往事,他陡然想道:「黑冰雪狱中的星图只是翻刻,真正的原图不是藏在了魔教地宫之么?我若能照着真图参悟,所有难题岂非皆可迎刃而解?」可再一细想,那天道星图的真迹据说镌刻于魔教圣坛之中,较之黑冰雪狱更难越雷池半步。自己一介后辈晚生,和魔教又没多大的交情,如何能得睹真图?
    踌躇再三,屈翠枫终于痛下决心,决意到云梦大泽试试运气。当夜他留了封书信给卫慧,悄然离开天雷山庄,御剑往云梦大泽而去。
    可等他进了云梦大泽,屈翠枫又犯起了难,不知该寻个什么借口混入魔教总坛。
    他满无目的地在大泽中逛了数日,情绪逐渐低落,来时的满腔热情与希冀,便似这云梦大泽上空终年不散的阴霾,越来越阴沉迷茫。这天午后他草草用了些干粮,蓦然听到远处隐约传来沉闷的隆隆雷鸣。
    起初屈翠枫并不以为意,只当是大泽中常有的天候变化。可很快他就发现这滚雷来得颇不寻常。大泽西方半边的天空都渲染得一片彤红,翻滚涌动的浓重云层里赤光咆哮,一道道雄浑可怖的血红色雷电,如天神的战斧般威猛无俦地向着下方苍茫的大地劈去,激荡起一团团浓烈的光雾。
    屈翠枫不禁心生好奇,腾身御风往响雷的方向驰去。还没到近前,高空中鼓荡的雷声犹如万马奔腾,震耳欲聋,激得他一阵气血浮动。弥漫的光雾烟尘中狂风呼啸,乱流飞旋,直教人睁不开双目。
    越接近,屈翠枫心中的惊异愈甚,催动真气护持周身,定睛向雷电劈落之处望去。
    只见在空旷的大泽上,一位身穿杏黄色道袍的老者,盘腿悬浮在离地三丈的半空里,全身光焰缭绕,彷佛整个人都在燃烧,裸露的肌肤上现出怵目惊心的焦黑灼痕。
    他双目微合,左手在胸前摆出了一个极为古怪的法印,右手握着一柄青铜金丝拂尘低低下垂,细长的尘丝一直拖曳到地面。
    从上方云层轰落的血雷,毫不留情地劈击在黄袍老道头顶的道冠上,炸开绚烂刺目的光花,而后如血红的潮水般溢满他的周身。
    每承接一次天雷的轰击,黄袍老道的身躯都会不由自主猛烈的摇晃,从体内爆发出妖艳的淡金色光芒,将破入的血潮消融去大半,剩余的那一小半则匪夷所思地导入右手拂尘,顺着尘丝泻入泽地。屈翠枫简直看呆了,一时怔怔地站在那里竟忘了隐身,心头充满难以言喻的震撼。
    黄袍老者好似察觉到周身有人接近,他猛然睁开低垂的双目,朝着屈翠枫这一方向迫视而来。
    屈翠枫对上黄袍老者的眼睛,情不自禁地一凛,原来对方的眼眶里深深凹陷,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血洞。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际,黄袍老者空洞的眸中遽然激射出两束金色剑芒。屈翠枫躲闪不及,只觉得身上一麻,如遭电击,旋即一头栽落昏死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那阵阵充斥天地间的雷鸣已然消逝,大泽上空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他躺在泥泞潮湿的泽地上,只感到浑身胀痛,脑袋昏沉沉的好像有千钧之重。迷惘中,他忽然听到有一个人的声音仿如从遥远的天外传来道:「你叫屈翠枫?」屈翠枫茫然点点头,看见了在自己身边那黄袍道士正漠然负手而立,除了身上的焦痕,已丝毫看不出方才遭受天雷轰击的印记。
    他猛地一惊,失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黄袍道士木然答道:「贫道不仅知道你是谁,还知道你来云梦大泽所为何事。」
    屈翠枫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一瞬间有些难以确定站在自己身旁的这个黄袍道士究竟是人是魔,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后问道:「你对我用了控神大法?」
    黄袍道士淡淡回答道:「差不多吧,你的小命如今都在贫道的掌握之中,所以最好别耍花样,不然对你我都没好处。」屈翠枫稳稳心神,试着从地上站起道:「道长到底要干什么?」
    黄袍道士的嘴角忽然逸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回答道:「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屈翠枫呆了呆,问道:「你要和我做什么交易?」黄袍道士注视着屈翠枫萎靡憔悴的面庞,一字一顿的说道:「天、道、星、图!」屈翠枫浑身俱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喉结轻轻颤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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