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痕》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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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伊人去
    “纤情……纤情……不要走……不要走……”卧榻上,杨真不住喃喃自语,双目一睁,猛然掀被惊坐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完好的单衣,露出一丝不解,拍了拍额头,又重新闭上了双目,昨夜那香艳的绮梦犹在记忆深处缠绕,梦醒来,佳人却不知何处去。
    “纤情……”他口中又反复念叨了两遍,神念延伸出去,隔壁的练无邪兀自在打坐练功,白纤情却不知去向。他心突然沉了下去,客栈内外方圆半里都寻了个遍,却没有白纤情丝毫气息存在。
    他一个翻身弹落到榻下,抓过外袍,扑出了厢房外,小庭院中犹在晨曦中,分外寂静。
    杨真一个闪身起落,来到了客栈一座阁楼高处,眺望着京城仍旧半边陷落在黑暗中的大街小巷,稀疏的车马刚刚入城,小贩行脚商人始将开市。
    半月约定才过了一半,她去了哪儿?难道就这样走了?
    她刚重结妖丹,去那样遥远的地方危险重重,重重忧虑一浪接一浪的卷上他心头,让人窒息的失落和空虚占据了他整个身心。
    这世上能让他毫无保留信任的人,除了白纤情,只怕再难找第二个。
    这一世,他对这狐妖没有刻骨铭心的痴恋,白纤情耍小性子时若小女孩一般,平日更多柔情恬淡,与他如姐也如母,彷佛一呼一吸般,自然而然在自己身边,生死相随。
    下山以来,他一直在过去和现在之间徘徊。此时此刻,胸中烦恼的根源离去了,整个人反倒空荡荡、无所着落,无穷的痛苦和懊丧,像毒蛇一般吞噬着他的心灵。
    他突然想起白纤情对他提过的狐妖族心幻术,昨夜发生的事已经渐渐明朗,她这是在向自己告别,他很想不顾一切地追出去,理智却告诉他,这样做无济于事。
    南离岛重生后,他修为突飞猛进,心神深处却有一个冥冥的意念指引着他。想去捕捉住它,却每每在关键时刻消失无踪,他怎也不明白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让他对命运和天道产生了深深的疑惑和怀疑,修行乃逆天行事,然而他似乎却是修为越高,越受命运摆布。
    身为昆仑圣宗护法的使命,这一世昆仑弟子的身分,前世的责任,一切的一切,都如山岳一般压在他身上。
    纵然他一无所惧,但命运的莫测,却让他感到茫然和无助。
    一想起龙胤,这个这一世足让他仰视的对手,他就深深地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无力。
    命运几番转折都直接间接与他有关,如今白纤情被逼离去,他却无法挽留她在身边。
    所谓命运,也许就是不管是否愿意,都要去选择,去走那条既定的人生轨迹。
    千头万绪如潮水翻滚,在光辉洒落整个京城之时,杨真双拳高举,昂首望天在心中狂吼一声,兀自一人伫立到天色大白,而后颓然回到了客栈小院。
    换上一身白色公子衫的练无邪,正在走廊上孤立,她线条分明的美丽脸庞,满是凄迷和寂寞,显得那样形单影只。
    “今天又上哪儿?”练无邪俏目望来,幽寂的目光有了一丝光彩。
    “你白姐姐走了。”杨真来到她一旁,答非所问。
    “走了?去哪儿……”练无邪刚问到一半,就没有再问下去,这些天她虽是心神不宁,却并非对白纤情和杨真之间的异常一无所知。
    “回她的故乡去了。”杨真强作欢颜,转移话题:“今天你血脉似乎又稳定了许多。”
    “你……跟白姐姐到底是……”练无邪到底是按捺不住心中那个疑问。
    “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杨真不忍欺骗练无邪。
    “是这样啊。”练无邪低应了一声,垂下了头,默然不语。
    “如果一个人拥有前世的记忆,是幸福还是痛苦?”杨真望着前方,似乎在问练无邪,又彷佛是自言自语0.练无邪茫然地再度望向杨真,却见他凭栏眺望虚空,神色落寞,有着浑不似他这年纪该有的沧桑。她心中不由一痛,进而又想到自己的身世,姣美的脸上满是悲苦。
    “我想去太子府一趟,了解一下京中近况,大汉国教之争只怕要开场了。”杨真收回了心神。
    “我不想去了。”练无邪背过身去,一手依在柱廊上,留了个孤凄倔强的背影给杨真。
    杨真对练无邪的状况很不放心,却又无从下手,若是白纤情还在就好了……一想及此,他苦笑道:“你小心一些,尽量不要跟同道碰面,免得麻烦,而且听说那皇帝老儿还在找你。”
    “我会等你。”练无邪声音虽然细弱,却蕴藏着坚定,她深深望了杨真一眼,转身推门回房而去。
    杨真凝立了片刻,看看天色,直奔前院而去,在他消失在回廊尽头前,练无邪的房门又拉开了一线,透出一道幽幽的目光。
    漫步在熙熙攘攘的长街上,杨真再没有这几日的纵情快意,整个人魂不守舍,他打算去一趟太子府后,再寻到练无邪师父,了结他们师徒的恩怨,然后寻地潜修一段时日。
    他从未有过眼下如此强烈提高修为的渴望,但他前世的经验告诉他,欲速则不达,纵然他继承了前世累积的道心根基。
    也许需要效法这一世的师父萧云忘当年一般,试剑天下?
    但他知道,他没有师父那般锋芒毕露的洒脱和不羁,前世的自己低调与世无争,今世的自己遥遥人生路才开始。
    面对命运的桎梏,也许自己需要一次真正的蜕变?
    自己的对手,不仅是龙胤和他的族人,更有随时会找上门报复的魔道和巫门,上一世他不曾依赖过师门生存,与前世一般孤傲,比前世更倔强的他,注定要一个人去面对一切。
    行在茫茫的凡尘喧嚣人海中,他却分外觉得孤寂。
    这就是道,一条永恒孤独的路。
    在通往那条道路的顶端,犹如婴儿登足孤峰,攀爬悬崖,无处不充满杀机和凶险,前世走了一次,跌倒了,这一世难道还会跌倒在同一个地方?
    白纤情被迫离去,给了他今世第二次沉重打击,他开始思索自己的人生。
    究竟为什么而修行?仅仅是为力量,又或者是本能?
    既然上天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就必须抓住苍天对他仅有的眷顾,不管对手是谁,都必须打倒!
    拥有两世经历的自己若是再输,那与废物何异?
    一直以来横亘在杨真心中的迷茫,彷佛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砰!”突然一阵闷雷似的轰鸣炸开了锅,整个街头寂静了片晌,即刻一片人仰马翻,人群急速奔散,前方激烈的打斗声密集传来。
    杨真不急不忙,逆着人流而上。这几日京城中这样的大小打斗频频上演,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事实上,距离天子亲自主持的大内禁城诸教比试大会不足数日,九州岛各方大小洞府势力纷纷云集,众人常年难得一见,恩怨情仇难免要了结一番。
    目前浮出水面的势力之多,可说遍及九州岛四海,很多杨真没有听过的洞府门派也相继出现。
    一名身披玄色袈裟、面色蜡黄的异族番僧,与一名精壮斗篷男子对峙在十字街心,无形的罡风气旋回荡两人之间,把街坊的楼牌鼓吹的“啪啪”作响,两人神色肃穆,似乎都在回气。
    杨真站在街角远处,一眼认出那斗篷男子竟是黑巫蚩越,心下顿即了然,他定是巫门派来大汉的巫师代表;另一个和尚他完全不曾见过,观其面相,倒有几分九州岛西陆贺州梵人的样貌。
    难道连梵教的番僧也要来插一脚?他寻思之间,远近风声四起,暗处隐约之间又来了一些各道修士。
    “刚加,你一再找我巫门麻烦,是否活得不耐烦了?”蚩越斗篷下双手结印,蓬蓬乌光流转全身,蓄势待发。
    “施主,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刚加深目闪烁着一丝奇异的光芒,别有一番异域风味的声音充满蛊惑之意。
    “好,待本人拿下你,看你还有何话好说!”蚩越念动巫咒,手上法印翻动,一只似狮又若虎模样的魂兽,从他体内钻了出来,盘踞在他上半身,阔口不住吞吐着黑气,半人半兽看上去端是凶恶威猛。
    刚加嘿笑一声,浑身骨骼“劈啪”暴响以作回应。
    “是巫门上古魂兽狮虎!”交战街心附近一间客栈飞檐上,落下一老一少两名青衣道士,其中那青年道士见到这一幕,疾声低呼。
    “住口!”那老道低叱出声,一甩拂尘,伸手将年轻道士带到了屋脊后方,避开了附近的视线。
    杨真惊鸿一瞥,大吃一惊,竟然是那两人!他下意识闪身避到一个更隐秘的横巷口,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此刻他并不想见到昆仑派的人。
    “这是天兕狮虎,小心了。”蚩越话音未落,缠绕在他身外的魂兽,已经变成一只充塞天地的庞然怪物,扑出!
    面对闪电扑来的黑色怪兽,刚加双瞳异芒一闪,腰身宛如折断,陡然贴地后仰,让那狮虎扑了个空。
    蚩越口中咒语急念,那狮虎微一挫地,旋风回扑,黑爪撕向刚加才弹回直立的身躯,眼看避无可避,在千钧一发的刹那,刚加身形如蛇一般扭曲弯折,彷佛面条一般拉伸,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
    暗中观战的修士不少人发出惊叹,中原各道皆以体为次,哪会修得如此肉体神通?眼见异域之法虽然内心不屑,却自有一番感受。
    杨真也暗自赞叹,以他重塑后的身体,也难以做到如此变化,看来偏远的梵教至少有不俗的外门体术,原本只存看看热闹的想法,现下倒更有一番期待。
    狮虎身形愈扑愈疾,渐渐场中出现五六个狮虎,从四面八方扑击,自负有加的刚加索性屹立在街心,不住施展他诡异的身法,不时闪电探出枯爪一般的乌黑手掌,打出一记法印,倒让狮虎一阵吃痛吼叫。
    “难怪巫门龟缩云梦一隅数千年,原来不过如此!不如把云梦大泽让给我梵教可好?”接连变化身形,左曲右折的刚加,在化作重重彪影的狮虎上扑下窜之中,仍有闲暇合掌立身说教。
    蚩越闻言不为所动,神色益冷,口中咒语转急,在刚加不曾留意的街心方圆数丈地面,一道细弱的黑气在狮虎嘶吼狂扑的幻影中,聚到刚加脚下。
    刚加再次躲过狮虎一轮扑袭,忽然察觉身外一条大蛇倏然疯狂缠了上身,疾速缠卷,眨眼工夫就将他捆缚个了结实!
    危急关头,他大喝一声,双足崩地,原本枯瘦的躯体瞬间瘦了一大圈,“嗖”地闪电弹地上冲!
    “哪里走!”见时机已至,蚩越召元气亏耗不少的狮虎回体,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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