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梧桐》第十四节烈火大江(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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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走去,想表示下心意,但看着那张毫无喜色、冷酷的如同石头雕刻出来的侧脸,岳中巅竟然在先表示谢意还是先表示亲近之间游移不定,居然罕见的结巴了。
    但别说回话安慰这些脱逃大难的武林贵客,王天逸甚至根本没看他们,只是无礼到极致的朝身后一摆手指,让他们闪边去。
    “给老子追上去!”面对大江上那艘大船影影绰绰的黑影,风雨中王天逸狂吼,嗜血愤怒到宛如地狱里饿鬼的嚎叫,甚至比前面和旁边两艘船同时敲起的警钟更让人心悸。
    冲船划了一个圈,再次朝逃离的武当座船追了上去,操舵的水手在大吼:“报告方位!”
    一个浑身赤裸地壮汉用虬结的肌肉猿猴一般攀上了桅杆顶端。很快,在头顶好像无穷无尽的风雨之中传来一声大吼:“夹角正好!开过去!”
    岳中巅几个衣冠楚楚的掌门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满眼都是赤裸地身体,肌肉、伤疤、以及和王天逸一样疯狂的表情,就连抬头朝天上看。桅杆上那位除了腰里武装带上挂着的刀什么都没有,胯下的枪都一清二楚。
    看这些人的身手,岳中巅他们这群江湖油子确认,他们在白天如果在路上遇到,肯定是属于和他们一样长衫玉带衣冠楚楚。需要以礼相待抱拳作揖地江湖富贵人物,但此刻在这狂风暴雨的大江之上。这群人却脱去了所有地衣物。裸露着身体疯狂追击着敌人,这也连带脱去了白日之中地任何面具和掩饰,就像悬挂在大枪旁边的长刀一样,肆无忌惮的露出了江湖野兽的狰狞面目。
    长衫笔挺的岳中巅他们恍惚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但桅杆顶端地一刀切何尝不是如此。他忍受着雨水敲击眼球的痛苦,却丝毫不肯闭上片刻,这一刻和外面的冷雨相反。他浑身地热血都已沸腾。
    他死盯着远处模糊的阴影,内心无比渴望有机会吼出对方的反应,他毫不怀疑,就算是面对这么一条巨船,他也能用他腰里的刀把它劈成碎片,而且他渴望的就是这个!
    几日前,吃饱喝足的他和其他应募者被王天逸召集到大厅,在他们面前的是几个打开盖子的大箱子,里面慢慢的都是白银。
    王天逸先看了面前的几十个人一会,然后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一个大箱子,白色的银子好像雪堆一样散开了,银锭撒欢般的在地上乱滚,甚至不少跳到了两眼放光的众人脚背之上。
    在咽了几口口水后,他们看到了前面站着的王天逸,他满脸的狰狞,在这狰狞之中的却是一种介于狂热和疯狂之间的狂暴眼神,说得的每一个字都是咬着牙说,一刀切甚至可以闻到这个站在十几步远地方的家伙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道。
    “喜欢吗?”王天逸冷笑着问道,无人说话,但那动都舍不得动唯恐掂落上面银锭的脚已经替他做了回答。
    “你们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了吗?”王天逸再次问道,那脚背一颤,银子滚在了地上。
    “嗯?哼哼!”王天逸看着面前这群开始略有些惊恐的面容,他冷笑起来,“银子是好东西,你们配用吗?”转而突然瞋目吼道:“你们这群人渣!”
    人渣?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王天逸的怒吼一样滚雷一般压了过来。
    “没错!你们就是群人渣!看看你们都是什么东西?强盗!窃贼!老朽!残疾!流氓!你们种田吗?你们不种!你们织布吗?你们不织!你们做过哪怕出卖劳力如同扛夫一样的苦力活吗?你们没有!你们凭什么养活自己?你们有的只有靠武功凌辱弱小,靠不在乎吃官司的犯罪来恐吓良善!说!你们靠什么来赡养父母?说!你们靠什么来养家立命?说!你们靠什么来娶妻生子?你们他妈的就是一群不折不扣的败类!你们这群渣子!”
    在这可怕的辱骂之后,看着面无人色这群招募而来的“死士”,王天逸语气一转,换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说道:“你们还有什么啊?除了你们这条命还有什么?告诉我!他妈的告诉我!”
    无人说话。
    王天逸一举拳头,大吼道:“都是爹生娘养,凭什么你们就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凭什么你们就要当人渣?被别人踩在脚下,像一堆狗屎那样!你们应该感谢江湖!只有这里!只有这里!才有宝贵的机会给你一夜富贵!转瞬便成人上人!只需要你有一个物件:胆。”
    “只要有胆,哪怕你就是一只瘸腿瞎眼的秃毛狼,你就能奴役一整个草原的羊群!你就是人上人!你要什么就有什么!跟我做了这票买卖,打跑武当,不要说你以后就是长乐帮的大功臣、武林中的大人物、江湖里的传奇,更重要的是你将永远告别你这人渣的身份,你是个人上人!”
    王天逸最后大喊:“你们是要继续做你们地人渣还是要做人上人?”
    对这些话,一刀切感同身受,他宁可死。也不想再做普通人,他野兽一般的振臂狂呼:“我要做人上人!”
    马上,这狂呼变成了浪潮,对辱骂的厌恶很快变作了怒火,火永远是朝上烧的。
    王天逸满意的笑了。
    当然光有阵前讲话是远远不够地。王天逸拿出了所有的真金白银来犒赏三军,并下了血本来奖励战功和战死,这血本大到他连所有的房契都拿出来,允诺如果不够钱,立刻当掉这些房契来放战后赏金。
    能不能活到战后。或者就是死了,家人能不能拿到抚恤金。一刀切想的并不多。他只是马上把领到的战前“酒钱赏”全托朋友带回了家里,然后就是擦刀,对他而言,这不是钱地问题,是他自己价值的问题。
    因为一刀切曾经是高级武士。受过水战训练,因此他跟着王天逸上了冲船,在大江之上。直扑武当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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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对啊,岳大哥。”一个掌门悄悄地拉了拉岳中巅衣角。
    “我知道!”岳中巅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扭头朝旁边的前船看去,那里也是警钟长鸣,还有火光泛起,按照计划,王天逸派人伪装触礁沉没的客商,寻机上了武当的第一艘船,立刻和上面的掌门和高手起事,制服武当守卫,夺取船只,此刻王天逸应该直接把他们送到那艘船上。
    但看起来这个家伙哪里有这个意思?
    他简直和武当座船卯上了。
    “操他娘!这次一定撞沉他!”刚才地一下撞击因为风浪,让冲船几乎飞离了水面,没有像高手手里的剑那样一剑击穿大船的心脏,却偏高了许多,只在它肩膀飙出了一线红,这让王天逸气得跳脚。
    但大船上一样有人怒不可遏。
    “老大,吃水线以上三尺被撞出一个大洞,兄弟们正全力修堵!”不待命令,早有积年地老水手跑上甲板报告损失。
    “进水多少?”船老大吼叫着问道。
    “没多少!兄弟们正在排!”
    “操他娘!报告水域!报告敌船方位!”毛五大吼着亲自操舵,在吼叫出一连串带着脏活的命令后,他就像武林中最具杀伤力的一流高手在对一个白痴般的敌手说的那样,他睚眦俱裂的吼叫道:“跟我玩?你狗日的活腻歪了吧?”
    没错,在这大江之上,船老大毛五就是绝顶的一个高手,他出身世家(父母都是船夫),自幼学艺(七岁就开始跟着跑船),师出名门(十五岁就成为某大船的水手),技艺精湛(二十五岁就成为船老大),经验无比丰富(富贵险中求,他还接手一些危险的活,比如在水贼出没或者礁石林立的地方行船),整个团队合作精良(这次因为是武当的大买卖,他带来了所认识的最好水手),加上又是地头蛇(专跑长江这条道),在这条大江之上,他不称自己为高手,谁敢说自己厉害?
    现在这个高手被激怒了。
    风帆升起了,这头笨拙的水中大牛陡然加速,突然变成了一条大鳄,不再寻求慢慢直入礁石区的那条安全水道,而是迂回了开来,灵活的和身边这条黑色而危险的梭鱼周旋。
    冲船箭一般的又朝着大船冲了过去。而大船吃了一击,进水不少,速度也慢了许多,很快就被追上。
    但就在两船接触的一刹那,仿佛高手之间刀剑相交而过的那瞬间般,胜负眨眼间既分。
    这个眨眼间,大船猛地一摆船头,横着驶了开去,一下子和冲船的方向近乎平行,这一下大掉头,对大船上的人而言不过是从西墙摔到北墙而已,而对于和几层楼高的大船相比小的可怜的冲船,宛如一头大象巧妙的躲开了尖牙利齿,猛地一甩屁股把正扑向它的这头恶狼狠狠撞飞了出去。
    岳中巅正要和王天逸努力说杀敌不如逃生重要,还没开口,一下剧震,整船的人都变成了滚地葫芦。一刀切更是从桅杆顶端甩飞了出去,幸亏他死死拉住了一根帆绳,这才在空中飞了一圈,结结实实的撞回在风帆墙里。
    一声闷响,两船猛地分开。大船很快恢复了平稳,但小小地冲船却被直直的朝前掼了出去,只奔着火光泛起的第一艘船尾巴“飞”了过去。
    王天逸从甲板上一跃而起,大呼道:“给老子转向!”
    但话音未落,又一下巨震。王天逸立刻头朝下又摔在了甲板上,等他满嘴咒骂着撑起身的时候。一个手下满脸惊恐的从甲板下爬出来。大呼道:“不好了!触礁了!船底被开了个大洞!”
    “你说什么?!”王天逸手脚并用爬了过去,到了舱口一把掐住了那手下地脖子,看起来竟然想把生吞下去。
    “给老子排水堵洞!”这近乎狼一般的嘶吼竟然在风雨大江中都传出了好远。
    “司…礼…太大了…堵不上了…不行了…怕是要沉了……”手下在这幅疯虎一般的面前差点把自己舌头咽下去。
    “兄弟,先自保,徐图反击啊!”瞧准机会。岳中巅箭一般的冲了上去,一把拉住了王天逸胳膊,情真意切的劝说。
    放脱了掐脖子地手。王天逸在摇摇晃晃的船上站起身来,遥遥看着那艘得意航行在远方地大船,无奈又不甘心地长叹一声,说道:“靠前船吧!”
    前船早就杀做一团,原先扮作遇难客商的锦袍队手下一登船,就朝武当高手发难。
    尽管称这群以窃贼流氓乃至店小二为主力的锦袍队为高手不如比称作乌合之众更贴切,但这是在船上。
    武当众人习水战的人甚少,而敌人就算不是高手,也是在建康这座水城边上混迹的,船战武当自然吃了大亏,更加上原来地仆从门派高手突然发难,内外夹击,数量上也不占优的武当高手在甲板上迅速溃败,战斗迅速转成了逐个房间搜索的屠杀。
    所以等冲船摇摇晃晃地艰难靠上这大船,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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