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痕》第6-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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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龙脉
    魏元君本还有一些疑问,见九玄仙子不欲多言,只好压下不提,他目光转向天狗老道:“师兄,那枚血蜉蚍赠给九玄仙子可好?”他目中余光发现杨真竟然不动声色,心下更加奇怪起来。
    “凭什么?”天狗老道对这爱摆谱的九玄仙子印象大坏,当即跳起来反对。
    他指着杨真道:“这是老道用一只九尾灵狐,跟师侄交换来的,这东西可宝贝了,那南离岛休说沉到云梦湖里去,就是没沉,谁又能从那头凤凰口中夺食?”
    “妾身可用万年冰蚕与天狗师兄交换,如何?”九玄仙子露出一个不怕你不答应的笑容,这下连魏元君都震惊了。
    万年冰蚕虽不若血蜉蚍那般可洗伐肉胎,除秽祛毒,还原纯阳体,却另有妙用,修真界各道修行最怕走火入魔,这万年冰蚕的寒极灵气,正是镇神宁体的无上护体练功宝贝。
    天狗老道挠着头皮拿捏不定,看看杨真,又看看九玄仙子,也不知在打什么念头。
    深知天狗老道脾性的魏元君,无可奈何的苦笑道:“师兄,九转金丹近日就要出炉了,本座做主给你一粒如何?”
    天狗老道脸上一喜,旋即头又摇得跟博浪鼓一样:“九转金丹虽好,以老道修为倒没有多大必要,道行还是自己修来得好,多一分是一分,跟老天偷,总要还的。”
    魏元君眉头深皱,眼下太一门元气大伤,二十名精英弟子死伤,两个师弟战亡,更有一个师兄背叛师门,真府没有半个甲子休想恢复元气,能与修真界玄秘门派打好关系,他已是不惜血本。
    杨真瞥了天狗老道一眼,起身对魏元君道:“晚辈手中尚有多余的血蜉蚍,留着也是无用,请魏师伯务必收下。”
    天狗老道张大了嘴,这等异宝有一个就是了不起的事情,他没想杨真手头居然还有存货。
    魏元君顿即明白了杨真的用意,心中暗赞,有心为双方略作化解,当下含笑从杨真手中接过一枚不甚起眼的暗红虫蛹。
    “本座替九玄仙子和师侄做个主,不管双方有什么过节,为了练姑娘也该放下,何况上代恩怨不该算到下一辈身上,九玄仙子以为如何?”
    九玄仙子脸色微变,随之盈盈起身,从袖中取一方小玉匣缓缓启开,寒冽至极的灵气泉涌而出,整个太乙殿彷佛突然置在万古冰窟之中。
    “啪!”一声脆响,玉匣又合上,众人顿时感觉好过了许多。
    “我不曾欠萧云忘什么,我徒弟也不会欠你什么。”九玄仙子将玉匣搁在案上,匆匆接过魏元君手中的血蜉蚍,当即告辞离去,竟是看也不看杨真一眼。
    天狗老道唠叨了几句,见杨真无心理会他,打了招呼,也自顾离去,殿中空留满面苦笑的杨真。
    “师侄……”没过多久,魏元君送客归来,一入大殿便试图安慰杨真,却不知道如何说起。
    萧云忘乃他至交,与这九玄仙子有过节,他也不好从中评判什么。
    “没关系,只要练姑娘没事就好。”杨真若无其事道。
    “这万年冰蚕师侄就收下好了,此物与血蜉蚍,皆是修真界可遇不可求的极品异宝。”魏元君何尝看不出杨真竭力掩藏的那抹失落,叹息一声,拾起案上的玉匣,交到杨真手中。
    “我先拿着,日后想办法归还九玄仙子好了。”杨真看了看手中盒子,没有推辞。
    “将来若有机会,本座会尝试能否替令师化解这段恩怨。”魏元君摇头一脸苦笑。
    “不敢有劳师伯。”杨真见魏元君有些错愕,便解释道:“日后我会禀明师父,自会有办法。”
    魏元君看着杨真满目赞赏,轻拍了一拍他肩膀,道:“师侄啊,此次太一门化解大劫,重创天魔宗魔头,师侄当居首功,择日师伯遣人去一趟昆仑山,为师侄请功。”
    “晚辈不过是机缘巧合,尽了本分而已,师伯不必在意。”杨真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
    “非也。”魏元君肃容道:“近期非但妖族卷土重来,出现在九州岛,魔道也四方出动,修真界有大乱的迹象,昆仑派和太一门作为道门领袖,需要尽早商讨对策,交流双方掌握的信息。”
    “魏师伯,不知道昨晚血魔道的人有什么动静?”关于昨晚一役,杨真只打听了个大概,今日见了九玄仙子后,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不住扩大。
    魏元君抚须苦笑道:“血魔道主罗刹女,昨夜突袭了天魔宗的魔头,可惜本座不慎放走了这魔女,且令搜魂真君和蛟魔觅机逃脱。”
    “魔道也非铁板一块。”杨真心中那个念头盘旋回转,终究没有说出来,只道:“赵启英师兄被劫那晚,练姑娘应该是另有遭遇,否则今日九玄前辈……”
    魏元君颔首,忽然想起什么,神色微动,有些不快:“我那劣徒不是与师侄一道,怎么还恋栈在京城?”
    “不好。”杨真一拍额头,“险些误了大事,京城出事了。”
    待杨真将京师中的变化详尽说来,魏元君败退天魔宗的喜悦消散得无影无踪,当即召集门中诸部主事真人,以求应对之策。
    在入太一真府两个时辰后,杨真婉拒了太一掌门魏元君的盛情挽留,告辞离去,驾着剑光西出中南山。
    自身负重伤下昆仑山以来,首次有了龙归大海的逍遥感觉,惟一不美的是天下局势纷乱,他难以置身事外,尽管不在意修真界动荡,对昆仑派,他总还有难以割舍的东西。
    九玄仙子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他早前对练无邪下落的料想,关于那对师徒的一切,突然变得扑朔迷离,按说他应该就此放下心思,无牵无挂,但仍旧有那么一丝念头,想再见练无邪一面。
    疏朗的烟云下方,一条碧绿的河湾蜿蜒向南,两岸山林茂盛,丘陵绵延,中南山山脉到了此处,已是穷尽之势,然而大地深处地脉涌动的灵气却越趋凝聚,诸脉地气会聚,正是龙脉之首,再往西就是大汉京都上京城。
    杨真心有所动,驾剑落了下去。
    上京皇城一隅一座清幽巧致的别院内,一名打扮清雅的颀长黑衣文士,站在一个长亭护栏前,负手出神望着前面碧波荡漾的水池。
    “大人,人带来了。”一阵风起,一个精瘦的黑丑汉子,倏忽躬身出现在黑衣文士身后,同时他脚下一名青衣道人横搁在地,蜷曲成团。
    “弄醒他。”黑衣文士头也不回命令道。
    黑丑汉子一把将青衣道人提起,单手横拍竖打,以肉眼难及的手法,连拍了十数下,手上一松,又将那人丢在冷硬的石板上。
    年轻道人呻吟了一声,僵硬地屈身爬起,抬头四望,英俊扭曲的面上带着恐惧茫然之色,最后落在身前那个黑色身影上,猛地一僵,低头不敢再动弹。
    “在无边的黑暗中,恐惧紧摄你的心,你就像溺水的小狗,不停地挣扎,等候你的,仍旧是永恒的黑暗。”黑衣文士微笑着转过身来,抬手示意道:“起来,坐到老夫对面。”
    年轻道人不敢违抗,低着头乖乖坐到一个石墩上,瞟着黑衣文士的目光中,带着颤栗和一丝恨意。
    “恨我?”黑衣文士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年轻道人,没有玄门正宗的傲骨,也没有年轻人的懵懂,透过那双眼睛,他看到了寻常道门弟子没有的野心和欲望。
    “陆乾坤,昆仑法宗紫桑座下大弟子,年三十七,去年昆仑峰会前八强,后服造化丹一粒,突破至元婴期,同年底出山游历中土雍州。”
    这年轻道人正是昆仑弟子陆乾坤,他随着黑衣文士的话,眼睛瞳孔不住睁大,一脸惊疑不定。
    “大人,这七制神针可真是好使,三两下工夫,这小牛鼻子连祖宗八代都交代的清清楚楚。”那黑丑汉子站在后面狞笑道。
    “你,你们……”陆乾坤一脸涨红,气急直喘,不过他很快平静下来,再次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要活命,你只有一次机会,只要听话,可以还你自由。”黑衣文士低哑的声音很平淡,却充满了诱惑。
    “自由……你们真的会放过我?”陆乾坤彷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双手失控地拍在石桌上,一脸期盼地望着黑衣文士,口不择言道:“只要不出卖昆仑派,什么我都做,我什么都做……”
    一道白骨长链从陆乾坤后面游蛇一般窜来,绕着他脖子紧紧缠了十数圈,与此同时,细长的骨鞭轻柔的将他缓缓提举在半空。
    那黑丑汉子阴声笑道:“小牛鼻子,听好了,大人的话是命令,没有条件可选,若不是你还有点用处,老子早把你吸成人干进补了。”
    陆乾坤脖子一松,摔落在地,失去功力护体的他,顿时摔了个七荤八素,黑丑汉子踢了他一屁股,他才慌忙爬起来。
    黑衣文士双目射出两道青光,道:“去找你一个叫杨真的同门,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接近他,打探清楚他身上的一切,包括近期认识的人和法宝,若有可能将他带到我面前来,老夫要活口。”
    听到黑衣文士的话,陆乾坤目光渐渐清明,轻轻抬头细声道:“他跟我同门不同宗,听说他功力废掉后,离开了昆仑山,天下这么大,要我上哪里去找他?”
    “蠢物!”黑丑汉子手上骨蛇一吐,一鞭子抽在陆乾坤背脊上,痛得他一瞬间跟虾米一般躬身趴在石桌上,久久不能动弹,口角抽搐,白沫流溢。
    “他刻下在方圆三百里内,京城与中南山都有可能。”黑衣文士说着长身而起,再次背过身去,“年轻人,在昆仑峰会,你可有把握胜过他?”
    陆乾坤刚刚从浑身剧痛中舒缓过来,强忍着腹腔内的翻江倒海,扶在石桌上,哆嗦道:“他的仙剑非常厉害,听师父说是仙器,我多半打不过。不过他现在是个废人,只要他身边没人,我很快就能抓来见您,到时候……”
    原本以为会得到赞赏的陆乾坤却听到一声冷笑,抬头正好见到黑衣文士转过头,眼中带着一丝异芒。
    “杨真此子身怀不明异宝,几番将云梦大泽的人马搅得天翻地覆,连尸巫大巫师也奈何他不得,你有何德何能?”
    陆乾坤听得一呆,他下山以来一直在繁华的大汉地界游历,修真界近期发生的事他所知甚少,压根想不到那个废人不但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且看样子还恢复了修为,他心中顿时说不出什么滋味。
    思虑再三,陆乾坤还是保证道:“就算我打不过他,我也可以骗他到你们这里来。”无数个黑暗的日夜已经让他一次次濒临崩溃,他再忍受不了那封闭意识的痛苦。
    黑衣文士摆摆手:“你可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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